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三個時辰以前。


    此時應該還是上午,陽光灑在了堅實的宛城城牆之上,守城的士兵早就甩去了睡意,一個個站的筆直。在前方戰事緊急的情況之下容不得的他們放鬆。


    一群人馬出現了守城士兵的眼中,當他下意識的抓緊武器,想要大喊之時,一雙厚重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鬆。


    “不必緊張,隻是一群逃竄的流民罷了。”


    士兵看了一眼此人,發現乃是宛城的別部司馬,便放下了心來。


    “大人是來巡視的嗎?”


    那別部司馬笑著點了點頭,他在宛城的軍隊之中還是頗有威望的。


    別部司馬大概四十來歲的年紀,頭部的金屬頭盔遮住他大半個臉龐,隻有有些發白的長髯在迎風飄動。


    腰間寶刀,明光鎧甲,赤色披風,顯然一副大將做派。


    看著人馬越來越進,別部司馬忍不住將頭盔向上提了一提,好讓他的視線更加廣闊。


    看到為首的幾名士兵樹立這袁字大旗,他終於放下心來,大聲吆喝了一句便是走下了城樓。


    “轟隆隆。”


    打開的城門作為一座吊橋聯通了護城河,別部司馬帶頭走了出去,對著前麵的幾名袁術士兵就是行了軍中抱拳之禮。


    “幾位一路辛苦,可是主公有什麽要務傳來。”


    那幾名士兵都是紀靈的親衛,平日裏雖然囂張跋扈,但是注意到此人的官職還是恭敬的迴答。


    “屬下奉衛軍師之命,將從汝南逃竄的世家送來宛城落戶!”


    別部司馬看了一眼士兵身後的世家,看到那龐大隊伍裏各個卻是麵有饑色,他知道世家門第的作風,雖然有些鄙夷,還是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各位進城吧。”


    那為首的士兵則是說道:“我有衛軍師信件,還請大人一並與我送至袁胤大人處,這些世家便請大人安排人馬安置吧。”


    別部司馬點了點頭,便是引的人馬入城。


    鐵鑄的城門再次關閉,一個個城守士兵繼續打起精神來,似乎剛才一幕沒有發生一般。


    宛城的議事廳內,袁胤看完了士兵呈上來的書信,又給了正是司職宛城校尉的諸貢等人傳閱,他的聲音已經響起。


    “仲道乃是主公手下最倚重的人物,此次前來送信讓我等出兵虎山崗剿匪,我等必須做好此事。”


    袁胤看了看諸貢便問道。


    “諸校尉可知那虎山崗的底細?”


    袁胤雖然略有才情,但是軍事上始終是個呆板之人,袁術讓他做主宛城以來,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將軍事方麵交給諸貢打理,


    諸貢一聽袁胤問他,便是將書簡遞給手下,樣貌恭敬的迴答道:“迴大人的話,虎山賊屬下也是有些了解,大約有山賊兩千餘,但是裝備軍馬都不是很精良。”


    諸貢故意隱瞞了資助山賊的事實,特地將山賊弱化。


    “兩千人?”這一邊的袁胤已經大驚起來,“這可如何是好?衛軍師那邊不過五百餘人,我們得趕緊發兵!”


    諸貢上前一笑便道:“大人莫要著急,衛軍師有紀將軍隨行,而且手下都是精兵悍將,就算人數相差不少,但是對付起鬆散的山賊應該不成問題。


    而且…”


    諸貢揉了揉額頭繼續說道:“而且這虎山賊平日裏也算的上是老實,在主公與張曼成交戰以來,也是縮山不出,麵對主公的浩蕩大軍,定然是會俯首帖耳。”


    袁家本是一體,一榮俱榮,如此誇讚他的族兄袁術,對於袁胤來說十分受用,便問諸貢道:“那按照諸校尉來看,此次應該派出多少人馬?何人領兵呢?”


    “我看不如讓黃司馬領其手下一千人馬前去,隻需在山下接應衛軍師即可!”


    諸貢看了那個所謂的黃司馬一樣,而這個黃司馬不就是那剛剛巡城的別部司馬麽?


    大漢的軍製體下,地方上校尉之下便是司馬,一個堅城一般設有五六個司馬,每個司馬領軍一千到四千人馬不等,至於領兵多少就得看司馬的能力強弱。


    但是這個黃司馬明顯就是宛城最弱的司馬之一。


    這倒也不是黃司馬本身勢力之弱導致的,其實最大原因在於他幾個月前還是宛城校尉。袁術一來南陽做了太守,將諸貢擠到了校尉的位置,一連串的蝴蝶效應讓他隻能降至做了別部司馬。


    諸貢可不是什麽善茬,袁術可以善待他,但是並不代表他可以善待原來是校尉的黃司馬。一步步打壓之下,給了黃司馬最少的編製,而且一直給他鎮守城樓的苦差事。


    本就是與虎山賊勾結的諸貢,定是不想袁胤發兵救援衛語,先是通過語言將虎山賊弱化誤導袁胤,然後在派出他認為最弱的一方軍隊。


    他從來不覺得,虎山賊有淳帥那般武藝高超的將領,和被他全部武裝的兩千山賊憑借著地理優勢打不過衛語與黃司馬加起來堪堪一千五百的人馬。


    不僅可以讓衛語身死,打擊袁術勢力,更可以讓黃司馬來背這個黑鍋,一舉兩得,諸貢的心思不可謂不險惡。


    那黃司馬被諸貢提名,本能看了諸貢一眼,他不清楚諸貢為何會將最近囂張跋扈的虎山賊美化,但是身為軍人他隻能接下命令。


    “屬下別部司馬黃忠願往!”


