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原本已經死去的人,如今卻生活在我們麵前。而且這些人,竟然還生活在不同的年代裏,這豈不是說,夏桀能與商紂會麵,周公能與孔子同遊,”


    楊阜的這番話,按說對於荀彧來說,並沒有什麽新奇的意思,因為他早就已經從侄子那裏了解到了這一點,但是楊阜最後麵的那句比喻,卻讓他心中驀地一驚。夏桀與商紂這樣的暴君,如果同時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真不知道東漢末年將會變成怎樣的一番景象,至於周公與孔子一同出遊,那麽他們這些士大夫們,是應該為此而感到慶幸,還是應該為此而感到無奈呢!要知道漢朝的所謂的儒家,太過講究讖緯之學,而這並不是孔子所提倡的,敬鬼神而遠之,才是他對這方麵的核心觀點,然而,從董仲舒開始的那批漢朝儒家,為了幫助皇帝坐穩天下,不得已才走上了出賣信仰的道路,從此她們也開始了控製天下人心2000年的罪惡之行。


    可惜的是西方有文藝複興運動幫助他們解放思想,但東方卻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雖然宋朝的那些學者們,前赴後繼的開始懷疑經典上的論述,並且借助六金的名義,不斷的在闡發自己的觀點,然而他們的觀點,並沒有超脫時代對他們的束縛,以至於就算王安石那樣的存在。都無法為你接下來的中華文明,指明一條前進的道路,雖然他的那些觀點和理論,尤其是變法的措施,在後來的20世紀改革浪潮當中,幾乎都被實現了,但是,那也是新中國建立,甚至是改革開放的功勞,與他王安石本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究其根本,11世紀的大宋王朝並不適合進行如此激進的變革!無論是在利益集團上,還是在觀念意識當中,都有太多的反對者阻撓那次按說應該徹底改變中華名運的偉大改革!


    當然,這一屆東漢末年的士大夫們並不知道,如果他們真的有所擔心的話,那也隻是會擔心孔子會拿著他們對經義的著述,嚴厲的嗬斥他們說:“這些話都不是老子曾經說過的!”


    當然,他也有可能沒有這麽憤怒,而是擺出一副非常可憐和委屈的樣子,像蘇寧或者其他人抱怨道:“俺可沒這麽說!”


    如此一來,這個來自山東的大漢,當年的落魄貴族,甚至有可能是街頭痞子王,可就要接結結實實的把東漢的學問圈子給惡心一遍了!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麽他們這些儒生,恐怕將會徹底無地自容!


    想到這裏的荀彧荀文若不禁歎了一口氣,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有可能會發展到那種地步!如果這類事情真的發生的話,那麽對於目前正在流行的主流學問,無疑將會成為一次嚴厲的打擊,自從董仲舒確立的爆炸出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如家這些年來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而且更嚴重的是,其他各種學說,尤其是蘇寧現在主張的學問,很有可能會趁著那個機會強勢崛起,到時候,華夏的學問圈子,乃至更嚴重的思想圈子,都將陷入一場巨大的動蕩之中。


    聽說他荀彧現在已經知道的秘密,遠不止剛才他侄子說出的那些,以至於他可以從那些書籍當中,清楚的了解到很多來自後世的觀念,包括思想界和學術圈子這樣的分野,他都已經能夠在粗淺的程度上理解。但他還是很難想象,如果那種級別的動蕩出現在中華文明的曆史長河當中,那對於後市的發展,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楊阜卻不知道荀彧荀文若的心中在尋思這些,他似乎還在為自己剛才的發現和觀點自鳴得意,隻聽他又唧唧歪歪的說道:“從他們使用的時間觀念來看,蘇寧的這批手下沒,除了來自五湖四海之外,也廣泛的來源於這條時間線上,這就意味著他們內部的矛盾可能是非常嚴重的,這對我們來說,顯然是個非常好的消息。”


    荀彧荀文若原本還在思考,但聽到他這樣唧唧歪歪,便把自己的歲數也拽了迴來。


    這個家夥倒是還沒有忘記自己結盟的初衷,假的要去對付蘇寧那個家夥,而且這麽短的時間裏就發現了對方的主要弱點之一,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家夥也是有一定小智慧的,至少,與他合作可以減少自己不少的時間,甚至可以把他放到前排去,用於吸引蘇寧的注意力,當然這個方案就需要他格外注意保密,最好用其他的方式將自己撇清出去,你買的這個家夥失敗之後,收到什麽莫名其妙的連累!


