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最近幾月過得還算爽。


    可是有些地方又不是很爽。


    爽是因為,不論走到哪裏,眾人對自己都是笑逐顏開(都知道他是來幫他們幹活的......);不爽是因為,唯獨有一個人,見了自己,扭頭氣衝衝便走。


    那個人便是關離影。


    許沐甚為不解。自己好歹也是自詡潔身自好問心無愧,從未做過什麽過分出格之事。幾番冥思苦想也不知到底是何處得罪了她,隻好幹脆不想了。


    就這樣在莫名其妙中度過了幾個月,終於有一天傍晚,正當許沐推開房門準備出去的時候,關離影正怒氣衝衝站在他房門口,不由分說將他堵了迴去。


    許沐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師妹原來這般勢強力壯,隻得連退幾步,將她讓進屋內。


    “關師妹有何事?”許沐依舊言語溫和。


    女子杏眼一瞪,沒說話。


    許沐在椅子上坐下來,手指放在桌邊有一下沒一下敲著,似乎在等她開口。


    “師兄,這幾個月來我不來找你,你就不打算來主動和我解釋一下嗎?”關離影臉頰憋得通紅,氣火依舊未消。


    許沐聞言疑惑不已,收迴手坐直了身子,道:“要我解釋什麽?”


    關離影被他這個問句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簪子,狠狠擲向許沐懷裏。


    許沐以為她要使出小李飛刀,連忙錯身一躲,右手穩穩抓住了那把玉簪。


    低頭看了看,不解其意,於是抬頭問道:“何意?送我的?”


    “你......”女子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許沐抬起頭看著她,一臉純良無辜。


    “是誰在七夕之夜、皓月之下,親手將此簪贈予我的?還說對我相思之意盡寄予其中,見物猶如見人,常伴我身側。這話你倒是都忘了個一幹二淨了吧。”


    許沐聽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他何時做過這等事?


    他好像和這位師妹......不熟吧......


    “我當時還將這番話當了真,誰知你接下來數月卻對我冷漠至極不聞不問。雖是我主動追求,但你也是未曾拒絕。我隻道你是心有他事,暫且不提兒女情長,便由著你。沒想到你竟是因為......竟是因為......”關離影說到激動處,一時有些氣結。


    許沐愣了片刻,當即站起身走至女子身前,俯身道:“師妹身體可有不適?”


    女子聽了這話,更為來氣:“沒有!”


    既然沒燒,何故在此發瘋?


    關離影雙目圓睜,瞪了他半晌,忽然又從他手中猛地奪過了簪子。


    許沐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更加莫名其妙。


    “你移情別戀......也就罷了,隻是我沒想到,你竟能薄情至此,負了一個,又負第二個,你是不是從未對人動過真心?”


    我到底負了誰了我?


    許沐聽到此處心裏更為不解。


    “煩請師兄以後若再要移情別戀,也倒告知我一聲,讓我死了這心,定不會再做糾纏了。”關離影收了怒氣,聲音淡了下去。


    “我何時移情別戀過?”許沐毫不猶豫道。


    “那你......為何那夜......”關離影聽了這句話,慌忙又轉過身來。


    “我從未戀過何人,何來移情別戀。”許沐這才慢悠悠說道。


    “你......”關離影又是一跺腳,推開門衝了出去。


    留許沐在屋中望著她的背影,一臉淩亂。


    站了片刻,果斷不再去想,給自己倒了杯茶,悠哉喝了起來。


    【你就一點不想知道她為什麽生氣?】係統似乎覺得好戲沒有看夠,不嫌事大地八卦道。


    “你若想說就直說,不說就別掉我胃口。”許沐仔細品了口放了三日的剩茶。


    【......】


    半晌,許沐忽然放下杯子,抬頭說道:“在墨池峰耗了這麽久,本公子不想在這裏呆了,膩了,想換個地方玩玩。”


    說完便利落地站起身去床邊收拾東西。


    【你想得美,你還沒......】


    “行了,整天就是這還沒、那還沒,反正許沐辰這個人幾件該做的事兒我也幫他基本上做完了,現在我想出去散散心,也不行?”


    【不行,你還有巫祁嶺那一......】


    “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整日在這裏不是讀書就是練劍,再者就是幫忙幹活,實在是無聊透頂,先讓本公子出去逍遙兩年再說。”許沐胡亂塞了幾件衣服在包袱裏,拍了拍。


    【你這樣放蕩不羈是一個玄門弟子該有的形象嗎?】


    “我一個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追求自由人生有什麽不對?”


    【......】


    係統暫時性無語了一陣,又開口道:


    【不過你走之前,最好給你師妹一個解釋吧,她心裏正難受呢。】


    “解釋什麽?解釋之前送她簪子的人不是我?”


    【這你都知道?】


    “這個猜不出來就是智障了吧。”


    【可是還有一點你沒猜出來。】


    “哪一點?”


    【她以為你和顧景吟有一腿。】


    什麽???!!!


    許沐嚇得手裏的包袱都散了。他本就害怕聽到這個名字,更別提還說自己和這個名字的主人有一腿了!


    “我......我何時和他......和他有一腿了......”許沐震驚道。


    【五個月前,墨池峰竹林,你是不是抱著他吻了他?而那個時候,正在後山夜巡的關離影,你的師妹,分秒未漏、目不轉睛地目睹了你們倆長達三分鍾的高清無|碼吻戲。】


    【嘖嘖,夜半無人、月黑風高、深山老林、孤男寡男、相擁而坐、深情一吻,那畫麵,嘖嘖!】係統似乎覺得意猶未盡,找出了自己庫存的所有四字詞語。


    “......”


