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雍幾人都是蔡邕教導出來的翩翩儒生,跪坐是習慣了的,而如今在衛家下人卻在石桌旁邊搬來了幾個木質躺椅,讓他們實在有些驚訝。


    王粲生的最小比較靈活當即摸索了一下,便將躺椅打開,其他人當躺椅收攏著來的時候他們並不明白為何物,王粲動作又極其之快,好在還是衛語一一指導將其打開。


    衛語也是想幫蔡琰的,但是看著蔡琰那憤怒的眼神也隻能搖頭作罷,退而讓小如去幫忙打開了。


    顧雍雖然在蔡邕的徒弟之中排行老三,但是因為他和衛語先行認識,本來就因為那天街頭上的事情對衛語極有好感。而如今又在上坐的極其舒坦,便笑著說先開了口。


    “仲道兄的想法真可謂是天馬行空,躺椅此物不僅擺設方便而且相對於那跪坐儼然更舒服了一些。”


    衛語笑著迴禮,連稱哪敢哪敢。


    阮瑀聽著自己師弟與衛仲道說話並沒有表態,但是一旁的路粹則有些不滿了。


    雖然是客隨主便,但是一直受儒家周禮熏陶的他,實在對跪坐情有獨鍾當即就冷哼了一聲。


    衛仲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明白阮瑀路粹之流都是先入為主,將自己看做是那唯利是圖的小人,但是仔細一想在坐的將來都是自己的師兄弟,也並不好發作。


    其實衛語也是仔細分析過蔡邕的這幾位徒弟的,要說這名聲的兇惡首先要數的就是這路粹路文蔚。


    路粹最有代表的作品就是《為曹公與孔融書》,而這本書也是天下人皆畏懼其文筆的原由。曹操本交惡與孔融,但是孔融是孔聖人後裔,想讓誅殺必然就是需要一些理由的。


    而路粹則是非常情願的為曹操作旗手誅殺孔融,別看路粹現在是非常看不起曹操宦官之後的身份,但是以後給曹老板做事起來可謂是盡心盡力,文人相輕不假,但是要是誅殺孔融不僅僅隻是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品行,更重要的還是需要一些魄力。


    魄力忠心是一迴事,但從誅殺孔融一事來看未嚐不可以看出路粹是一個很會把握上位機會的人,但是其手段不能不說有些陰篤。所以史書記載路粹年少時非常忿鷙(兇狠毒辣)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師承蔡邕的路粹依舊有才華,早年就做過朝廷的尚書郎,也做過揚州刺史,最後又被曹操看中在軍中做了軍謀忌酒,典記室。也許就是為這種性格不被曹操欣賞,後在隨軍去漢中的途中坐違禁罪被曹操所殺。


    而相比於路粹,大師兄阮瑀與小師弟王粲則就更有文人風骨,同為“建安七子”的兩人比路粹的生涯則要完美的很多。


    阮瑀作為大師兄才華比起路粹肯定是隻高不低,而且大有隱士風範,想當初曹阿瞞想爭取阮元瑜為官的時候,阮瑀是不肯的,曹操無奈之下放火燒山才將之逼出應召。


    初為曹官之時,曹操還因為阮瑀不肯出仕埋怨與他,大典之時將其安排到樂隊想挫其銳氣,沒想到的是阮瑀這個八麵玲瓏之人居然熟通音律,作曲歌頌了曹操的事業,又表達了自己效忠曹操的之心。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奕奕天門開,大魏應期運。”


    暫且不論阮瑀到底是真隱士還是偽君子,但是其才華絕對是不可磨滅的,曹操後期軍中檄文全部都是出自阮元瑜與陳孔璋之手,不僅如此他文學方麵還有《駕出北郭門行》這樣的生動的詩歌。


    而蔡邕門下最有文名的應該就是王粲了,王粲雖然年紀小,但是確實出自山東望族,祖宗也是位列過三公。


    隨劉琮投降曹操之後,就受到了器重,加封關內侯,魏國建立之後又是作為侍中活躍在政治舞台上,其做事老成穩重,詩歌又是“七子”之首,並且與曹植並稱為“曹王”,不幸的是,在後來征孫權時病猝,享年四十一歲。


    至於顧雍則大家更是耳熟能詳,這個東吳大丞相,“魏晉八君子”,很明顯就是一個三國時期的一流政治家。


    總之在衛語推敲幾人之後,他能得到的結論就是,阮瑀八麵玲瓏可謂全能之人,路粹陰篤但卻不輸文武,王粲老成穩重又才華橫溢,而顧雍則是要謀有謀料理內政不可多得人才。


    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這四個人都是衛語需要交好的人,在東漢末年這個亂局之中去交好幾個以後頗有名氣的文人根本不是什麽壞事,更何況他們還都自己以後老婆的師兄弟。


    衛語還在思考,而一旁的顧雍則有些忍不住了,“我觀仲道兄久久不語,目光凝重,可是身體有什麽不適?”