    袁胤大喜,他可不明諸貢與黃忠之間的齷蹉,拍案道:“既然漢升願往,那就速速下去點兵,此事若是辦的好,不僅能讓衛軍師記下你的人情,我也必將向主公為你請功!”


    “多謝大人栽培。”


    黃忠頭也不迴的離開了議事廳,他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請功嗎?他早就看淡了名利,不然以他的能力怎麽會被諸貢壓製。


    黃忠在宛城的宅子不小,但是裝潢並不是那麽雍容華貴,他此時已經駕馬到了家門口,在老仆的接待之下火速前往家中,想要取了他的寶弓。


    他雖然對自己的武藝非常自信,但是每次出征必然會帶上一把長弓,因為他喜歡百步穿楊的感覺。


    庭院之中已經傳了劈裏啪啦的打鬥之聲,黃忠搖了搖頭問道:“蝶兒又在練武了嗎?”


    老仆說道:“卻是如此,小姐今天起得很早。”


    黃忠膝下有一子一女,原配早亡,自己撫養兩個孩子長大。但是長子黃敘似乎繼承了他妻子羸弱的體質,一直都是臥床不起。


    但是二女黃舞蝶則是活脫脫照著自己的模板印下來的,不僅活潑好動還精通武藝,特別是那一手射術已經算是聞名軍中了。


    可惜是個女兒身。黃忠歎息走到了庭院之中,就聽見刷刷刷幾道聲響,抬頭一看,便是三道箭矢飛速向自己襲來,那場麵根本沒有一絲留情。


    黃忠眉頭微皺,一個側身便是閃過了一道,第二道箭芒臨近自己的時候,他用力一蹬,身體不可思議的高高躍起,腳尖輕輕點在了箭矢身上卸去了力道。


    與此同時,他腰中寶刀已經出鞘,似乎因為重力有些下墜的身體陡然在空中橫向翻身,寶刀憑借旋轉的力量直接將第三隻箭矢拍飛。


    一陣塵煙散去,黃忠站穩了腳步,悶響聲帶著淡淡波紋朝四麵八方散去,地上的青石板隱約有些裂痕,肉眼可見的氣浪從黃忠腳步下湧出,四方湧散。


    “父親對力道的控製越來越精髓了。”


    一個相貌極好的女子將手中的長弓放在一旁,朝黃忠跑去。


    “胡鬧!”黃忠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但是也沒有責怪,剛才的那一幕幾乎是黃忠每次與黃舞蝶見麵的必行之事。


    看著懷中的黃舞蝶,黃忠還是有些溺愛的,畢竟這個女兒繼承了他全部的武學夢想。


    “父親這般急急忙忙是要去哪?”


    黃忠看著已經探出頭的女兒,撫摸了一下長發便說出了剛才袁胤下的命令。


    “也就是說父親是要去救那名滿天下的衛軍師?”


    黃忠苦笑的點了點頭。


    黃舞蝶的美眸轉了轉便道:“父親大人,那諸貢可不是什麽好人,把父親擠壓到別部司馬的位置,這次還隻給父親一千人馬!


    而且蝶兒還聽說,那淳帥就是諸貢的手下!”


    黃忠看著女兒苦苦搖了搖頭,“不說也罷,你大哥一直在仲景那邊調養身體,為父早就絕了功利之心,這次隻要能將衛軍師接迴來便可。”


    黃舞蝶見黃忠已經掉進了自己的坑便道:“不如讓女兒隨父親同去,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胡鬧!軍中大事你一個女兒家…”


    “我可以男扮女裝。”黃舞蝶吐了吐舌頭,不等黃忠說話便是跑開了,“我去給父親取弓!”


    庭院裏隻留下了黃忠一人無奈搖頭。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黃忠已經將千餘部下整頓完畢,城樓上早就換了另外的別部司馬布防,黃忠大手一揮,大軍便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出發。


    一旁有一個極其俊美的青年,但是隻要有心人便能看出來他是男扮女裝,一身銀甲的她也是手持長槍帶弓搭馬,速度上絲毫不輸那些軍中士卒。


    黃舞蝶在黃忠不注意的時候劃出了一個計謀得逞般的微笑,其實說白了她對自己父親的本事還是很清楚的,就算黃忠人馬少,但是她也不信自己父親會落敗。


    所以她跟過來並不是擔心父親,而是…


    黃舞蝶雖然尚武,但也是算讀過不少書,對那些大儒的文章不感興趣的她,感興趣便是那詩詞歌賦。


    好吧,自從幾個月前她讀過了《洛神賦》,讀過了楊柳岸曉風殘月,讀過了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十七八歲正是少女最好的年紀,即便是名將之後也是一樣。


    至於這個衛仲道…她早就想見一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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