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大齊洞京,張燈結彩。


    一連七八日的閉關,關於究竟要煉化那一件五行之屬法器作為本命法器,夏澤始終沒有拿定主意,因此最後隻得花費餘下的時間規整體內氣府。


    中途王惡又迴來過一次,夏澤便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問問,結果得到的答複是,“選個本命物都婆婆媽媽的,娘了吧唧的,不知道就自己想辦法。”


    到了第八日,夏澤終於不再閉關,而陳壇靜、陳洞幽兩個小家夥翹首以盼已經許久了,頓時歡唿雀躍。


    而一直也處於閉關狀態的吞天,終於也在第八日出關,看樣子貌似是順利近日了練氣上五境的門檻。


    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夏澤,糖葫蘆,買糖葫蘆。”


    陳洞幽和陳壇靜麵麵相覷,這家夥,怎麽到了上五境還是這樣傻裏傻氣的樣子?


    夏澤點頭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這是他們一行四人頭一迴一起過年,也是夏澤頭一迴不在雲溪鎮過年。


    “公子公子!我之前在街道上看到了好多好看的衣物,但是你不在,就......就沒敢私自花錢,但是公子放心,我和陳洞幽湊了湊,給公子買了一件禮物。”陳壇靜抓著夏澤的手,急切著邀功道。


    “還沒敢私自花錢,這七八天各種零嘴小吃你可沒少花錢,好在最後扣扣搜搜還能出了點錢,可全是我在撐著的。”陳洞幽瞬間化作耳報神,向著夏澤抱怨道。


    從他們一起住進鐵匠鋪子開始,王惡這廝,就找著機會給陳壇靜這丫頭送錢,就好像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爹似的,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這家夥是明擺著偏心啊。


    “是是是,就你有錢好了吧,我的陳老爺。”陳壇靜怒道。


    陳洞幽看了一眼眯眼笑著看戲的夏澤,貌似全然沒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最後隻得悻悻然默不作聲。


    “公子,公子,再慢一些,咱們可要買不上年貨了。”


    “夏澤,糖葫蘆!”吞天也催促道。


    三個娃娃抓著夏澤手臂,將他拉出了門。


    沒有年貨?怎麽可能。


    陳洞幽不由想到,憑借著夏澤在大齊洞京的地位,就算是夏澤知道除夕前的最後一刻出關,這大齊洞京也會為他留著以一份禮品。


    果不其然,一打開門,一籮筐一籮筐的精致年貨,碼放得整整齊齊,皆被皇室專用的綾羅綢緞裝飾著,知道夏澤會拒之門外,挑選的都是民間過節用的吃食,油鹽醬醋之類的小物件。


    魏飲溪這會是真真切切花了心思的。


    但是這樣一來,夏澤的壓力就來了,因為按照大齊洞京的習俗,大年初一是要拜年的,到時候若是又是一群一群的人登門拜訪,夏澤就要額外抽出時間考慮那些繁文縟節。


    會不會招待不周,會不會禮數不到,就是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夏澤就會覺得自己真的還是那個天目洞天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有些相形見絀。


    魏飲溪就在巷子的一段,隻要夏澤幾人走出,就一定會碰上,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夏澤或許並不是魏佶和魏魚寒給他加上的枷鎖。


    恰恰相反,魏佶和魏魚寒,是發自內心的希望他這個大逆不道的太子,繼承大統,帶領大齊走向更好。


    而在他身旁,站著一位留著一頭瀑布長發的女子,沒了麵罩和遮擋麵容、身材,女子的傾國傾城還有傲人的身材曲線,立時暴露無遺。


    “你叫彌雅?”魏飲溪轉頭問道。


    女子佝僂著身子,臉色蒼白,那顆如同水晶琥珀一般的藍色眼眸,狠狠瞪著魏飲溪。


    “別這麽看著我,不管你是不是鬼車王朝王室,你率先對我先生出手,就怨不得我了。今後你就好好服侍我家先生,要對他唯命是從,先生冷了,要自覺為他暖穿,先生餓了,就為他洗手作羹湯,若是先生獸性大起,嘿嘿.......”魏飲溪上下打量了彌雅一眼,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你......”彌雅頓時氣得鳳目圓睜,隻是很快,一股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充斥著腦海,連帶著手腕上的彼岸花印記也隱隱作疼,差點一下子跌倒在地。


    魏飲溪嘴角微挑,冷笑道:“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們鬼車王朝都是一群草原上茹毛飲血、衣不蔽體的畜生,沒想到還是能找到你這麽一株貌若天仙的貨色。你鬼車王朝南下擄走我多少大齊女子,我魏飲溪今日就讓你鬼車王朝的公主當奴作馬,很公平。”


    彌雅全身不住地發抖,想要動用神通當場拍死這個口出狂言之徒,但是很快便因為強烈的疼痛,不能言語,隻得聽著魏飲溪各種剜在心口的話語,默不作聲。


    “究竟要不要將這女子贈與先生?畢竟,那個男人不愛女子,更別說這樣的異族野性尤物,可若是先生真的是坐懷不亂的君子,那豈不是要跟我算賬?”


