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怎麽說?”


    “讓我自己處理,開了。”


    掛了電話,林鶴書難得問他家裏的事:“怎麽了?”


    江嶼眠覺得這事挺好笑的,本著好笑的事要讓男朋友也笑一笑的原則,簡單給他概述:“江語晴包了個男模,被人捅到爸媽那裏去了,催她相親,讓她找個幹淨的。”


    林鶴書不置可否,江嶼眠為姐姐說了句話:“其實那邊挺幹淨的,她現在沒什麽時間談戀愛,花錢找點樂子也好。”


    林鶴書:“你很了解?”


    江總求生欲上線:“不了解啊,那邊主要招待女性。”


    林鶴書的手掌覆在他的後頸,嗓音低沉,不辯喜怒:“招待男性的去過的嗎?留學的時候。”


    當然是去過的,還沒少去,不過同樣是吃喝玩樂,江嶼眠追逐刺激,追求新鮮感,十分看不上那幫子權財酒色醉生夢死的,所以一向不碰這些,但話不能這樣說,林鶴書更不讚成他玩那些。


    這差不多是上一次他們分手的導火索,是大少爺少有的沒底氣的時候,不知該怎麽說好,怎麽說都可能錯。


    糾結間,林鶴書卻低頭碰碰他的嘴角:“乖。”


    第33章


    江嶼眠看看他, 確定林大夫沒有要翻舊賬的意思,摟著他黏黏糊糊地親了一會兒。


    林鶴書從醫院迴來洗過澡,但是沒有洗頭發, 他身上還有點藥味, 苦澀中帶著點幽深的甜, 江嶼眠埋頭在他耳畔吸了一口又一口。


    躺了有一會兒,汗已經收下來但睡袍還是潮潮的, 略微一動, 被子進風就涼颼颼,但他依舊不想起床, 不想換衣服, 於是緊緊貼著林鶴書。


    林鶴書摟著他,腰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穴位替他放鬆肌肉,這麽兩個人都快要睡著的安靜氛圍裏,他忽然說:“昨晚的照片,我看見了。”


    江嶼眠先是語氣平平地哦了一聲,摸不清他是在表達沒能及時反饋的歉意還是什麽, 然後興致勃勃地問:“你喜歡嗎?我晚點迴去接帕帕的時候一塊兒帶過來。”


    林大夫沒說, 江嶼眠單方麵拍板:“你肯定喜歡。”


    第二天他迴去接帕帕的時候不光帶了睡袍,還從江語晴那邊順了支遮瑕迴來。


    他那一口咬得有點深,沒破皮, 留了圈青紫的牙印, 位置倒是不高,高領的衣裳可以輕易遮住, 但林鶴書不穿高領, 需要高領的室外他選擇圍巾。


    林大夫身體顯然非常好,夏不畏熱冬不懼寒, 何況醫院還有暖氣,大部分時候白大褂裏麵他隻穿一件圓領的t恤或者襯衣,t恤顯然遮不到,襯衣江嶼眠想起了什麽,讓林鶴書等等,他自己在衣帽間裏轉了一圈,然後從角落的櫃子裏拿出來一件黑色襯衣,取下衣架遞給林鶴書:“試試。”


    林鶴書接過來,不用上身就知道這是他的尺寸,不知什麽時候買的。


    江少爺不愛收納,耳機一年不知道能丟多少,唯獨衣帽間總是整整齊齊,服飾、配飾都分門別類地放好,以季度為單位更新。


    從前一個人,現在加了林大夫。


    這件襯衣領口比一般的高,但是束得很緊,幾乎是卡著脖圍攔在喉結下方,束縛感很強,用江嶼眠的話來說是:“很禁欲。”


    林鶴書身材好,既不瘦削也不過分粗壯,江嶼眠看見這衣服的時候就想過林鶴書穿上會是什麽樣子,真的穿上了,他發現自己更想弄亂它。


    什麽禁欲,更勾|引人了。


    大概是卡得太緊,林鶴書調整了一下領口,沒什麽用,設計就是這樣的。


    即便隻是試衣服,他也試得一絲不苟,感受到這邊炙熱的視線,抬手扣袖扣的時候往江嶼眠這裏瞥了一眼:“可以嗎?”


    “可以。”江嶼眠盯著他的喉結,似乎已經忘了拿出這件衣服的初衷。他的表情實在是很好懂,林鶴書笑了聲:“問你能不能遮住。”


    他這樣一笑,江嶼眠就更吃不消了,艱難地撕開視線,側了一下身,等那股衝動過去才轉迴去:“遮不住。”


    那就隻能試試遮瑕了,效果還行,江嶼眠放下心來:“你上班就用這個好了。”


    林鶴書也往鏡子看,黑色領口上沾了一點色粉,很顯眼,他利落地解開扣子:“不用。”


    江嶼眠的視線跟著他解衣扣的手,慢了半拍地問:“萬一病人或者同事看見了怎麽辦?”


