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槍好擋、暗箭難防,若不是邱英歪打正著,說不定自己真的被暗算了。高出不勝寒,官場險惡,顏家康通過佟萬年事件,真真切切悟出了真諦,頭腦清醒了些許。諸事順利且被勝利衝昏了頭腦,說白了自己還是短煉。


    轉年後春風再度,顏家康親前往濟南麵見巡撫大人。結果不出所料,楊士驤即將離任,前往天津擔任直隸總督並兼任北洋大臣。雖然顏家康在周村業績突出,但在眾官員眼中依然是小小的芝麻官。對於楊士驤升遷,眾官員紛紛溜須拍馬,一致稱讚巡撫大人治理山東有方,乃大清朝的中興之臣,始作俑者反而被冷落了。


    顏家康不在乎被冷落,也不在乎功勞算在楊士驤頭上。此番來主要是試探他的態度,可是於楊士驤私下相處,他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熱情。“葛縣令的執政能力,已經得到驗證可堪大用。本官上奏建議提拔重用,可是上麵依然認為爾等年輕需要曆練。”“楊大人,下官沒有怨言。”“你這樣想很好,先在周村任上好好幹,本官不會上你失望的??????。”


    楊士驤反複囑咐不要趾高氣揚、要低調,可以看出他已經把自己視作心腹。楊士驤隻是反複強調好好幹沒有承若什麽,顏家康忽然想到,楊士驤升遷取代袁世凱擔任直隸總督意為什麽?說明慈禧太後已經開始削弱袁世凱的權利。而滿清貴族之所以選中楊士驤,說明楊士驤和袁世凱之間並不和諧。如果他們之間有問題,自己當下何去何從?


    楊士驤要等到夏天才能赴任,顏家康有些理不清頭緒。他心裏清楚,於這些已經被曆史證明過的“聰明絕頂”的重量級人物周旋,稍有差池便萬劫不複。


    迴來的路上,顏家康把心中所想告訴胡伯庸。胡伯庸聞聽道:“葛大人,你的麻煩又來了。”顏家康聞聽一震道:“胡先生,請指點迷津。”胡伯庸捋著胡須分析道:“根據楊大人提供的情況揣摩,此番朝廷升遷楊大人,按理應該去京城總理衙門赴任。可讓楊大人擔任直隸總督、屬任北洋大臣,袁世凱上調軍機處,這就很說明問題?”


    “什麽問題?”顏家康不得不佩服胡伯庸的敏銳。“似乎不合乎常理,滿清貴族認為袁世凱位高權重,已經威脅到滿清的統治地位,尤其是慈禧太後已經對袁世凱產生忌憚。進京擔任軍機大臣看似是升遷,實際上是想剝奪袁世凱的兵權。雖然楊士驤是北洋係,但是在慈禧太後眼裏他是重臣。這說明袁世凱和楊士驤之間有本質的區別。”


    “胡先生,我想知道你說的麻煩是什麽?”“你提到此番補缺淄博知府的人選是宋時遠,你可知宋時遠是何許人?”“楊大人隻是輕描淡寫提到這個人,我沒有細問。”“宋時遠是袁世凱的幕僚,他身邊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宋時遠擔任淄博知府,百分之百是袁世凱的手筆。此番楊大人無法帶走你,也是袁世凱從中作梗。”


    “你的意思是說宋時遠補缺淄博知府,就是衝我來的。”“這還用問嗎?老夫以為袁世凱和楊士驤雖然同屬北洋一係,但是他們之間並不同心。葛大人,你在周村的所作所為,名聲遠播,弄不好會成為他們利益相博的犧牲品!”顏家康聞聽冷汗頓時流下來,曆史已經驗證其走向,可是自己會成為他們之間的犧牲品,這個問題的確沒有想過。


    “葛大人,以老夫所見,日後袁世凱會走麥城,你必須義無反顧追隨楊大人,才能化險為夷。”顏家康不得不佩服胡伯庸的老辣和眼光。但是胡伯庸無法預測滿清即將垮台,及後來所要發生的事情,即便這樣也足以讓顏家康佩服了。“胡先生,你的分析精辟,看來我要對付宋時遠了。”顏家康說的和想的滿不是一迴事兒,危機並存是同等的,不也是機會嗎?


