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樓月和秦駱二人都各自在屋內打坐了一宿。


    天蒙蒙亮的時候,隱隱約約有仙樂聲傳來,南樓月走出屋子,極目遠眺。


    遠方的天空漫天霞光,映得山霧格外秀美,南樓月唿吸了一大口清晨美好的空氣,心情挺愉悅。


    秦駱早早地就站在庭院裏了,一個人望著院落中種植的海棠樹,怔怔的出神。


    見南樓月出來了,他帶她踏空飛向了昨天嶺主府侍從所指的那座山。


    山腳處有聶通布下的禁陣,無法飛行,四周禦使法寶飛行的修士紛紛在山腳停了下來。


    南樓月左右看了看,靈機一動,把瞪毛眼放了出來。


    瞪毛眼被南樓月放在秦駱送她的黑袍的空間裏。黑袍屬於仙器級別,內部自成小天地,別說是一隻瞪毛眼,就是幾千萬隻都可以放下。


    這黑袍的保命功效不用多言,秦駱就這麽隨手給了她,若說南樓月一點也沒有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南樓月想到昨天那丟人場麵就想給自己一個巴掌,隻要披上秦駱送的這黑袍,分神期以下的修士應該都看不清自己的臉和修為,她有什麽躲的必要呢?再說了,就算江行初見到她又如何,她不想和他迴朝浮宗,他還能強迫不成?


    瞪毛眼體型很大,站起來的時候南樓月隻能摸到它毛乎乎的腿,然而高大的天火獸到了南樓月身前就一副軟趴趴、很好欺負的樣子。


    南樓月指揮它,“趴下來,我要坐上去。”


    瞪毛眼乖乖地趴了下來,兩隻獸眼水汪汪的,就差沒“喵”一聲了。


    她拽著瞪毛眼紅色毛皮艱難地爬上了它的背。


    不錯,挺舒服的。


    南樓月滿意地點點頭,這家夥用來當個坐騎也挺好的。


    “徒兒,為師先走了一步了啊!”


    南樓月揪著瞪毛眼的毛,指著前方的山道:“走吧!”


    秦駱看著前方那個騎著紅老虎的小小背影,神色很是無奈,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山道間。


    瞪毛眼的速度不是很快,南樓月還能順道看看山道上的景色。


    一道黑影從她身邊掠過,在前方不遠處放緩了速度。


    秦駱轉身,齊腰的黑色長發隨山風舞動,暗紫色的眼眸裏滿是笑意,“師父,我在山頂入口處等你。”


    嗨呀!這個師父當的太慚愧了!


    南樓月麵上裝得一臉淡定,“噢,去吧。”


    他們來的算遲的,一路上沒見著什麽修士。南樓月上輩子是散修,懶得和人交往,沒參加過什麽大能的結嬰典禮,這次能順便見見,也算是長見識。


    她當年結丹的時候,也沒舉辦金丹大典,都是自己一個人。


    山道上霧氣濃鬱,南樓月騎著瞪毛眼在山道上跑了一小會兒後,她感到後方不遠處有低沉的威壓漸漸靠近。


    從來不收斂威壓的修士她除了聶千寒還真想不到第二個人。


    她揪著瞪毛眼背部的毛,略微用了點勁:“瞪毛眼,跑快點!”


    瞪毛眼嗖地提高了速度。


    然而沒什麽用,後麵那個人還是跟了過來。


    聶千寒對結嬰大典沒什麽興趣,這個典禮隻是他父親為了召告天下修士,他千魔嶺又添了一名元嬰期的修士,增大威信。


    他不緊不慢地前往自己的結嬰大典,而他從踏上這座山的禁製範圍內開始,神識就掃到了前方那個在山道上身披黑袍、騎著靈獸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的黑袍應該是件有隱匿作用的法器,連他都看不清她的修為。


    聶千寒行事自在慣了,在千魔嶺內還沒有需要他斟酌考慮後才能做的事情。


    所以他腳步虛空一動,就把南樓月攔在了山道上。


    南樓月看著板著臉麵無表情的聶千寒,真是無語凝噎。


    別看聶千寒這人一眼看上去很有城府很高冷的樣子,這家夥內裏是個一根筋的莽漢呀,遇到他不解釋個清楚的話,他絕對能和她沒完沒了的!


    真是一把辛酸淚,早知道她就不裝比了,騎什麽瞪毛眼呀,讓徒弟帶著自己走多好!


    南樓月淡定地拱手:“聶少主,有事嗎?”


    聶千寒沒打算和她扯皮,話音冷冽:“你是什麽人?”


    南樓月取下黑袍鬥篷,露出天真的小臉:“我就是個煉氣期的小修士,和我家主子一起來觀摩聶少主的結嬰大典,主子走得快已經到了,就讓我騎著他的靈獸從後麵跟上。”


    瞪毛眼打了個噴嚏,前爪不安地在地上劃動著。


    聶千寒又問:“你主人是什麽人?”


