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噴出一口鮮血,滿口獠牙,悉數崩裂,而後碩大的身形潰敗如山倒,被人一拳轟飛數十丈。


    一個渾身浴血的高大身影,從那一攤血液中,緩緩站起身子,被鮮血染紅的臉上遍布陰森笑意,將深深刺去胸膛的獠牙拔出。


    木家老祖的一雙眼眸,如墨漬在水中暈開,漸漸被黑色覆蓋。


    吞天一頭撞在葫蘆峰下,山石崩碎,沙塵揚起。


    反觀木家老祖這邊,同樣不好受,沒有被斬斷的手臂,隻剩下了最後兩條,左手更是被一根尖銳匕首狀的獠牙貫穿,聊勝於無。


    “小畜生,連一個明王境的武夫都敢貿然吞入腹中,老夫先拆了你這滿嘴的牙,讓你長長記性。”


    話音未落,赤腳猛然踏地,木家老祖身形一動,先前停留處,霍然炸響,黃煙彌漫,而後便是接連不斷的類似聲響響起!


    老人僅用一臂,將那一把誇張的大型重劍,舞得好似神龍飛舞,一道道黑色劍氣,宛若狂風過境,又像是深海的巨鯊背鰭露出海麵。


    所到之處,山峰地裂,就連天空烏雲中的雷電,都被這蠻不講理的霸道劍氣所牽引。


    吞天剛要撐起身子,就被千絲萬縷的劍氣所吞噬,嗚咽一聲,就被陡然爆破的風團打的陷入泥土。


    耀眼的白光,足足持續了二十二息,最後在天地間亮起一道一閃而逝的白線。


    吞天先前倒下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深深地巨坑,巨坑內,交錯縱橫的劍氣將大地切割的亂七八糟。


    濃煙滾滾,衣衫襤褸的老者,輕踮腳尖,就能飄飄然飛出好一段距離,最後他穩穩落在巨坑邊,凝視著深坑。


    漆黑的深坑中,亮起一道星光。


    頃刻間,吞天從深坑中一躍而起,大嘴一張,一道金色烈焰噴湧而出。


    老人扔掉那把隨身巨劍,頂著烈焰,一拳將吞天碩大的頭顱打得重重趴在地上,而後便是暴風驟雨般的重錘,接連不斷,捶打在吞天全身各處。


    他忽然察覺不對,那道被他用拳風吹散的火焰,化作四散的微弱火花,偶爾有一粒落在身上,轉瞬之間居然在他的身軀上燃起一簇簇青色的火焰。


    木家老祖雙手驚恐的捂著臉龐,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很快,極速蔓延的火勢就將他手臂以上的血肉,焚燒成一片焦黑。


    “這是……業火?”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佛家所言,惡業害身如火,也有傳聞是陰間焚燒惡人之火,惡念不熄,業火不滅。


    吞天艱難的抬起頭,咧開嘴像是在嘲笑木家老祖的無能。


    老祖氣急敗壞,罵罵咧咧艱難前行,不斷有被燒成黑碳的皮膚肉體墜落在地,發出瓷器破碎的聲音。


    “以天地為爐,神魂為火。”老人怒喝一聲,像是在向著這方天地發號施令。


    隨後雙掌合十,連綿不絕的爆鳴聲響起。


    馬哭墳內,成千上百的陰魂,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巨網,從四麵八方網羅而起,哀嚎、哭泣、怒罵聲,此起彼伏。


    最終,萬千螢火似的陰魂們,被他一把握在手中,慘笑一聲,五指如鐵鉤微微發力,陣陣淒慘哀嚎戛然而止。


    木家老祖大嘴一張,將那顆被捏成肉丸大小的數千陰魂拋入口中,用力咀嚼,隱隱有人形陰魂從他嘴邊飛出,被他粗魯的用手塞迴嘴裏。


    做完這一切,木家老祖打了個飽嗝,上身業火火勢終於稍稍變小,原本血肉脫落的雙臂白骨上,浮現一抹殷紅血色,竟然開始展現出白骨生肉般的神奇跡象。


    “孽畜,這般狡猾,竟想到用業火來限製我的修為。”他帶全身青色烈焰,一把將癱倒在地的吞天頭顱抓起,懸在身前。


    他凝視著吞天,突然,頭顱中一陣劇痛,一股洪荒的氣息從記憶深處浮現,那隻匍匐在九州之上,一口氣吃掉了破碎三洲的莽荒巨獸身影,與眼前的這隻,漸漸重合。


    “是你......竟然是你!”木家老祖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恐、疑惑、怨恨,神情不斷變化。