    列車到達周村,以一行人迴到縣衙,單峰滿臉喜氣出來迎接要說什麽,可是看到胡伯庸欲言又止。走進客廳,顏家康道:“單兄,胡先生已經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沒有必要瞞著。”“年削成捎信,張猛洗劫了日本商社,這小子真行,日本商社裏的東西被洗劫一空,目前貨物放在蓬萊,不日就會運來。”


    “這是怎麽迴事?”胡伯庸詫異。顏家康把降服海狼以及針對日本人的行動詳細講解了一遍。“愚蠢,簡直愚蠢至極!”沒有想到胡伯庸聽完後極力反對。


    “胡先生,什麽叫愚蠢,難到任憑日本人肆無忌憚嗎?”單峰不幹了。顏家康製止道:“胡先生,何謂愚蠢至極,我想聽聽你的高見?”“葛大人,如此行動隻能呈一時痛快,可是會帶來一係列惡果。日本人一直想染指山東半島,隻是沒有借口!而我們襲擊日本商社,這就為日本政府在煙台駐軍提供了口實!”“大清朝不至於慫到如此地步!”單峰不以為然。


    “胡先生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現在的朝廷,麵對洋人已經到了談虎色變的程度,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立即通知年削成,停止他一切活動。另外讓他通知海狼撤離廟島,分散隱蔽。”顏家康如夢方醒,胡伯庸看得很透徹。


    胡伯庸接道:“葛大人,眼下山東是德國人的地盤,日本人即便想滲透,也要看德國人的眼色,不必談虎色變。老夫已然是死忠,希望日後如此重大計劃不要瞞著我?”“胡先生,請放心以後什麽事情都不會瞞著你。”


    果然不出所料,日軍出動兵艦,對長山島北部幾個島嶼,進行慘無人道的狂轟濫炸,炸死炸傷無辜漁民200多人,日本政府就煙台襲擊日本商社事件,對滿清朝廷施壓,並提出在煙台駐軍300人,保護日本僑民的利益。朝廷在高壓下,被迫同意日本政府的無理要求。而德國人居然沒有任何表示,顏家康聽到這個壞消息,懊悔莫及。


    草率行事造成惡果,致使顏家康審時度勢,不得不改變策略。眼下在山東沿海搞事,勢必給日本人圖謀山東的借口,得不償失。隨後顏家康決定年削成全力在遼東半島布局,先把情報網建起來。責令海狼所部擔任運輸船隻的護衛,保證運輸船隻的安全。在一戰之前盡量不激怒日本人,不給日本人任何口實。布局需要時間,要緩慢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這天晚上,王坤風塵仆仆偷偷進入縣衙。一間密室內,顏家康、單峰、胡伯庸在一起小酌。借著酒性王坤道:“胡先生果然算得準,佟萬年的家眷確實走得海路。我的屬下從淄博一路跟隨到龍口,佟萬年的家眷在龍口上了一艘私家船。我們是在海麵上實施攔截的,沒有想到佟萬年十餘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令人難以置信,你們猜猜有多少?”王坤打住喝了一口酒。


    “師兄,話說了一半急死人了,能不能不大喘氣?”單峰急了。“媽的,沒有想到佟萬年如此有錢。我們在船上搜出的銀票就達70萬兩,金條60根,金銀珠寶十餘箱,簡直不可想象。”顏家康道:“有道是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足以說明知府官階的隱性收入有多高。佟萬年如此貪婪之人,在淄博知府任上達10年之久,聚財之多一點也不奇怪。”


    “葛兄,遵照你的吩咐,我們打死了幾名保鏢,他的家眷毫發無損。目前銀票和金銀財寶放在新城鎮,我的人暫時在哪裏看守。”“胡先生,明天陪同陳俊前往新城鎮接收,銀票和金條拿迴來,其它珠寶暫時留在新城鎮。”“葛大人,此事如何向陳俊解釋?”胡伯庸詢問。“不用解釋,如果陳先生詢問,你就說不知道讓他來問我。”


    顏家康似乎想起什麽接道:“胡先生,你讓陳俊劃撥10萬兩銀票給王兄。”“葛兄!這是為何?”“王兄,你要繼續擴從人馬,陸續購買步槍。”“我明白!”“邱英在周村玩的不過癮迴邱家莊了,說是要訓練出一支娘子軍。這樣也好,王兄,你在新招募的人裏選拔30人去邱家莊接受軍事訓練?”“這是什麽意思?”


    “我聽賽福特先生說,青島德軍司令貝肯將軍,為了加強青島的治安,要組建一支華人隊,我想把我們的人安插進去,日後爭取掌控華人隊。我已經和賽福特先生說好,屆時他會幫忙。”“葛大人此番是未雨綢繆之舉,日後青島華人隊掌握在我們手裏,百利無一害。”胡伯庸點讚。“葛兄,你讓邱英訓練能成嗎?”王坤迷惑。


    “你小看她了,有時間師兄去見識一下她訓練的女侍衛就清楚了。”單峰詭秘道。


    “最近我要去南郊講武堂授課,恐怕要忙乎一陣。胡先生,縣衙事務就拜托你和謝大人,沒有特殊情況。不要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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