    衛語被顧雍一句話拉迴了現實,剛剛遊泳完又急急忙忙的換了衣服,冬日寒風一吹便有些咳嗽,然後便順了顧雍的話往下說。


    “元歎多慮了,語患咳癆多時,隻是有些咳嗽罷了,不礙事。”


    小如一聽,立馬又給衛語加上一件準備了多時的披風,感受到暖和的衛語感激的對小如點了點頭。


    蔡昭姬也是看在眼裏,當他看到衛語輕輕拍了拍貼身丫鬟的手時,便有些不高興,但是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開心,現在的她壓根就沒有嫁給衛仲道的心思,她隻是把這種不開心當做對衛語的憤怒罷了。


    而此時沉默了很久的路粹卻發話了。


    “各位師兄弟,仲道兄,恩師老人家與衛公正在談論大事,我等又都是書香子弟,如此坐著聊天卻是有些虛度時光了,粹有一法可供大家娛樂。”


    說完路粹便起身,“我與師兄弟在洛陽常聞河東衛公子飽讀詩書,大中小道皆是在行。粹平日裏出了學習恩師儒學書法之外,還對算學頗為喜好,昔日裏得一遊行道士賜題,至今未解,今日便要拿出來與各位共勉。”


    阮瑀並不比路粹大的了幾歲,所謂的閉目養神也隻是裝出來了,聽路粹一說立馬也是站了起來。


    “文蔚所說可是那鶴發童顏道士所留下的算題?”


    阮瑀見路粹點頭立即兩眼冒光:“仲道兄有所不知,文蔚昔日視此題為珍寶,瑀每每想觀之都遭拒絕,今日定是沾了仲道兄的福分,才能夠觀之,文蔚快快將題目寫下!”


    衛語有些無奈的望了望同樣都是驚訝之色的顧雍王粲與蔡琰,知道路粹此時拿出題目來就是蔡邕一行徒弟想給自己一個考驗。


    與其說是考驗還不如是下馬威,因為在路粹看來衛語是不可能答出此題。


    小如準備好筆墨之後,路粹便將題目寫在了竹簡之上,不得不說師出名門就是事出名門人家一手隸書不知道比衛仲道好看了多少倍。


    題目大概是這樣的。


    漢武征匈奴之時,大軍共分二百曲部,每曲部為一千人,另有曲候二十人,校尉軍司馬共五人,主簿忌酒謀士共十四人,主帥一人,若一人一天為粗糧一升,請問一個月下來大軍共消耗多少糧草?


    衛語有些好笑,也難怪路粹這個愣頭青會被那老道人騙到,這樣的算術題在這個時代根本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答出來的。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算學還並不是非常發達,如此大的數目在東漢人眼中隻能用來加法累加,所以換算下來要費很大的功夫。


    果然這個衛語麵前的幾個人都已經皺起了眉頭,就連蔡昭姬也暫時放下了對衛語仇視的目光,一門心思的開始在自己麵前的竹簡之上演算起來。


    衛語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也假裝拿起筆墨演算,他其實並不想算出答案,因為首先他怕折了路粹的麵子,二來他也不太想將這個時代的算學揠苗助長。


    “少君!”潘老管事已經來了。


    衛語對潘老管事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生怕打擾了這幾個還在埋頭苦算之人,哪知道潘老管事懂了,後麵卻傳來了一人的大笑。


    “哈哈哈!”楊柳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明顯已經有些發胖了,此時的他正在笑著臉往衛仲道院子裏走。


    並排的是程熙,還有一個看起來要大自己很多的男子。


    “我與少文一來安邑便就急忙忙來到你的庭院裏,話說我楊子益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你做的叫花雞了!”


    楊柳與程熙在衛府裏本來就不需要通報,他的聲音很大,一下子就將所有正在換算的人的思緒打亂。


    衛語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開始給所有人介紹起來。


    “子益少文,來來,這位幾位便是當朝議郎蔡公的門下弟子。


    這位便是大弟子阮瑀阮元瑜,這位是路粹路文蔚,顧雍顧元歎,王粲小師弟年小還沒有表字。”


    程熙楊柳以及那個名男子紛紛行禮,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那名美貌女子的身上。


    程熙早就聽過衛家與蔡家有婚約的事情,隨即便開口:“想必這位便是蔡公的千金蔡昭姬姑娘了吧。”


    “在下聞喜程家程熙,字少文。”


    蔡昭姬至少在別人麵前何有大家風範,聽程熙介紹自己,立馬對其施了一個福身。


    衛語很感激的看了程熙一眼,便指著楊柳道:“這位就是汾陰楊柳,楊子益。”


    隨後又看了看程熙身後的男子,頓時有些無奈,他實在不認識,也不好介紹。


    “忘了給大家介紹了,仲道,元歎各位兄長,這位便是我豫州的族兄程昱,字仲德。此前一直在潁川學院做一名先生。”


    院中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一聽到顧雍說他們正在解答算題,程熙楊柳程昱三人也有了興趣,便一同埋頭換算起來。


    石桌並不是很大,早已經讓出位子給三人的衛仲道就站在一旁,瞳孔放得老大,一直在盯著那個叫做程昱的男子。


    他有些頭大,這個程昱明顯比曆史上同時期的程昱年輕了不少,以前也沒聽過程熙說自己有個叫做程昱的族兄…


    他本就隻想安安穩穩度過一生,但無奈自從典韋之後自己所遇到的人名頭一個比一個響,就比如說這個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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