    “不會問的。”


    “問了怎麽辦?”


    “那就告訴他們。”最後一粒扣子解開的時候,林鶴書在看江嶼眠,“私人問題,無可奉告。”


    脫下來的襯衣被扔進髒衣簍,一起落入髒衣簍的還有在一次次眼神勾|引下林大夫告罄的耐心以及平時附著在一層層布料上牢牢桎梏著某些人類原始欲|望的枷鎖。


    他不太溫柔地把人拉到自己懷裏,很有醫德地跟自己的患者宣布:“對不起,這周要加一次。”


    林大夫的養生體現在方方麵麵,比如他覺得某個地方不宜過度使用,所以嚴格地限定了使用頻率,並且非常專業地製定了保養策略。


    江嶼眠本來就是被迫配合,巴不得他多加幾次,家裏暖氣很足,哪裏都差不多,他們就在衣帽間裏,在不太軟的真皮長凳上,在冰涼的鏡子前。


    江少爺事後評價:鏡子挺難擦的。


    林鶴書頸側的牙印過了一周才完全消散,好在是在右邊,他看診的時候病人通常在左側,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林大夫的“私人問題”,當然,也可能像他說的那樣,沒有問。


    江嶼眠先是去寵物店接了做毛發護理的帕帕,然後帶著狗一起到醫院接他下班,還順道買了束花。


    林鶴書從他手裏把花接過去,上了副駕駛:“今天不用加班了?”


    江總這兩天在忙發布秀的事,白天統籌協調晚上畫稿,時不時麵試招聘,偶爾還要見縫插針地親自上手參與起版,帕帕都是早上林鶴書送去寵物店的。


    “模特敲定了。”


    林鶴書早幾天就聽他說過那個他很想請的混血模特,他對江嶼眠的工作了解不比江嶼眠對他的多,因此隻是簡單地說:“恭喜。”


    於是江嶼眠給他講,還少個能完美配合他的服裝設計師,實在不行他隻能聯係前同事了,講了一會兒,問林鶴書:“你看過秀嗎?”


    “沒有,看過展。”林鶴書說。


    “不一樣。”江嶼眠搖頭,隨即說,“那我給你發邀請函,江嶼眠第一場個人珠寶秀。”


    “好。”


    珠寶秀定在平安夜,其實準備的時間不短,臨到了還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國內服裝秀多,珠寶展也不少,像這樣的珠寶發布秀卻不多見,大部分人都是頭一次參與這樣的工作,後台有些混亂。


    江嶼眠到的時候秀場負責人正一臉焦急地跟赫烊溝通,音響師在調試音樂,富有節奏感的音樂時輕時重一下下砸在耳膜上,江嶼眠聽不清他們的聲音,不過看表情也知道多半是出了問題。


    負責人先看見江嶼眠,下意識站直身體喊了一聲:“江總。”


    “怎麽了?”


    “alicia急性過敏,現在在醫院輸液。”


    “別的模特呢,沒有能替她的?”


    周璜有些為難:“她是壓軸位。”


    為了給這場發布會製造話題,赫烊下了血本,今晚壓軸的展品是一件水滴形的藍鑽吊墜,估價八位數。場上其他展品大多設計精巧,唯獨這一件隻做了簡單的鑲嵌,等待未來的主人決定它最終被設計成什麽樣。


    其他作品需要設計抬身價,而這枚藍鑽,放在那裏就沒有人會懷疑它的價值,它是來給這場發布秀提檔次的。


    江嶼眠沒想到最大的問題會出現在他千辛萬苦定下的模特身上。


    價值高答八位數的珠寶,保險條款定得非常細致,臨時更改模特保險公司不會同意,而沒有保險,模特也不願意承擔風險。


    今晚是星斐首秀,剛剛打電話的時候,那邊經紀人話裏話外他們alicia人緣好得很,明擺著是在說這次被人暗算是因為他們。


    “他媽的,別讓老子知道是哪個狗……”


    江嶼眠眉心輕蹙:“行了別罵了,多大點事。”


    聽他這樣說,赫烊表情還是不好看,倒是真的沒有再罵,十分憋屈地說:“那取消這一件?”


    江嶼眠搖頭,問周璜:“她隻負責一件?”


