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霸刀寨,崖底。


    一片草綠色裙角被壓在層疊的亂石中,紗裙的主人被反綁雙手捆著雙腿,一臉鬱猝的坐在石堆中。


    少女身後就是萬丈懸崖,相隔丈遠的三條鐵鏈緊貼在嶙峋的山壁上,山勢越是向上,雲霧越是濃重。


    “喂!你們打算把我綁到什麽時候!”衛瀾動了動腿,“要抽筋啦!”


    看守衛瀾的是兩個沙垚門的山賊,此時正圈了一堆石頭,生火靠著一隻野兔。


    “少廢話!我們都得聽門主的。”大山賊迴頭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瓶子往烤的冒油的兔肉上灑鹽。


    “……那給我一塊也行啊。”衛瀾又嘟囔了一句,費勁的站起身,往兩人身邊蹦過去。


    “一邊兒去,我們倆還不夠吃呢,兄弟這個腿兒給你。”大山賊擺擺手,撕下兔子的後腿肉給小山賊遞過去。


    衛瀾翻了個白眼,聞著香味咂咂嘴,抱怨道:“不懂憐香惜玉。”


    “算了吧,你又不能吃。”大山賊迴以同樣的白眼。


    衛瀾氣結,不再理他,反正等不了多久,也會有人來救她,她隻要跟著救美的英雄走就成了,然後笑看這倆蠢貨怎麽交差。


    抱著這個想法的衛瀾愉快的又蹦了迴去,張望著那個應該騎著白馬絕塵而來的英雄。


    然後她確實看見了一個騎白馬的,被揚了一身灰的男人。


    “喂!這位少俠,有人綁架良家少女!求救命!”


    衛瀾按下自己受驚的眼神,努力跳著喊道。


    一身白衣的少俠果然注意到了衛瀾,隻見他劍眉一皺,俊朗麵容上怒氣升騰,騰出一隻手扣住劍柄,三尺青鋒鏗然出鞘。


    正在擦手的兩個山賊對視一眼,抓起放在地上的刀迎了上去。


    少俠和山賊打的正歡,衛瀾的也看不出路數,幹脆挪到一塊尖銳的石頭邊上,蹲下身磨著自己手腕上的繩子。


    “需要幫忙嗎?衛姑娘。”


    半晌,一道溫和的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在衛瀾背後響起。


    “謝謝。”衛瀾下意識的道謝,然後迴頭,看見笑吟吟的站在她身邊的殷緣……還有站在殷緣身邊的嚴厲。


    “呃……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的?”衛瀾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古人為何欺我。


    “衛姑娘好興致,寨主得知姑娘受困於沙垚門,於深夜冒死潛入敵營,救姑娘與水火,姑娘卻想陷寨主於不義,在下愚鈍,當真不知這是何道理。”殷緣緩緩展開折扇搖了搖,語調清淡,眼神卻一刻不離衛瀾。


    按照原著裏的描寫,這姑娘是會武功的,而且能與嚴厲一戰,隻是後來談了戀愛智商武力直線下跌而已。


    但現在看根本不是下跌已經負數了吧。


    衛瀾被殷緣說的滿臉通紅,不知如何迴答,嚴厲這邊已經甩了短刀幫她斬斷了繩子。


    “那個你們……聽我說,我是被他們綁到這裏來的!”衛瀾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委屈道。


    殷緣冷笑一聲,“霸刀寨防衛嚴密滴水不漏,姑娘這麽說,是在懷疑霸刀寨的布防了?根本就是你自願下山!”


    “不是……我語死早!你讓我想想!”衛瀾語塞,急的滿頭大汗轉過身去,似乎在和什麽打商量。


    殷緣眼光一閃,猛地握緊了拳,同時斜眼看向嚴厲,見他似乎沒有反應,伸手拽住嚴厲袖子拉遠了幾步。


    嚴厲嘶了一聲,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殷緣,這人真是越來越讓他摸不透,這會兒把人家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有辦法搞定她,你隻要看我眼色配合就好。”殷緣嚴肅道。


    “所以說你到底要搞定什麽啊。”嚴厲無力吐槽。


    殷緣咳了一聲,快步走到衛瀾身邊,輕輕一拍她肩膀。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殷緣努力念了出來。


    似在天人交戰中的衛瀾渾身一震,詫異的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遍殷緣,“兄台好誌向。”


    “……並不,我隻是不想唱。”


    “……誒?”


    站在一旁的嚴厲就看見兩人背著他交頭接耳,不時爆發出幾聲情感豐富的驚歎,再然後就勾肩搭背,一起笑,稱兄道弟,一起笑。


    你們笑個……


    “寨主!衛瀾同意跟我們迴去了!”殷緣猛地抬手對嚴厲招了招。


    嚴厲不知為何感覺有點氣悶,到底說了什麽怎麽感覺關係瞬間變好了呢。


    “等等!光天化日之下強綁一個弱女子,江湖道義何在?天理王法何在?”


