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商在世之時,素有賢德之名。他在陽嘉三年(公元134年)攫取了權傾天下的大將軍之職,“以戚屬居大位”曆來為皇帝所防備,為群臣所詬病。因此,梁商一直不敢放縱自己,反而對皇帝忠心不貳,對朝務盡心竭力,為群臣之典範。而且禮賢下士,為皇帝不拘一格地挑選人才。因而直到他逝世,依然沒有什麽過錯,留下了較為賢德的名聲。


    不得不說,梁商具備極為長遠的眼光。他知道,自己在世之時,皇帝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心性,都不是自己可以妄自顛覆的。隻要在自己生前,為自己的子孫奠定良好的根基,才能在將來朝局變動之時,換取梁氏家族的主動地位。


    永和六年(公元141年),梁商一死,其子河南尹梁冀任大將軍。二月丙辰日,皇帝令大將軍、公、卿等舉薦賢良方正能探索玄妙道理的各一人。在大將軍的建議之下,梁家的心腹執金吾張喬做了車騎將軍,率領軍隊屯守三輔。以為京師洛陽之屏障。自此,漢順帝完成了一個軍事大權完全旁落的轉型。皇帝無能,導致民不聊生,外患未絕,內憂四起,這年八月,南匈奴左部大人句龍吾斯與奠韃台耆等反叛,東漢對匈奴政權的統治地位逐漸喪失,這是南匈奴日益強盛,而漢朝則日益衰落造成的必然結果。而漢朝內部,諸多郡縣盜賊四起,官員昏聵,貪贓枉法者不勝枚舉,皇帝不清明吏治,卻隻遣侍中杜喬、光祿大夫周舉、守光祿大夫郭遵、馮羨、樂巴、張綱、周栩、劉班等八人分別巡訪州郡,宣揚風俗教化,檢舉核實善惡好壞,收效自然很小。為了進一步排除異己,在梁冀的打壓下,一直忠於漢室的太尉桓焉、司徒劉壽被免職,轉而由梁氏親信司隸校尉趟峻任太尉,大司農胡廣任司徒。


    漢安三年(公元144年),皇子劉炳被冊立為太子,入主東宮,改年號為建康,大赦天下。同年八月庚午日,皇帝崩於玉堂前殿,當時年齡三十歲。劉保沒有起到中興漢室的作用,反而沿襲前代的錯誤,不辨忠奸真偽,讓漢朝天下更加腐朽。


    劉保駕崩,梁妠連夜召其兄長梁冀入宮,梁冀憑借手中兵權,封鎖了洛陽各處宮門和城門,意在維持洛陽重地的穩定,完成帝位交接。


    而在此之前,梁氏兄妹就密謀,眼看順帝劉保一病不起,又要步入前朝多個皇帝的後塵,短命而去。便想要擇一人坐上太子大位。而梁皇後則和眾多掌握實權的皇後一樣,一直沒有子嗣。當然,單純靠他們還顯得力量不足,於是,梁氏兄妹還糾集了宮中握有重權的宦官們,和他們商議這太子大位的人選。


    最終決定,立虞貴人年僅一歲多的兒子為太子。這人便是劉炳,也就是後來的漢衝帝。一來這虞貴人並不是什麽權貴之後,祖上也就是一般的官宦之家,當朝之中也沒什麽權勢,自然便於控製,少了許多麻煩。二來其子劉炳還是嗷嗷待哺的小孩,連自己是個傀儡的意識都不會產生,於梁氏而言,無疑是最佳選擇。


    當年八月庚午日,漢順帝劉保的葬禮還未完成,劉炳便在梁氏兄妹的扶持下,即皇帝位,年僅二歲。尊稱皇後叫皇太後,因皇上年幼,太後順理成章地臨朝聽政。這年八月丁醜日,任命太尉趙峻為太傅;大司農李固為太尉,參加總理尚書事務。九月丙午日,葬孝順皇帝於憲陵,廟號叫敬宗。