    不同於他這位叔父在計謀層次上的迅速決策,這時的荀攸荀公達,隻是在不滿的看著對麵的楊阜,有時看到對方露出尷尬的神情,她才輕輕的咳嗽兩聲,有些憤怒的說道:“楊兄剛才的那番話,雖然在道理上是非常正確的,當然我不覺得你在了解所有情況之前,就下這樣的結論是件正確的事情,”


    楊阜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家夥教訓了一番,要知道他和荀彧詢問一下都是平輩論交的,而這個家夥既然身為荀彧的侄子,那麽就應該對自己尊重一些,但他卻用楊兄這兩個字來稱唿自己,分明也是想和自己平輩論交的,這顯然是亂了輩分,而且他的話語之中,實在有著太多的不敬之意,


    這顯然會讓楊阜十分的憤怒,但是對方剛才的那段話之中卻隱藏著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他剛才所說出的那些秘密,還不是他所知道的全部。


    楊阜不禁微微皺起眉毛,剛才那些震撼的話,竟然還不是全部,難不成後麵還有更讓他感覺震撼甚至驚恐的東西?基於這種想法,他迅速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也好從荀攸荀公達這裏得到更多他想要的情報。


    這不僅僅是他對情報的太難,以及他對蘇寧過分恐懼所導致的求知,最為主要的是,如果自己的盟友在向自己介紹情況的時候,自己連基本的耐心都沒有,那麽他隻能會被自己的盟友所瞧不起,認為自己是不配與他們合作的存在,這樣的話,自己今天辛辛苦苦的忙碌的一切都將會付之東流,而麵對一個如此之好的機會,卻硬生生的錯過,恐怕他楊阜會後悔一輩子。


    所以他立刻收迴了不滿的神情,並擺出一副謙遜塑造的模樣,老老實實的站在荀攸荀公達的麵前,像對待兄長那樣,靜靜的聆聽著對方的教誨。


    當然這價位必須得有價值,如果不的話,他楊阜一定會懷恨在心,並且徹底的銘記他一輩子,隻要以後能夠尋到此人的把柄,那麽他就會在正義之名的感召之下,用自己鏗鏘有力的言辭,將此人的名譽和貢獻,滑落到萬劫不複的深淵裏去。


    好在荀攸荀公達可不是那種賣弄學問的人,他隻是對楊阜打斷自己敘述過程的行為表示不滿,並沒有想要在對方麵前炫耀的意思,當然,當他的對麵站著一個小人的時候,沒有這樣的意思,也會出現這樣的意思,這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的,無論古今中外,這種情況總是在所難免。


    更加不幸的是,他並不像他的叔父那樣擅長察言觀色的能力,以至於他沒有注意到楊福臉上那一閃即逝的憤怒,在看到對方擺出一副恭敬模樣之後,他立即開始重新講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你現在已經知道,我們所熟悉的那些為水公司裏的所謂科學家,是來自不同時間的活死人,我個人的問題我們現在還弄不明白,但我在偶然之間注意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時間之後究竟意味著什麽。因為在之前,我們觀察到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那個希望那些沒有聽說過的國家,所以我們對這個時間並沒有更加直觀的觀點。然而當有一次,我意外的發現了某個人的資料之後,便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震撼的多。”


    楊阜在聽完這段話之後,心中早就已經撲通的七上八下,他雖然心情就有所預料,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誰就娶公達拿出來的秘密,竟然是一些真正能夠讓她更加震撼的東西。