    背脊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竟然開始滲出汩汩鮮血。


    “蒼天有眼!讓我木霽得以親自手刃你這大妖!”他大手一揮,那把遺落在身後的重劍,心念感召一般,出現在他手中。


    寒冷的劍芒,映照在吞天臉上,它緩緩閉上了眼。


    老人臉上的陰冷,就好像是蓋上了一層冰霜,那把長劍,頂在吞天脖頸,竟然不能刺入半分。


    青色的業火,久久不能熄滅,以他氣府內的靈氣為燈油,不斷焚燒他的神魂,每當他想要凝聚這天地靈氣,那股業火就順著氣息,進入心竅、肺腑之中,而後傳來鑽心的疼痛。


    “即便老夫的修為受這業火所累,隻停留在武夫五境,宰掉你也是綽綽有餘。”他強忍著肺腑之中極大的痛楚,深吸了一口氣。


    吐氣時,有青色火花從口中蹦出。


    重劍包裹著一層黑色的殺氣,唿嘯如出動兇蟒,直直刺向吞天。


    千鈞一發之際,劍尖降下一抹白虹,赤劍上挑,擊打在重劍劍鋒三寸處,將它挑飛。


    少年還不罷休,任由手中長劍迴旋落在身後。步伐急促剛猛,竟然帶起了一道道白色殘影。


    一擊重拳悍然轟出,本想砸在老者麵門,可木家老祖身形高大,這一拳偶然之間正中他胸膛。


    木家老祖眼見那少年拳頭上,不知為何竟包裹著一層瑩白如玉的微光,在好奇之下,想要試試他的深淺,便一動不動硬吃這一拳。


    片刻後,背後龍脊處,傳來一陣蝕骨鑽心的疼痛,就好像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拳罡,鈍刀割肉一般,對他這種隻剩下陰神的老不死來說,相當難熬。


    木家老祖輕哼一聲,罵道:“小子,莫要以為老子離了劍便什麽也不會,當年老子的拳法造詣,在九州之上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夏澤沒有理會他,雙掌抱日,掌心之中轟出一道剛猛氣團,殺向老者。


    對麵那人嗤笑一聲,不想身上的業火火勢,在這時竟再度擴張。不敢輕敵,腳掌踏地,三丈高的土牆拔地而起,將夏澤的罡氣盡數化去。


    木霽像是一隻蠻牛,隻身衝破土牆,打出這聲勢浩大的一掌,宛如夾雜著萬千怨鬼哀嚎,拍向夏澤門麵。


    倉促中,本該後退連連的夏澤,不進反退,身上白色法袍,光芒更盛,硬生生遞出一記撐捶。


    兩者全掌重重對撼,風雨突變,山石崩塌。


    片刻後老者麵骨碎裂,而那個白衣少年,足足後腿了二三十步,才慢慢穩住了身形。


    吞天嗅到了主人的氣息,緩緩睜開眼,一時之間欣喜的低吼了一聲。


    夏澤緩緩蹲下身子,撫摸著吞天的額頭,摸著摸著,另一手的拳頭就不由得握緊了。


    吞天眨眨眼,大嘴一張,濃稠的鮮血就順著嘴邊流下,那一口原本威武的獠牙,斷的參差不齊......


    “對不起,小屯田,是我不好,我不該一意孤行,你受苦了。”


    吞天聽到此番話語,搖了搖頭,嗚咽一聲,最後身形一變,變成了原本那隻黑色小貓,被夏澤捧在懷裏,最後頭一縮,沒入夏澤丹田,消失不見。


    木家老祖麵帶陰狠笑意,剛要開口,卻看見夏澤身形一晃,分成三道白色殘影。


    “玩這套?”他笑笑,“前兩道隻是佯攻,後邊的才是重磅戲對吧。”


    率先殺到的夏澤,並非身穿那飄搖白袍,而是在繼承太乙救苦天尊之前的小鎮黝黑少年模樣。隻見他腳尖一點,迴旋飛起,一腳蹬在木霽麵門。


    哢嚓一聲,木霽脖頸悄然斷裂,他心中劇震:“怎麽可能?”


    第一道身影消散,隨後跟上的手持離火八荒劍的夏澤,揮劍成圓,兩種截然不同的靈氣、劍氣,交織一處,悍然斬在木霽抵擋的手臂上。


    第二道身影展出一劍,將手中長劍向後一甩,最後一道身影,矯健如龍,單掌按在倒飛的離火八荒劍上,翻騰而起,從高空落下。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實則暗藏神意與夏澤煉出的醇厚拳罡。


    木家老祖吃痛,恍惚間,吐出滿口碎牙,飄蕩在半空的夏澤,提膝而上,一擊勢大力沉的襲擊,裹挾著銀色的神意光輝。


    你打斷我家吞天滿口獠牙,那我夏澤也打的你滿地找牙!


    木霽很快就從遭受重擊的眩暈中恢複過來,巨大手掌往下一按,風輕雲淡的化掉這一擊,另一手擋住夏澤轟來的重錘,死死扣住。


    二人心有靈犀,竟然不約而同的大吼一聲,以頭顱撼頭顱!


    老者額前發出清脆的骨裂聲,微微塌陷,似一醉漢,搖搖晃晃,最後像一做倒塌的大山,轟然墜地。


    夏澤情況要好些,隻是搖頭晃腦,連連後退拉開距離。


    那名遭受重創的老者,片刻後竟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子,徑直向著夏澤走來。


    木桃手中銀色鐲子,一分為三,將陷入昏迷的宋熙、李猷、符契三人緊緊鎖住。


    她看向遠處正在以武夫手段對焊的‘一神一鬼’,神色焦急。


    不遠處,那一件赤色法衣,仍飄在空中,仍有源源不斷的赤色絲線,穿針引線的交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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