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陳鵬!竟然是你!”


    董卓此時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他是斷然沒有想到,自己曾經朝夕相處的好友陳鵬,竟然就是要和自己決一死戰的蘇寧。


    那個陳鵬可是在自己麵前說了蘇寧不少壞話的,而如今看來則是這個為蘇寧自己調侃自己的語句,想起那些辛辣刻薄的言語,無論是董卓還是李儒,都對於這位少年的自我評價增加了三分印象。


    然而這三分印象在他們兩人那裏卻是迥然不同的。自董卓的角度看來,蘇寧是個極其善於偽裝的家夥,這一點必須要牢記清楚,否則以後說不定還會上當。而從李茹的角度來看,他是一個很擅長自我反省的人,所以才會發現自己的安排和計劃之中,有如此之多的漏洞。大概他就是那種把孔子的論語當作生活標準的人。


    然而蘇寧的身上似乎卻散發著另一層光彩。光是看他那件與眾不同的武器,這也不知道他絕非是普通的儒學中人。


    說起來,那反射著太陽光的鐵爪更多的充滿著一種來自墨家的詭異光彩。


    李儒被自己的這番分析給嚇了一跳,要知道秦漢以來的墨家,已經幾乎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現在的狀態,更像是隱匿在黑暗中的某個神秘組織。如果李茹知道21世紀的本拉登和巴格達迪,說不定會把墨家和他們聯係在一起。


    這就是墨家現在的生存狀態,他們堅韌不拔,組織神秘,對信仰有著絕對的虔誠,但是對統治階級也時刻構成的巨大的威脅。尤其是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通過儒家統治社會的皇帝和世家大族,便更不願意看到對儒家頗有微詞,並且著手進行過一番改良的墨家。


    不過,話又說迴來,現在這樣的形勢,考慮這些真的好嗎?


    李儒恍惚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立即扯開嗓門大喊一聲:“刺史大人,小心!”


    現在的董卓,仍然站在和蘇寧對決的擂台上,隻是剛才看到蘇寧真實麵目之後,心中難免驚愕不已。所以他也停止了追擊的動作,隻是愣怔的站在那裏。


    經過李儒的大聲提醒之後,他這才反應過來,並且將注意力重新投放到蘇寧身上,隻見這家夥此刻已經出去了披風和鬥笠,因為激烈的打鬥而滲出的一層細密汗水,已經覆蓋了他寬廣的額頭。陽光灑在裝飾過的額頭上,化作點點閃光反射到董卓的視野之中。


    董卓打了個寒戰。這賬戶的病情不是應該因為陽光的照射而發生改變嗎?無論是傳播給別人也好,還是就此變得虛弱也罷,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還熠熠生輝的散發著蓬勃生氣。


    除非……


    董卓忽然想到了一個讓自己不寒而栗的猜測。先前他對蘇寧自我偽裝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的他立刻就猜到所謂的病情,也是這位蘇寧編造出來的謊話。


    所以即便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他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董卓的聰明才智自然是比不上李儒的,然而他卻比李儒更先對此作出反應,這隻能證明。長時間在官場上爾虞我詐的動作,更了解人心的險惡。


    蘇寧的人心其實並不險惡,他隻不過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並且在得知董卓的真實身份之後,隨即便將計就計有了這麽一個計劃。


    更何況,他的這個計劃到此時可還沒有完成呢。


    董卓在震驚之餘,忽然發現蘇寧的身形已經動了起來,他連忙舞動長刀準備組長,然而蘇寧顯然已經占據了先機,鋒利的鐵爪輕輕揮過長的刀柄就已經化為兩節,緊接的蘇寧飛出一腳,正好踢中了董卓寬大的腹部。


    董卓慘嚎一聲,隨即便飛了出去。他沒想到蘇寧的氣力竟然如此之大,更沒想到蘇寧在這擂台之上絲毫臉麵也不給他留。


    他對此十分起不過,於是立刻翻身跳起來準備繼續應戰,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蘇寧已經追著他的腳步來到了她的身旁,在他剛剛跳起來的那一刻就又是一腳踹了上去,這一次董卓飛得更遠,摔的更疼。