    許沐聽到這裏,覺得此地更是不想呆了,立馬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重新塞迴包袱裏。


    邊收拾衣服邊想了想,還真覺得自己是挺渣的。前腳先是去撩人家小姑娘,後腳又去調戲人家小帥哥。在關離影看來,自己絕對妥妥人渣一個啊!要是不給個解釋,很有可能會毀了一個情竇初開少女的愛情觀啊!於是將包袱丟在床上,大步走迴桌邊寫了一封道歉信:


    “離影師妹親啟,


    在下生性頑劣,行事輕浮,實在不足以托付。先前懵懂無知多有冒犯,若是師妹心頭有氣,任打任罵;若是師妹寬宏大量,還望不計前嫌。


    師兄,沐辰。”


    大筆一揮,成書一封。當即推門出屋,將此信悄悄塞進了關離影門下,然後拍了拍手又一溜煙迴到了房中。撩起衣袍翹起二郎腿往床榻上一靠,打算等她到夜半,若是她還不來揍自己,那便提起包袱就走。


    【她會來揍你就怪了......】


    “我也覺得,”許沐放下腿,摸了摸下巴,“那怎麽辦?我該怎麽補償她?難不成要娶了她?”


    【也不是不行。】


    “......”


    本公子年歲不滿二十,正值大好時光,還未閱盡世間芳華,怎能此時就結束美好的單身doge生活?


    果然,許沐悠閑自得在床上等到夜半子時,也沒有人來。


    許沐輕歎一聲,看來她是對自己這個渣男失望透頂了吧?


    想完便翻身下床,拍了拍躺皺了的衣袍,提起包袱卷兒就走,悄無聲息離開了墨池峰。


    唿吸著山下清新的小風,許沐迴身衝夜色中高聳入霧靄的山峰揮了揮手:“拜拜啦!”


    *


    半年轉眼過。


    許沐如今成了一名大夫。


    還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夫。


    為了逃得離墨池峰越遠越好,他馬不停蹄一路南下,差點翻過五嶺直接幹到嶺南去。不過最後還是及時刹住了自己的步伐,挑了江南一個鄰水小鎮停了下來。


    他的醫館開得很是偏僻,鎮子本來就小,他還偏偏將醫館開在人煙罕至的郊外,隱藏在一片煙波水汽之中。


    平心而論,其實他開得這個根本不能稱得上是醫館。因為不論是遠觀還是近瞧,他那間破草屋儼然沒有一絲一毫醫館的樣子,倒像是郊外供人出恭的茅房。


    然而縱使如此,每日找他看病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從幾裏之外特地慕名前來的。


    許沐剛開始倒還應付得過來,日子一久,便覺得不行了。每日從剛過雞鳴,直到晚上日落西山,他的破屋門口都排著長龍。病人太多,縱使他是銅鑄鐵打的,也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於是許沐釘了個牌兒,掛在破屋門口。立下了個規矩:每日隻看三個,並且過了午時,便不再瞧病。


    人們對這個規矩是一點意見都沒有。誰讓人家是大師呢,哪個大師沒點兒自己的規矩。既然這位起死迴生華佗再世藥到病除扁鵲重生懸壺濟世的迴春妙手,如今發了話,那便隻能依著。


    許沐做起此事來那是相當得心應手,他簡直覺得郎中這個職業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雖然他要藥材沒藥材、要醫術沒醫術,可是他能轉移痛苦值啊!凡是有病痛之人,他隻需輕輕一摸,立馬手到病除!


    受了這麽長時間的苦,他覺得從別人身上轉移來的20%痛苦根本都算不上什麽,況且完成任務的第二天痛苦就清零了。這般吃喝不愁還能名揚四方的日子簡直是甚合他心。


    每日看一名便是完成了任務,看三名就是超額完成。許沐瞅著自己飛速向上躥升的積分,心裏默默計算著自己重開世界界限的那一天,不禁更加神清氣爽。


    *


    這一日,許沐在集市上晃悠了一下午,一路逗鳥搭訕,直晃到太陽落山,在點心鋪子買了一包山楂糯米糕,提溜著慢悠悠晃迴去。


    可是走到半路,忽然飄起了雪花,霎時寒風唿嘯,刺骨嚴寒。


    許沐連忙攏了攏自己大衣,加快步伐迴到自己的小破屋,將門窗緊緊關上,又塞了些幹草在窗縫裏堵住滲進來的寒意。迴身將糯米糕丟在桌上,搓著手哆哆嗦嗦洗漱了一番,快速鑽進了自己的被窩。


    還是床上好啊!


    許沐在被子中縮成一團滿意歎道。


    想了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就在他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際,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確切地說不是敲門聲,而是急促有力的砸門聲。“砰砰”不止,仿佛要將本就不甚結實的門砸出個洞來。


    許沐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裏疑惑不已。這麽冷的天、這麽深的雪、自己又住得如此偏僻,誰會半夜來訪?就算是看病也沒有大半夜冒著嚴寒來的吧!那還不凍得更病了?


    莫非是墨池峰的人找到這了?不可能啊,自己都跑得這麽遠了,還煞費苦心地換了個假名字,不可能找過來啊。


    許沐邊疑惑邊披上衣服,連燈也沒點,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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