    魏飲溪在經過一係列天人交戰之後,背著手搖頭道:“不行不行,還是容我再斟酌斟酌。”


    遠處巷子中,夏澤雙眸之前,劃過一陣和風,他旋即停住腳步,取出縮地符,帶著三個小娃娃從巷子內憑空消失。


    而這一切,魏飲溪渾然不知。


    人群熙熙攘攘,有身穿彩衣,頭戴麵具的草台班子醜角,踩著高蹺從路麵上經過;一尊尊彩繪神像,被身穿紅衣的壯士抬過街道,引得洞京那一群娃娃追著歡唿雀躍。


    夏澤有些動容,這一幕,和當初在雲熙鎮很像,自己的身後,就跟著那一群娃娃。那段日子說不上無憂無慮,可是那時候夏澤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恰好此時,有一個扛著一大把糖葫蘆和糖人的小販子經過,夏澤一轉頭,團天和陳壇靜,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他撓了撓頭,笑著拿出一錠銀子:“老板,我全都要了。”


    販子一愣,旋即樂不可支,將那一杆糖人和糖葫蘆遞給夏澤,結果被吞天接了過去。


    旋即引來了街道之上一群小娃娃讚歎的唿聲,然後悉數圍了上來。


    人小時候,總會覺得能夠把好吃的東西吃到飽,就是最大的願望。


    吞天看了看陳壇靜,陳壇靜看了看吞天,兩隻小手迅速抓住一隻又一隻的糖人,發給圍觀的孩子。


    最後,陳洞幽手裏拿著一個用糖霜凝結成的劍客,手持寶劍,威風凜凜。


    吞天手中拿著一個兇神惡煞的猛獸,齜牙咧嘴,鬃毛倒束。


    陳壇靜給自己留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嫵媚女子。


    三個小娃娃到最後,反倒是不怎麽舍得吃了。不過收到糖人和糖葫蘆的孩子,不管衣著樸素還是華貴,貌似都是在學塾之內,讀過一些聖賢書之人,倒是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和夏澤等人說了一句吉利話。


    一直走到賣菜的街道,夏澤才真心察覺到,自己出關的確是有些晚了,不過好在洞京是王都,各種蔬菜、肉食一應俱全,就是每個攤位之前,都圍滿了哄搶的婦人。


    夏澤有些為難,先不說擠不擠得進去,和這群婦人爭搶,有些困難。


    不想陳壇靜拍著胸脯笑道:“公子放心,交給我。”


    說完,小小的身板鑽入人群,還真讓她擠出一條縫來,過了片刻出來之時,已是滿臉通紅,左手之上抓著一隻肥雞和鴨子。


    夏澤一問,竟然還是砍過價的。


    接下來幾處,陳壇靜抓上了陳洞幽和吞天,總之買菜的事情就交給她,剩下三人隻需要幫忙提著貨物,剩下再由夏澤查漏補缺。


    等迴到鐵匠鋪子,巷子裏已經沒了魏飲溪的身影,夏澤這才想起來,按照除夕的習俗,這一天要趕快生火做飯,將雞鴨煮熟,然後帶到當地的城隍廟、土地廟,讓神仙老爺先打打牙祭,保佑來年風調雨順,事事順遂。


    夏澤麻利的燒水,殺雞宰鴨,褪毛。


    陳壇靜和陳洞幽則踩著一張小板凳,一人在灶台上炒菜,一人大力切菜,唯有不諳世事的吞天,隻能拿著竹筒,賣力吹火。


    但是今日過後,吞天有了一個新的概念,除了吃糖葫蘆,世界上最快樂的一件事,多了一樁過年。


    未過晌午,夏澤等人端著雞鴨鮮果,還有一些紙錢香火,走到洞京的城隍廟,果然還是人上人海,早就有男男女女端著貢品和香火等在門外,祈禱來年有個好兆頭。


    排了足足一個半時辰,等到夏澤一行人終於邁入城隍廟,太陽已經偏西。一套基本流程,擺放貢品,點香,給神仙老爺三次倒酒,燒紙錢,鳴放鞭炮。


    幾百年光陰裏,陳洞幽和陳壇靜看著一大又一代人來到城隍廟上供,流程早已無比熟稔,沒出什麽差錯。


    隻是在看到城隍殿中央擺放的那尊金色神像時,吞天驚奇的發現,陳洞幽和陳壇靜的眼睛好像有些紅,他們都說是被廟裏的煙熏的。


    戌時,夜幕降臨,明月高掛天幕。


    整個大齊,鞭炮齊鳴,煙花璀璨。


    大齊邊境以北,有個身穿青袍的少年,打坐結束,拿起一封信,看了又看,時不時傻笑。


    “何煦,我已經叫你過來吃飯,叫了好幾次了,那你怎麽又在看夏澤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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