    “主人是元嬰期散修,我不知曉他的名姓。”


    聶千寒沉吟了半晌,哦了一聲,幾步行遠,消失在南樓月的視線裏。


    啊喲老天,真是嚇死她了。


    南樓月又把黑袍披迴了身上,心想看來聶千寒比他老爹好糊弄一點。


    山頂處人山人海,魔修的集會不像正道修士們那樣一片素色,眼前花花綠綠的一片,誰比誰陰暗,誰比誰騷氣。


    秦駱站在山門口,一身黑衣,因著相貌出眾,並不難找。


    聶千寒到場的時候,場內吵雜的魔修們突然噤聲,陷入了一片寂靜。


    聶通老爺子的大嗓門傳遍整個場地:“感謝各位道友來參加吾兒結嬰大典。”


    南樓月小聲問秦駱:“看到柳十三了嗎?”


    秦駱道:“我未曾見過他,不知長相。”


    南樓月隻好自己找起來。


    姚翎兒跟著柳十三,性命總是無虞的,且姚翎兒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她一定留有後招的。南樓月太了解姚翎兒了,所以也不是非常急切地想到找她。至於阿鸞,她能救就救,不能救也沒什麽,這孩子對於她來說隻是認識罷了,如果不是那雙和某人很像的眼睛——或許自己已經把那孩子望到腦後了。


    南樓月被她的很多任情郎評價過四個字——沒心沒肺。


    你愛慕她,她朝你笑。你恨她,她朝你笑。你罵她,她會笑著把你的心髒挖出來,然後踹幾腳屍體。


    南樓月在人群中找了許久,沒找到柳十三,目光卻再次掃到了朝浮宗的那位老情人。


    千魔嶺少主結嬰大典,他一個正道大派的元嬰道君來做什麽?


    南樓月是真想不起來這位老情人的名字了,但對這張臉還是記憶猶新的。


    商逸這人特別的仙風道骨,特別的有正道感。這就是南樓月上輩子勾搭他的原因,她就喜歡那種把好孩子帶壞的感覺。


    八百年前商逸是金丹期大圓滿,修為比她高,南樓月幾次想殺他都沒能得手。


    不知過得了這麽久,他過得好不好——要是過的好,她還是想殺他。


    憑什麽她得關在崇元天塔裏受罪,他在外麵過得風生水起。


    柳十三是在大典進行到一半,修士們獻上賀禮之時到的。他身後跟著一個束著骨笄的美貌少女。


    南樓月微詫地緊盯著那名美貌少女看。


    是符桐。


    突然,符桐揚起頭,勾著眼角,神情倨傲地看向了南樓月。


    兩人目光交匯,南樓月迅速低下頭,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商逸和江行初二人也看見了柳十三和符桐二人。


    “千寒道君,恭賀你成功進階。”柳十三掏出一瓶丹藥,“這是我煉製的續玉丹,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柳十三是八品煉丹師,出手不凡,續玉丹是七品高階丹藥,有斷骨重生、續玉生肌之能。


    聶千寒點了下頭:“謝過柳道君。”


    “哈哈哈,柳道君,怎麽未見你道侶?你們倆可向來是形影不離的啊!”聶通大笑而出。


    柳十三但笑不語,有意無意地往符桐看了一眼。


    聶通上下打量了符桐一眼:“這位是?”


    符桐欠身施禮:“嶺主大人,我來自雲洲符家。”


    “這是我新收的婢子。”柳十三笑著解釋。


    聶通點頭,也沒興趣再問,雲洲符家,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江行初和商逸在一邊旁觀,按捺不動。


    看符桐不像是受了脅迫的樣子,商逸不免蹙了眉。


    聶通一腳踏入空中,雙手祭出法符,“老夫代替吾兒送來參加吾兒結嬰大典的各位一份禮。”


    千萬道法符化成道道藍光分散出去,場地周圍光束衝天而起,濃鬱的魔氣頓時彌漫全場。


    烏雲瞬間遮蔽了連延數千裏的整個千魔嶺山脈,青色電光隱在雲層中。


    聶通的陣法造詣可說是魔道第一人,南樓月同樣研究陣法符陣,在這方麵是非常崇拜他的。


    “魔氣!”一眾魔修狂喜。


    魔修們吸納的不是天地靈氣,而是魔氣,越純粹濃鬱的魔氣可以令他們的修行速度提升得更快。


    純粹的魔氣對魔修們來說是十全大補藥,可對於道修們來說,魔氣就是汙濁的毒/藥。


    “好個聶通老兒,想用這個方法把這裏的道修全拎出來。”南樓月低聲罵了一句,她的修為低,魔氣對她的影響比較弱,可商逸和江行初二人就不一樣了。


    商逸盤腿席地而坐,運轉靈氣抵抗,身上冷汗浸濕了胸前的衣襟。江行初抱著劍站在商逸身側,目光冰冷警惕地看著空中的聶通,他是築基期修為,魔氣對他的影響尚可承受。


    南樓月咧開了嘴,噫,老情人要吃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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