    終於打趴了兩個山賊的少俠眼看就要追上來,殷緣趕緊把衛瀾推到前麵。


    “多謝這位少俠仗義相助!小女衛瀾,這二人與他們不是一夥兒,嚴厲寨主是我的義兄。”衛瀾行了個不怎麽標準的抱拳禮,對拎著劍的少俠解釋道。


    嚴厲按了按眉心,老子怎麽不記得有個義妹啊……


    少俠及時刹住腳步,狐疑的看向嚴厲。


    嚴厲其實不想承認,他隻覺得心累想迴去睡一覺,但看到殷緣你不應我就殺人一般的眼神,還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在下雪少晴,是在下魯莽了。”少俠一臉歉意的施了一禮。


    殷緣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雪少晴……那個原著裏提到了一筆,連醬油都沒得打的武林盟主的兒子。


    殷緣轉眼看向衛瀾,她似乎也很驚訝,緊皺著眉頭。


    “咳,既然雪少俠俠義心腸,我還要麻煩少俠一件事。”殷緣合起折扇,輕輕一指,“能不能幫敝寨把那兩個欺負良家少女的賊人帶迴寨去?”


    “當然可以!”雪少晴爽快的答應,把兩個昏過去的山賊扔到馬背上,等著殷緣帶路。


    嚴厲迷迷糊糊的跟在一行人最後,心說老子怎麽就讓一個身份神秘的雜工隨便往寨子裏領人了呢。


    一定是沒睡好。


    殷緣自然有他的打算,這個中途殺出來的雪少晴不會給自己添麻煩,說不定還能有點意外的好處。


    現在他隻需要迴去寨子,仔細布置一番,不僅劇情走向正確,還說不定能撈上一筆。


    嗯,殷緣覺得他也被傳染上名為山賊的病了。


    幾人迴到霸刀寨之後,嚴厲幾乎是閉著眼睛走迴的臥房,然後躺下倒頭就睡,根本沒用精力管殷緣做什麽。


    殷緣摸著下巴站在窗外,得到了一個嚴厲不能熬夜的情報。


    其實霸刀寨表麵上像是以打劫為生的山賊團,實際上霸刀寨在縣城是有產業田地的,打劫隻是比較偏門的愛好,而且霸刀寨向來不傷百姓。


    殷緣對這個設定頗為讚同,因為平時好說話的人一旦狠起來更有威懾力。


    “學生是有原則底線的人,既已立誓,不到迫不得已時萬萬不能違背,所以二位莫要讓學生為難啊。”殷緣坐在柴房裏,手指規律的敲著紫檀木圈椅的扶手,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柴房低矮的窗戶就在殷緣身後一側,淡金色的光芒落滿了殷緣的肩背,窗前是挨著圈椅擺放的方桌,芙蓉糕和桂花糕各盛了一疊放在桌上,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清茶。


    話音落下,殷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掃向不明覺厲的兩人,“二位既是沙垚門的人,不知是否聽過早年江湖上盛傳的毒手書生?”


    被綁在柴房承重柱子上的兩人扭著脖子對視,然後紛紛搖頭。


    “唉,也是,沙垚門名不經傳,又如何能知道學生的名諱,當年學生在北疆鑄下大錯,若非幸得寨主所救,發誓再不用那有違天道的能力,恐怕早撐不到今日。”殷緣說著低下頭,晃了晃手中茶杯,水麵波光映在殷緣白皙的臉側,更讓他多了一分詭秘。


    聽得愣神的兩個山賊同時咽了口唾沫。


    殷緣歎了口氣,放下茶杯一把推開窗戶,眼前乍然一亮,大山賊眯了眯眼,忽然有一種殷緣仿佛要消散在了光裏的荒唐想法。


    “你看那隻鳥,它會死。”殷緣伸出一根手指,遠遠的點了點那隻正在樹梢上蹦躂的麻雀,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兩個山賊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根本不相信。


    然而下一刻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那隻麻雀拍打著翅膀直直從柳枝上掉了下來,沒有一點預兆。


    看見這般詭異的畫麵,兩人眼中的懷疑漸漸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畏懼。


    “如果不想學生對你們說同樣的話,就乖乖按學生說的去做。”殷緣轉身走到兩人麵前,分別拽下塞著嘴的抹布。


    “大仙饒命!我們答應,讓我們幹什麽那都不是事兒!”兩人喘了口氣連連求饒。


    殷緣勾了勾嘴角,袖子一翻掏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印章,在兩人胳膊上各戳了一下,“學生已為你們蓋上血印,隻要你安心向沙垚門匯報實情,學生定會保你二人平安無事。”


    兩人一□□頭如啄米。


    良久,殷緣將該吩咐的都吩咐過了,才給兩人解了繩子,麻煩正直且樂於助人的雪少俠押下山崖去好好看著。


    計劃完成了一步的殷緣笑了兩聲,坐迴椅子上端起茶杯。


    “殷緣,那個姓魏的大爺讓我轉告你,毒香二十兩銀子。”衛瀾從窗外探頭進來。


    “噗!”殷緣形象全毀。


    “順便問一句,你和我義兄是什麽關係?”衛瀾爬上窗台。


    “咳咳!”殷緣拚命咳嗽。


    “我路過義兄房間,聽見他說夢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喊你名字。”衛瀾坐在窗台上。


    “……係統,這個劇情交叉的bug能修複麽?”


    【抱歉,不能。】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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