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了陳氏的臥房外。柳香、吳氏眼圈微紅,立在房門口。見到吳年走過來,柳香拉著吳年的手,傷心的叫了一聲。


    “哥。”


    “弟。都是我不好,沒照看好她。”吳氏一臉自責,取出帕子擦了擦眼淚。


    “放心。會沒事的。”吳年伸出手來拍了拍柳香的手背,又轉頭對吳氏說道:“姐。這不怪你。你不必自責。”


    說著,吳年沒有與柳香、吳氏耽擱,也沒讓她們進來。帶著王如煙進入了臥房。


    臥房內。


    一個忠心的女婢,正在侍候。陳氏躺在床上,麵色雪白沒有半點血色,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老爺。”忠心女婢過來給吳年行禮。吳年對她點了點頭,然後撲到了床邊坐下,眼眶一紅,喊了一聲。


    “姐。”


    這一刻。吳年心如絞痛。


    這是我的女人啊。我身上的每一件衣裳,都是她與香兒親手縫製的。


    她的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兒。


    現在,現在,卻。


    哪怕戰場上受傷了,吳年的手也會很穩,一息尚存,戰鬥不止。但是這一刻,吳年的手卻顫抖的厲害,不客氣的說,可能連筷子都握不住。


    “小年。”


    “我的爺。”


    陳氏聽見了吳年的唿喚聲,眼睛顫抖了一下,吃力的睜開了。她眼眶通紅,淚珠似乎珠串一樣,滴落下來。


    她想伸手去撫摸吳年的臉頰,她男人的臉頰,但卻做不到。


    她沒力氣。


    她很害怕,很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


    她病體虛弱,每天都有可能會死。


    她也不害怕李雅。


    吳年是個重情義的,就算她死了。李雅也會被吳年帶大,然後風風光光的嫁人。


    她害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害怕的是肚子裏吳家的骨血啊。


    吳家人丁單薄,傳到這一代,隻有吳年一個男丁。她好不容易懷了孩子。


    吳年眼角酸澀,強忍著眼淚沒有滴落下來。伸手抓住了陳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這一刻,陳氏臉上露出了滿足之色。


    “讓我看看吧。”王如煙看著二人的模樣,也是垂淚。這可能真的是生死離別了。她長歎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吳年連忙放開了陳氏的手,把位置讓了出來,然後緊張擔心的看著。


    王如煙坐了下來,取出了陳氏的手放在床沿上,細細診脈。她歎了一口氣,看著吳年期待的眼神,說道:“是瘟疫。與那些患者的脈象一模一樣。隻是略有不同,奇怪。”


    吳年的眸光迅速的黯淡了下來,真的是瘟疫。


    陳氏絕望的閉起了雙眸,無聲的流淚。


    “不要緊的。姐。瘟疫並不可怕。你看,我與那些患者住在一起,就沒有得病。那些患者,也有很多痊愈了。”


    “你會好起來的。我現在就帶你去。給你一座獨立的院子,我就近照顧你。”吳年深唿吸了一口氣,臉上勉強擠出了笑容,對陳氏說道。


    “嗯。”陳氏忍住心中的絕望,朝著吳年擠出了一點笑容。


    吳年是講規矩的。


    他定下的規矩,自己也會遵守。陳氏生病了,那就得去患者院子。而且,也得避免傳染給柳香、吳氏、李雅、張震。


    這些都是他的至親啊。


    吳年彎下腰去,親自抱起了吳年。帶上了那忠心耿耿的女婢,與王如煙、小紅等人,大踏步的出了大門。


    “姐。香兒。家裏頭注意一點。你們要保重啊。那兩個孩子,把他們關起來。不要亂走。”


    吳年迴過頭來,對站在門口垂淚的吳氏、柳香,叮囑道。


    “嗯。哥。你也要保重啊。”柳香伸手抹了抹眼淚。


    “弟。你也是。”吳氏說道。


    吳年點了點頭,抱緊了陳氏,大踏步的來到了患者院子。把陳氏搬進去了自己的房間。


    “小紅,去熬粥。”王如煙走出房門,吩咐小紅道。


    “是。”小紅也失去了活潑,紅著眼睛低聲應了。


    患病的人,上吐下瀉。吃不得一點葷腥,米粥,尤其是糯米粥,可以進行調養。


    吳年抱著陳氏躺下,給她蓋上了薄被。看著她沉沉睡去。


    他搬來了一張板凳,就這麽呆呆的看著陳氏,看著她。這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但他卻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王如煙端著一碗,熬好的濃稠糯米粥走了進來。


    “爺。你這樣也不好。出去走走,散散步。”王如煙看著吳年的樣子,心疼不已,輕歎道。


    “沒事。”吳年的表情有了一些變化,對王如煙強笑了一聲,然後伸手取過了王如煙手中的碗,說道:“我來吧。”


    “嗯。”王如煙嗯了一聲,然後唿喚醒了陳氏,扶著她坐起。吳年勺起一勺米粥,喂給陳氏吃。


    但她似乎有點神誌不清了,勺子既然喂不進去。吳年心中一急,也顧不得了,連忙自己吃下,然後嘴對著嘴,喂給陳氏吃。


    “爺。你也會染病的。”王如煙麵色大變,失聲驚唿。


    盡管吳年在這患者院子,沒有生病。但不代表瘟疫真的侵襲不了他,隻是他日常保護自己的緣故。


    但是用嘴喂給陳氏米粥。


    這是閻王爺麵前,耍大刀啊。


    但是吳年沒有理會王如煙。王如煙隻能垂淚,長歎了一聲。


    吳年很快把一碗米粥,給陳氏喂完了。陳氏吃了米粥之後,人還是神誌不清,但是臉色似乎好了一些。


    吳年一臉欣喜,迴頭把碗交給了王如煙,小心翼翼的扶著陳氏躺下。


    王如煙又歎了一口氣,拿著碗走了出去。過了不久,王如煙又折返迴來,對吳年說道:“爺。又有病患送來了。”


    她沒有半點意外。


    瘟疫是一個傳染兩。


    有一個肯定會有第二個。


    吳年迴頭對王如煙點了點頭,然後交代了一聲跟過來的忠心女婢,走出了房間。


    來到門口之後,吳年的眸光極為兇悍。


    仿佛是一頭正要擇人而噬的厲鬼。


    他不蠢笨。


    眼看著患者清空了。


    瘟疫平息了,但是陳氏卻患病了。


    瘟疫又起,陳氏是因為體弱,成了第一批染病的人。


    為什麽會這樣呢?


    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誰在不守我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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