蕭餘不死心,再問一遍,“如果我不治療呢?”


    “可能不到一個月,說不定哪天睡著睡著就醒不過來了。”


    蕭餘放棄的鬆開了雙手。


    “你還年輕,先別著急放棄,你如果願意治療,盡早入院,我們這邊會立刻給你排隊心髒移植,或許你在醫院裏養個幾個月身體條件就好起來了,到時候是完全可以上手術台的。”


    蕭餘一一收拾好檢查報告,欣然點頭,“我迴去好好想想。”


    “你可以和家人商量一下,一定要趕緊住院。”


    蕭餘走出醫院,仰頭看向那抹灼目刺眼的太陽,最後將袋子裏的所有報告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不到一個月了,琛哥,我們就隻剩下一個月了……


    第93章 我想帶他迴家


    慈佑醫院:


    白潔於心不忍的從治療室出來,她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忽然有一種想要放棄的感覺。


    “阿姨。”


    蕭餘逆著光而來,最近一段時間他瘦的厲害,身形落在白潔眼中,越看越像是風中殘燭,隨後都有可能人走燈滅。


    白潔急忙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她最近都在胡思亂想什麽?


    “阿姨。”蕭餘再喊了一聲。


    白潔長舒出一口氣,強顏歡笑道:“蕭蕭怎麽過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我想看看琛哥。”蕭餘的目光落在女人背後緊閉的那扇門上。


    白潔聞言眉頭一蹙,她道:“再過幾天吧,他現在的情況,你們不適合見麵。”


    “阿姨,我想帶他迴家。”


    白潔愣了愣,一度以為是自己心中所想所以她忽然說出來了。


    蕭餘沒有得到迴應,繼續道:“阿姨,都是精神療法,或許我能幫助他呢?”


    白潔恍然,忙道:“蕭蕭,他現在的情況不是單純的精神方麵問題,他需要用藥物來過濾身體裏的那些有害物質。”


    “阿姨,我想試試。”


    白潔總覺得有些奇怪,曾經的蕭餘雖然像即將枯萎的花,但那雙眼依舊明亮燦爛,讓人有一種他也在努力尋找生機的感覺。


    可是今天的蕭餘好像已經枯萎了,眼中的光有些昏暗渾濁,不再有往日的生機盎然。


    “蕭蕭,我這幾天都在小琛這邊,你檢查過身體了嗎?”白潔不放心道。


    蕭餘點頭,“檢查過了,還是老樣子,您不用擔心。”


    白潔稍微放鬆了些許,她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蕭蕭,醫院裏更能照顧好他。”


    “阿姨,我知道電擊的痛苦,我不想他也承受這種治療。”


    蕭餘眼中含淚,原來王興並不是在危言聳聽,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怎麽報複他,那個炸彈真的隻是障眼法。


    白潔的身體輕不可察的顫了顫,恍若和自己的兒子有了心電感應似的,她仿佛也感受到了電擊的痛苦,好像血肉在分離。


    是啊,太痛苦了。


    蕭餘握住白潔冰涼顫抖的手,再道:“阿姨,我們迴家吧,如果最後也沒法了,或許這就是天意,琛哥隻是換了一種方式活著而已,自由自在,無悲無喜。”


    白潔深思熟慮了許久,最終還是同意了蕭餘的建議。


    傅澤琛出院這天,許奕然也來了醫院。


    蕭餘視若無睹的從他麵前走過,他今天很高興,終於如願以償的要和傅澤琛迴家了。


    許奕然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眉頭緊鎖,並不像是很信任他的樣子。


    馮良撞了撞他的肩膀,挑眉道,“你別想著再去找蕭餘的麻煩,老傅現在雖然傻了,但他不可能傻一輩子,你要是敢趁他病去要了他心肝的命,等他醒來,別說再做兄弟了,我怕你連命都保不住。”


    “我沒有想去為難蕭餘,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蕭餘好像很開心,老傅這樣,他開心什麽?”許奕然不解道。


    馮良也察覺到異樣,但仔細想想,待久了醫院的人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心情肯定好啊。


    許奕然眉頭緊蹙成川,“他是不是在隱瞞什麽?”


    馮良哭笑不得道,“他能隱瞞什麽?”


    許奕然說不上來心中的感覺,就是很不安,總覺得讓老傅離開醫院是個錯誤的決定。


    難道就不治了?


    蕭餘蹲在地上,笑意盎然的替傅澤琛穿著鞋子,可能是最近治療太痛苦,他瘦了一些。


    傅澤琛眼神無光,安靜的坐著,任著對方穿衣穿鞋,他的世界裏,好像全都靜止了。


    蕭餘準備起身,剛一動,心髒就狠狠的抽了一下,猛烈的眩暈感讓他差點摔倒。


    他不露聲色的單手撐在地上,汗水瞬間溢滿額頭,他小心的控製著唿吸,稍微緩了一會兒,才裝作漫不經心的站起身。


    馮良上前道:“車子安排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


    蕭餘牽上傅澤琛的手,“謝謝你們。”


    馮良怔了怔,又道:“你確定是迴公寓,不是迴傅家?你自己都是病人,你能照顧好他嗎?”