    於是他著急忙慌的詢問起來,但對方卻並不肯直接了當的作出迴答,反而是從容不迫的轉過身去,從一個極其隱蔽的抽屜裏,拿出一幅畫卷來。


    當那幅畫卷展開來的時候,楊阜沒有花費多長的時間,就認出了那個人,此人現在是蘭州體係內的教育大拿之一,那個叫做王充。


    楊阜是個非常有小聰明的人,他知道荀攸荀不拿出這幅畫來,八成就是因為接下來的話要從此人著手,而剛才他說,看到了一個人的資料之後,便感受到了更加劇烈的震撼,那麽如此說來,他口中的這個人就是指的王充了。


    不過這個人有什麽神奇的地方嗎?他又能為自己帶來什麽驚奇的發現呢?


    楊阜對此感到非常好奇,但是荀攸荀公達臉上的表情,這是與他迥然不同,楊阜其實已經注意到,他在剛剛拿出那幅畫的時候,便已經擺出一副病重的樣子來。


    隻聽荀攸荀公達緩緩的說道:“這個人,是一百多年前的大學問家,王充王仲任呀!”


    “啊!”


    楊阜聽到這個迴答之後,不禁驚訝的大聲說,這個人他當然是聽說過的,他的身體甚至在東漢的文化圈裏廣為流傳,至少博覽群書,聰穎好學的王充,長大以後卻成了一位以辯論聞名於世的學者,他的觀點在最初闡發的時候,往往讓人感覺過癮,當然,那隻是他吸引別人注意力的手段而已,他真正的觀點,在闡發之後,往往能夠帶給人巨大的衝擊力。尤其是這個采花的過程,是從極其怪異的角度出發,便更能讓最終的結論,深遠的影響到每一個聽眾。


    可是此人已經在90多年前去世了,他又怎麽會出現在……


    剛才的那些人,浦東也是活死人嗎?難道說就連他也是活死人。


    怪不得剛才荀彧荀公達說,那些來自西方的人,並不能真正引發他們這些漢朝儒學家的震撼,而這位與自己實為同行的前輩,才能真正的讓自己感受到那條時間軸究竟意味著什麽。


    荀攸荀公達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毫不猶豫在這個時候補了一刀,隻聽他緩緩的說道:“這個畫像是不是我從蘇寧的藏書樓裏偷出來的,而是我從老家的櫃子裏翻出來的。”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他可以斷定涼州體係內的那個教育家王充,今又是這幅畫裏的這個人。而這同時也意味著,蘇寧不光從遙遠的西方尋找活死人,而且還在他們熟悉的東海曆史當中尋找同樣的人。


    這讓楊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忽然他想起來,前幾天奉命北上進入新雨dj,開展大規模軍事訓練的雙子座所部,好像正是有為青和霍去病的統領,他們兩個的名字出現在報紙上的時候,還有人在猜測他們是不是當年的兩位大將軍複生,但很快就有傳言說,他們隻是長得像那兩位大將軍,所以才會被這樣稱唿的。死人複生這種事情,就連孔子都不會相信的。


    然而如今看來,當時的那條傳言,也隻不過是迷惑人心的把戲而已,而他之所以會被甩出來,迷惑人心,恐怕正是為了掩蓋真正的事實,那麽這個事實,很有可能就是關於兩個人真實身份的秘密。如此一來,恐怕他要我今天知道了這個秘密,才是真正的事實吧。


    這個思考的過程非常順利,但結果卻讓她更加震撼,竟然連衛青霍去病那樣的蓋世英雄,都被蘇寧弄到了自己的麾下,這樣的對手,太陽堡人恐怕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招惹。


    如此一來,他原本雄心勃勃的計劃,恐怕就要臨時擱置了。


    他的這份失望和恐懼實在是太過明顯,以至於那張曾經為他演示過很多內心情緒的臉上,都無法抑製的產生了某些變化,這些變化落到荀彧眼中,自然是能夠清晰的覺察到他心中的恐慌失望。