    等待了多年的梁氏兄妹,終於迎來了人生權力的巔峰。然而,伴著順帝的駕崩,漢朝江山也江河日下。天災不斷,外憂內患連連,朝廷派出的軍隊腐敗不堪,致使漢朝敗仗不斷。梁氏兄妹在處理國家政事方麵的能力和竇氏兄妹及鄧綏太後高下立判。然而,正在二人苦思治國之策的時候,另一個噩耗也接踵而來:新帝劉炳病危。


    永憙元年(公元145年)春正月戊戌日,皇帝崩於玉堂前殿,年僅三歲。


    一時之間,梁氏兄妹大亂陣腳,生怕自己會像閻姬太後一樣,在這期間被人推翻,從而連累自己的家人舉家滅族,更使得自己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大好局麵化為夢幻泡影。雖然曆史有著驚人的相似,但總是在很多地方不會簡單地重複。


    昔者,劉保是一個廢太子,而且閻氏之作為,早已經惹得宮中群情激憤,設立劉懿為太子,後繼承皇位,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此番,衝帝本就是太子,他一死,朝中少有人可以找人出來代替於他,這個權力依然把持在梁氏兄妹手中,同時,梁冀之父梁商身前素有賢名,大樹之下,梁氏兄妹自然少了許多後顧之憂。此外,昔日宦官與外戚之間可謂是水火不容,今天則是相互妥協,唇齒相依,後宮大局一定,前朝軍權在握,梁氏兄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繼任之人扶持上皇位。最後,梁氏兄妹還汲取了前朝閻姬太後的教訓,未免措手不及,在衝帝病中不適之時,便開始商議對策,未雨綢繆,將劉纘(是肅宗的玄孫,曾祖父是千乘貞王劉伉,祖父是樂安夷王劉寵,父親是勃海孝王劉鴻,母親是陳夫人)迎接到洛陽城中,嚴加看護。


    劉炳一死,梁氏兄妹便在宦官的配合下,密切監視洛陽城,一旦有何異動,就可便宜行事,又讓宦官擬旨,昭告天下,為其發喪,穩定了宮中的局勢。最後梁冀持符節,用王青蓋車去宮外迎接劉纘進入南宮,丁巳日,封為建平侯,當天即皇帝位,年僅八歲。


    梁氏在帝位交接之間,可謂是計算精準,步步為營,環環相扣。一絲一毫,皆滴水不漏,梁氏大權終於得以保全。接下來,無論漢室如何衰微,隻要大漢不亡,梁氏兄妹就能夠肆無忌憚地行外戚專政之權。


    衝帝駕崩,再立質帝,太後梁氏仍然秉持朝政。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中正在經曆巨變之時,揚州、徐州等郡皆出現大寇侵擾,邊關戰事再起,西羌、鮮卑及日南蠻夷攻打城池強搶暴掠,漢朝難以西顧。當地官員不僅無法對付外敵,反而橫征暴斂、魚肉百姓,使官民財力困乏枯竭,民怨四起。太後見此,知道長此下去,即使朝局已定,國家也會在禍亂之中崩潰。為了自己能夠長久地統治下去,太後在執政之初,就下定決心施行三步走的策略。


    首先,便是日夜勤勞執政,推心置腹地依靠賢能之士(其實都是她的心腹臂膀),委任太尉李固等人,選拔重用忠良人才,努力推崇節儉。其次,針對當下朝臣腐敗、民怨沸騰的不利狀況,太後諭令李固著手經辦懲治貪官、嚴肅刑罰的相關事宜,那些貪財罪惡的人,那些橫征暴斂的貪官汙吏,多被誅除或廢黜。第三,則是平定邊患,正所謂“內亂不治,便會亡朝;外患不滅,就會滅種”。為了維護邊境的穩定,免於漢朝邊境受到邊患的侵擾,朝廷分兵討伐侵擾的賊人,幾經征戰,終於將群寇消滅平定。


    一時之間,海內肅然安定,宗廟祭祀得以安寧。


    梁冀見此,皆以為是自己兄妹二人之功勞,皇帝大肆封賞於他,當此之時,天下雖大,卻隻有梁冀能夠威加海內、名震天下。於是,梁冀也就逐漸不將天下人放在眼中,即使是皇帝也不過是梁冀手中玩物,又何懼天下人。