    這一次,他需要更多的時間重新爬起來。


    這一次,他對蘇寧的怨恨更加洶湧的在內心之中積聚起來。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一股破風之聲傳來而化為了泡影。


    蘇寧的鐵爪迅速的迴下,此刻已經比帶了董卓的脖頸之間。如果他等著再改有所造次,那麽他的下場也隻能是身首異處。


    鏘啷一聲響,董卓丟掉了她手中的長刀,那把即便在他狼狽不堪躲避蘇寧工具的時候,也依舊緊緊握在手中的兵器,此刻已經靜靜的躺在那擂台之上。


    “我輸了!”精明的董卓不會在生與死之間猶豫,麵對蘇寧的鐵爪,他已沒有迴旋的餘地。


    所以他的這番話說得十分清晰有力,不光對麵的蘇寧聽到了,就連在場的其他觀眾也聽得是一清二楚。


    擂台的周圍瞬間陷入了嗡嗡的議論聲之中。有的人習慣性的在比武結束之後稱讚一聲比賽的精彩,但更多的人則是在討論水戰結束之後,對於涼州和並州兩地的影響。


    這畢竟不是一場普通的比武,它關係到董卓和蘇寧誰將成為今後的主導者。


    觀眾當中的很多人顯然更希望董卓能夠獲勝,不要說他們與董卓之前的親密來往,僅僅是蘇寧最近崛起的速度就讓他們有些坐立不安,他們也迫切的需要有一個強勢人物站出來鎮壓蘇寧,本來董卓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而且這場競賽的形式對於董卓也非常有利。然而,董卓終究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他輸掉了比賽,也輸掉了涼州世家大族打擊蘇寧的又一次希望。


    楊阜等人悄悄的離開了賽場。雖然他不是董卓與蘇寧矛盾的挑起者,但他也希望董卓能夠壓製蘇寧一段時間,這樣,他埋伏的那枚棋子才更有發揮的空間。


    韓遂此時也捂著自己的心口,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平日裏最大的依仗,從此之後就要成為蘇寧的老跟班。


    遙想董卓當年,雄姿英發,雖然沒有羽扇綸巾,但涼州境內,誰人膽敢無視他的存在。


    然而今天,有個年輕人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在這位梟雄的人生軌道上,重重地踹了兩腳,不僅將這個肥頭大耳的家夥踹翻在了擂台上,也給這位一代梟雄踹出了另外一條生命路線。


    蘇寧隨後高舉雙手開始接受全場觀眾的歡唿。那些跟誰都不給我錢來的並州人員,站在場下目光呆滯的看著這位太上刺史。而涼州的世家豪族們,對於蘇寧的耀武揚威,更是心中暗自不爽,隻是他們不得不裝出一副鼓掌慶祝的模樣,要不然肯定會有人質問他們的屁股究竟是坐在並州那邊還是涼州這邊。


    他們終究是涼州人,不好在這樣的事情上麵落人把柄。


    反倒是那些來自遊牧部落的看客,對蘇寧的獲勝沒有太多拐彎抹角的計較。他們紛紛像蘇寧一樣高舉雙手,不斷歡唿著什麽,有的人還興奮的跳起舞來,好像這裏是他們部落中的一場盛會,而不是漢人的世家豪族們炫耀武力的地方。


    茹饒克也在這些人之中翩翩起舞,雄偉的身材,歡快的笑容讓他很快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不過這些目光之中沒有人能夠看出這頭草原之狼的想法。普通人隻以為他是為兒子的恩師獲取最後的勝利而感到高興。


    華雄的興奮則要顯得更加單純一些,他的命運終究不需要重新迴到董卓手中了,他也不必再擔心事後的報複了。接下來他要考慮的是如何在蘇寧的勢力集團之中能夠占住自己的一席之地。


    華佗最終也長出一口氣,想不到蘇寧竟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想不到他為此專門製定了一個如此細密的計劃,而且還編造了那樣一種病情。也虧得那家夥平時對醫學上的事情就比較關注,否則恐怕也不會輕易騙過李儒和董卓。


    其實華佗真的想多了,蘇寧根本就沒有什麽醫學上的常識,即便他用了,李儒也很難從中分辨真偽。


    看到董卓失敗的李儒此時正耷拉著腦袋。除了失望之外,他還有所悔恨。當初聽到陳鵬敘述那種怪異的病情之時,自己怎麽就沒有多留個心眼,出去找個大夫鑒定一番真偽呢?