    “兩件。”周璜頭一次負責珠寶秀就出了這樣意外,剛才對接的還是個隻懂石頭的純外行,這會兒江嶼眠來了,他也鎮定不少,迅速迴答道,“還有一件海藍寶。”


    海藍寶的價值和藍鑽沒法比,也沒有那麽難以安排,讓別的模特上就行,至於藍鑽……江嶼眠思忖片刻:“我上吧。”


    “你?”赫烊震驚地看著他,倒不是不信他能走秀,江少爺做的出格的事多了去了,他要變性赫烊都不會太意外,而是秀場的服裝都是提前量身定製的,江嶼眠上場,穿什麽?


    江嶼眠淡定道:“穿裙子。”


    他在穿著上一向很大膽,秀場上的時裝他都敢拿到日常生活中來穿,他穿過蘇格蘭裙裝,也穿過漢服,說穿了,不都是裙子麽。


    不收腰的連衣裙裏麵要是加條褲子,那裙子也就是長款上衣罷了,當然他不加褲子,所以確實是裙子。


    為了最大程度地凸顯珠寶,服裝設計都很簡約,確保不會喧賓奪主,但壓軸的這件藍鑽是例外,就像古裝劇裏,衣服越是層疊華麗角色,地位往往越高,原本alicia要穿的就是一條層次繁複的長裙。


    寬鬆的版型對身材要求沒有那麽嚴格,江嶼眠換上試了試,層疊的輕紗籠罩在身上,沒整理好的時候像是披了窗簾,赫烊拄著下巴看他:“有點奇怪。”


    江嶼眠聞言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改口:“怪好看的。”


    一旁的工作人員都笑起來。


    江嶼眠嗤笑,收迴視線往鏡子裏看,他穿裙子沒有一般男人的別扭感,整理好之後大大方方轉了一圈,然後抬起手臂,等在一旁的設計師立刻上前為他調整袖子和裙擺,他看著鏡子問設計師:“哪裏需要改動?”


    設計師也往鏡子看去,寬大的衣袖輕飄飄地垂落,江嶼眠抬著胳膊像個等人服侍的君王、不、貴妃,裙擺由一層一層輕盈的紗堆疊而成,布料不少,該有的遮擋作用卻很有限,底褲以下一雙長腿若隱若現。


    她心想赫總的也沒錯,怪好看的,瞄一眼能腦補出兩千字的不可描述,她都要不好意思看了,腦子還是迅速轉起來:“領口調整一下?”


    男女身材會有一些差異,尤其體現在肩寬胸圍上。


    江嶼眠沒肯定也沒否認,隻是看她一眼,設計師立刻心領神會,在他換下衣服後套上人台現場改動。


    章月穎給其他模特描畫完畢在一邊看他,她拉開化妝鏡前的椅子:“江總請。”


    一起動手的還有造型師,他用了大量的珍珠以及細碎的藍色係寶石,編進如瀑的長發中,他見過不少一線模特,國際超模都合作過,沒有一個是像江嶼眠這樣,自然鬆弛又唯我獨尊的,還帶點兒仙氣,攬鏡自照的樣子,讓人想到納喀索斯。


    設計師大約是從他這獲得了一些靈感,也用了幾顆珍珠。


    不出二十分鍾,三個人的工作陸續完成,江嶼眠重新換上衣裳站在全身鏡前,銀色的羽睫纖長,銀藍色的彩繪從眼尾延伸開,布滿了上半張麵孔,神聖而妖冶。


    層層疊疊的紗幔籠罩著軀體,領口綴了幾顆珍珠,輕薄的布料被珍珠的重量帶著下墜,皴出幾道自然的褶皺。


    設計師為他整理衣衫時唿吸都放輕了,一邊小心動作,一邊在內心祈禱,不要開口不要開口……


    江總多少有點吝嗇誇獎,誇讚全在獎金上,開口往往一針見血且毒舌,被他指點痛並快樂,設計師入職不過一個月,已經深有體會。


    何況她還帶了點私心,江總皮膚白皙,披上層層疊疊的淺藍色輕紗像是走在岸上的海妖,這不多露點可惜了。


    整理完畢,她退開一步:“這樣可以嗎?”


    江嶼眠隨意應聲,設計師鬆了口氣,章月穎手上還拿著彩繪筆,眼裏寫滿了躍躍欲試:“胸口要不要畫?”


    江嶼眠還記得背上文身的來曆,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


    章月穎遺憾地收起彩繪筆,造型師接上:“其實可以用一點閃粉。”


    於是加了點閃粉。


    “那江總,鞋子要怎麽安排?”


    alicia原本穿的是十公分的高跟鞋,江嶼眠掃了眼:“扣帶拆下來改成腳踝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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