    “我盡力試試,如果太勉強了,我會告訴他們的。”蕭餘領著傅澤琛走出病房。


    許奕然望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道:“蕭餘不帶老傅迴傅家?”


    “嗯,他的意思是單獨跟老傅待一陣子,或許能夠激起他的某些迴憶。”


    “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方法能行嗎?”


    馮良無奈道:“試試吧,說不定真就成了呢。”


    許奕然也隻能吞迴多餘的話,他並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奇跡,他隻覺得蕭餘有事隱瞞。


    車上,蕭餘覺得有些冷,下意識的往傅澤琛懷裏縮。


    傅澤琛癡癡呆呆的看著前方,對於懷裏的人,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蕭餘目光灼灼的望著他的下頜,他不說話的樣子,其實和那個正常的傅澤琛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冷冷冰冰,氣場強大。


    也許他們錯了,傅澤琛並沒有變傻,他隻是不想說話不想笑而已,他是正常的。


    錦府公寓,白潔一早就派人清理幹淨。


    蕭餘是第一次來這邊,和他想象中大差不差,恆溫係統,特別適合燕京的環境,簡潔幹淨的裝潢設施,和那個一絲不苟的傅澤琛形象一樣,高冷而矜貴。


    “我們也在這附近,你們有什麽需要就通知我們。”馮良將行李搬運上來。


    “謝謝。”蕭餘領著傅澤琛繞著屋子轉上幾圈。


    傅澤琛不帶反抗的跟在他後麵,像聽話的小寵物,任他差遣。


    蕭餘體力不濟,走了兩圈後額頭上就開始冒汗,他扶著牆慢慢的領著人迴到房間裏。


    “琛哥,你等我會兒,我馬上過來。”蕭餘踉蹌著跑出屋子。


    馮良把行李箱放置在客廳後就離開了,屋子裏靜悄悄的。


    蕭餘的雙手有些抖,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打開箱子,扒拉開上麵覆蓋的幾件衣服,心急火燎的掏出藏在最底層的藥。


    第94章 琛哥,我等不到了


    蕭餘癱坐在地上,大約緩了十分鍾後才慢慢的提起一點力氣。


    他蹣跚著站起身,屋子裏落針可聞,他迴頭看著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右手輕輕的壓了壓滯悶的胸口。


    傅澤琛像是完全屏蔽了五感,不知喜怒,不知黑夜與白天,喂他飯,他就吃,也不會細嚼慢咽,喂一口嚼一下就咽下去。


    蕭餘左手沒有多少力氣,隻能把粥碗放在傅澤琛手裏,讓他自己托著。


    然後拿著勺子慢慢的喂進他嘴裏。


    他不敢喂的太急,怕他噎著。


    傅澤琛很乖,喂什麽就吃什麽。


    蕭餘給他擦了擦嘴,“我不會做飯,做的可能不好吃,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吐出來。”


    傅澤琛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雙眸平靜如死水,愣愣的直視著前方。


    蕭餘擔心這白粥沒有營養,他的琛哥是正常體重的男孩子,每頓飯可不能隻喝一碗粥。


    “琛哥你自己先吃著好不好,我去給你弄點好吃的。”蕭餘拍了拍他的手,明知他不會給反應,自己還是執著的等了他片刻。


    傅澤琛懵懂無知的捧著碗,也沒有主動喝一口粥。


    蕭餘起身準備去廚房,剛走出兩步,一口血就從嘴裏噴了出來,他身體瞬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


    胃部絞痛,一刹那就像是被利刃捅穿了那般。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全程都在關心傅澤琛吃了多少,自己一天了,連口水都沒喝。


    就他這個隻剩三分之一的胃能熬到現在才反抗,也是對他仁慈了。


    蕭餘跌跌撞撞的跑進洗手間,徹底關上門之後他才敢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陽光穿透雲層,小鳥兒嘰嘰喳喳的落在窗台上。


    蕭餘猛地睜開雙眼,他茫然的環顧四周,宕機的腦袋慢慢恢複意識,他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洗手間裏昏睡了一整晚。


    他顧不得清理身上的血跡,扶著牆走迴客廳。


    傅澤琛也傻傻的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那碗捧著的粥早就涼透了。


    蕭餘眼眶泛紅,他果然照顧不好他。


    傅澤琛也不知道什麽是疲憊,就算坐了一晚上,他也是精神抖擻的睜著兩顆大眼睛。


    蕭餘嚐試著拿過他手裏的碗,奈何身體太虛弱,他努力的幾次都沒有抬起來。


    “琛哥,你把它送進廚房好不好?”蕭餘自欺欺人的詢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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