    唉,都怪自己沒有多少醫學上的造詣,要不然怎麽會被蘇寧輕易的騙過。


    此時的士大夫階層之中尚且沒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說法,雖然不乏張仲景這樣的實踐之人,但這一口號的確是在北宋初年才有人喊了出來。


    當然,如果蘇寧願意的話,他可以在東漢末年,就讓這一口號響徹華夏大地,然而他現在還不準備那麽做。醫學,尤其是中醫,其實是一門非常講究經驗和誠意的學問,它並不適合作為政治投機者失敗之後的第二選擇。所以那些士大夫們如果沒有資格成為良相,就讓他們成為一般的知識分子好難,至於醫學的殿堂,還不需要那些朝堂黨爭氣息濃厚的家夥們去汙染。


    當然,他們要學習一些養生的知識,蘇寧是肯定不會反對的,對於國家的有識之士棟梁之臣,蘇寧當然希望他們的身體能夠保持健康,能夠有更多的光陰可以為公司的利益而奔波。


    這方麵首先需要作出整改的,就是那位喜歡食用“古代版興奮劑”的郭嘉。


    不過這都是將來要做的事情了。眼下要忙碌的,主要是要處理好和董卓之間的關係。


    在歡唿過一陣之後,擂台上的蘇寧轉過身去,伸手攙起了坐在地上萎靡不振的董卓。


    董卓也不好當著全場觀眾的麵,對蘇寧主動表達的好意視若無睹。如果他表現出對蘇寧的不屑一顧,那麽在場之人難免會說他輸不起。


    他董卓多年以來,一直維係著光明磊落的高大形象,可不會在這件事上讓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所以眾人看到的場麵竟然是,董卓笑眯眯的在蘇寧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然後恭敬的向蘇寧做了一揖。


    這是表示臣服的表現,也意味著他已經認可了這場比賽的結果,並不準備為此而提出任何形式的異議,


    塵埃,終究還是用這種方式落定了,如果說剛才還有涼州的世家大族抱有僥幸想法的話,那麽現在他們可以死心了。


    別看董卓是堂堂的並州刺史,但是在這個問題上還是擺出一副認賭服輸的良好姿態。


    這下子,有不少涼州的世家大族,都要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了。與其將自己的靠山放到遙遠的並州,不如就近在涼州的這棵大樹之下熬過將來的嚴寒酷暑。


    雖然這棵樹現在還很幼小,官職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擁節長史。但這棵樹如今隻有15歲,對於大漢的朝廷來說,這個年齡的孩子恐怕還沒有做官的資格,而他如今已經算是身居高位,將來的前途恐怕不可限量。


    一麵是並州蓄勢已久的高山,一麵是涼州迅速崛起的大樹。


    他們這些人該做出怎樣的抉擇呢?


    有些人迅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並州的那座高山是經過多年的積累才積土而成的。而涼州的這棵大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崛起,將來他更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長得足夠高大,甚至超過定州的那座高山。


    而且這棵大樹的背後也有一座同樣的高山,那就是涼州的父母官梁鵠。


    至於這位刺史大人的背後又是一座怎樣的高山,想必大漢天下的所有子民們,都不會對那位感到陌生。


    涼州的世家大族,麵臨著比中原世家大族更加嚴峻的生存挑戰,所以他們不介意挪動一下自己的屁股,改變一下自己的立場,偷拍到當今天子的身邊去,和哪些曾經看不起的宦官為伍,與那些曾經誌同道合的豪族為敵。


    當然,參與到中原的政治當中去,隻不過是他們對於未來的設想,眼前,他們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正虎視眈眈的瞄準著他們。


    擁有百萬控弦之士的檀石槐,歡迎你到涼州和並州來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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