    然而作為即將結盟的盟友,他絕對不能讓楊阜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所以,他立刻給旁邊的侄子遞了個眼神,讓他再把剛才的話重新解釋一番。


    可是他的侄子如今已經不是那個熟悉的荀攸荀拿了,雖然他還能像以前那樣默契的領會叔父的意思,但他的思維方式卻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如今再也不能像叔父當時與他相處的那樣,隨心所欲的變化,各種詞藻,將對方繞得暈頭轉向,如今他要向外說明什麽的話,恐怕隻能一五一十的向那些履曆一樣精確而客觀地進行介紹。


    看到侄子並沒有足夠的把握,給楊阜帶來足夠的信心。荀彧荀文若也隻好親自出手:“我知道你現在有些驚慌,但我們也並非一無所獲,你可知道我們在對王充進行規範研究之後,最大的收獲是什麽?”


    楊阜愣的看著對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卻見他走到荀荀公達身邊,從他的旁邊摸出一本書來,丟到了楊阜的麵前,然後說道:“這本書上有關於他的一些排量,就像是我們剛才看到的那個人的履曆一樣,精確的描述了他的生老病死,以及主要貢獻,他們甚至還為此人增加了一個格外的頭像,叫什麽戰鬥的唯物主義者,我雖然不明白什麽叫唯物主義者,但以王充老先生的一生來看,他的辯論當中,中的確充斥著很多鋒芒畢露的色彩。”


    “但我們現在還不可能把他那些鋒芒畢露的話語,視之為一種戰鬥,但這本書的作者卻是如此解讀此人的,這是一種什麽性質的評價呢?是後人對前人的評價,是他們帶有當時色彩的評價,就像我們會用這個時代的觀點去評價古人營養,這本書的作者,也會用他那個時代的觀點,去評價這些古代的人。”


    “他們那個時代……”楊阜咀嚼著這句話,神情之中不僅陷入了迷惘之中,她有些弄不明白,為什麽荀彧會說這是他們那個時代對於王充的評價。難道說這本書的作者,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如果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那麽這本書又是從何而來呢?


    等等,既然那些複生的活死人,來源於不同時代,那麽他們有沒有可能是這本書的作者呢,或者說他們從其他的時代,把這本書帶了過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很好的解釋這個疑惑。


    但是楊阜隻是在心中如此想,卻沒有表達出來,因為他那原本靈敏的心思,早就在連番的震撼之下,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此時還能夠正常工作的部分,已經剩下沒多少了。


    所以他隻是呆呆的站在荀彧的麵前,繼續聽對方說道:“而這本書是從蘇寧的藏書樓裏找出來的!換而言之,即便這個作者不一定非蘇寧,也很有可能是他帶過來的,那麽這上麵的觀點,很有可能就來源於著名的那個時代!”


    楊阜忽然拍了一下自己腦門,為什麽會認為這本書的作者有可能是那些活死人呢,他怎麽忘記了?這本書是從蘇寧的藏書樓裏找出來的呢?如果和宋平聯係起來的話,那就能很好的說明另外一些問題,那就是蘇寧為什麽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理論,可以在這個世界間傳播,因為他本身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屬於另外一個時代。


    “難道他也是活死人?”楊阜有些驚訝的看著荀彧,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但荀彧卻並沒有對這個假設給出肯定的迴應,他隻是默默的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能確定!”


    接著他們的這個想法已經無限的接近於事實,蘇寧的確是一個複活的死人,但它本質上屬於穿越者,而不是召喚者。召喚者的身體技能,按照係統的說法,應該保持在他的黃金狀態之下,而蘇寧複活之後的身體狀況,大致相當於他15歲時的樣子,而並非他的黃金狀態。


    不過這些小小的區別,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順著這兩位本土人士,也沒必要在這方麵深究太多,所以荀彧隻是在繼續了他們剛才的討論,隻聽他緩緩的繼續說道:“但我們至少可以斷定,他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話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們的這個時代,在他們的時間軸上,是怎麽表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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