    皇帝登基日久,也日漸了解到自己的處境,他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生在皇宮,對於宮廷之事也頗為了解。當然不會甘於做一個傀儡。但是,他外不能聯絡眾臣,內不能消滅外戚,隻能在偶爾頒布詔書之際,無關痛癢地抒發自己對於困境的擔憂和對天下的愧疚。


    這年,九江、廣陵二郡多次遭侵害,破壞得最嚴重。百姓流離失所,白骨曝露荒野。皇帝認為自己施政不當,愧疚非常,每念及此,心痛難當,遂命令調鄰近郡的穀物,開官倉供給窮困弱小的人糧食,收埋枯骨,一定要加以埋葬撫恤,從而慰藉其愧疚之心。由此而觀之,皇帝劉纘是真的想做個親政愛民的好皇帝,或許在他的治理之下,這巍峨江山還能夠重新煥發生機。可惜他生不逢時,遇上了梁冀這個“跋扈將軍”。


    一日,朝堂之上百官均已各自站定到自己的位置上,甚至皇太後和皇帝都已然坐定,卻隻有一人沒有任何原因,便誤了早朝。


    他就是梁冀。梁冀自從做了大將軍以來,一直囂張無忌,劉保在世之時,他還有一些忌憚,不敢胡作非為。但是自從順帝死後,朝中大權便都掌握到梁氏一門的手中,就連朝中很多大臣也甘心成為梁冀的鷹犬。梁冀便沒有了任何顧忌,即使是王爺見了他,也得退避三舍,恭順有加。


    漸漸地,就連他父親當年一首提拔起來,後又得到梁太後重用的相關大臣都對其心懷不滿。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太尉李固。李固見梁冀這麽久還不來上朝,便向皇帝進言,說不如先議國事,他既不按時到來,我等大可不必等他。


    說來也巧,李固這句話剛說完,梁冀就來了,同時大聲咆哮到:“爾等鼠輩,竟然不等本將軍,本將軍不來,這朝廷還算是個朝廷嗎?”說著,梁冀恨恨地對李固說道:“原來是太尉大人,好大的氣勢!”


    李固麵紅耳赤,卻敢怒不敢言,心想:前車之鑒,一些不滿他的官吏,或被斬殺,或被囚禁。皇帝陛下從小聰明伶俐,遲早可以親政,為了皇帝陛下的大業,自己千萬要忍住。昔日,韓信受胯下之辱,才助高祖成就千秋霸業,隻要皇帝能夠保全,這點侮辱又算得什麽。


    眼見朝堂之上,竟然無一人敢與梁冀辯駁,質帝年幼,不免有不服之意,少年心性,自然無韜晦之略。於是,便脫口說道:“真是個跋扈將軍!”百官一聽,都為皇帝的膽略所歎服,一時之間,群臣對於梁冀的不滿之聲,傳遍了整個朝野。礙於情麵,梁冀當然不會當場發作,但是內心卻對這個皇帝憤恨不已,事後一想:“此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果放任不管,將來勢必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梁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質帝再立新帝。


    於是,梁冀便買通了宦官,暗自將毒藥放在煎餅之中,送給質帝去吃。此藥見血封喉,質帝又沒有什麽防範之心,吃了煎餅便感受到心腹之間,痛如刀割。太尉李固聞訊,急忙趕來,問太醫皇帝為何會這樣,太醫如實稟告,正欲施救,質帝便倒了下去。


    本初元年(公元146年),閏月甲申日,皇帝崩於玉堂前殿,年僅九歲。可歎其在位時間不足一年,就在奸臣梁冀的毒害下殞命。


    為了防止李固隨意亂說,同年閏月丁亥日,太尉李固被免官。戊子日,司徒胡廣任太尉,司空趙戒任司徒,太仆袁湯任司空。與梁冀一起參加總理尚書事。自此,梁冀一人總攬朝中大權,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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