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次日晨,紫金山,大玉熙宮。冷冰冰的大殿裏現在點了個小炭爐,商洛和朱先烯坐著小板凳在門口烤火。原先這個炭爐是沒有的,因為就朱先烯一個人,他坐那心靜下來之後也就不覺得冷。但現在多了一個人,總覺得時間變快了,冷的冷熱的熱。


    “那些羅馬人還真好意思說什麽‘可控的幽靈船’。這明明是不可控的嘛,他們明明是在開漂流瓶。”


    【嗚~~~被說中了,本質上就是一群人坐在特大號漂流瓶裏呢。連下水都得舉行一個‘棄船儀式’,是扔水裏的。】


    “嗤~”商洛笑出來了,“還真是,畢竟漂流瓶也是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的。”


    “不過他們也可以解除禁製的吧?”


    “嗯,他們解除了之後,我看那台船的潛力才能真正地激發出來,變成真正的‘幽靈狼群’。現在嘛,他們一個個連路都找不清,隻是迷迷瞪瞪地轉悠而已。因為他們無法得知任務的細節,所以真正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我要說,他們要動真格的就應該這樣。”朱先烯把小桌子上的茶壺往桌子邊緣一挪,“他們就應該把行動基地就完全遷移到那個大西洋上的亞特蘭蒂斯要塞,所有人員選拔出來之後從小練習,靜默10年以上再開始行動。整個要塞構成一個完全獨立的作戰體係,這樣就能有組織地有計劃地在全世界神出鬼沒,那麽五洲四海將沒有一艘船是安全的。哪怕是我,也得在意玄武湖裏會不會突然冒出來一隊海狼。”


    “咱們這邊,之前知道這件事嗎?”


    “那當然是知道的,但是具體的細節不知道。我還以為他們是通過躍遷來行動的潛艇部隊呢,搞了半天是個瓶兒。更不可控,更出人意料了。那船現在在哪?”


    “他們暫時挪不走那艘船,得等我們把‘航道標的’送迴雅典才能讓船跟著一起迴去。所以先停在壺裏了,那邊有天兵照顧。畢竟,我們的天兵可以跨越365倍的速度和常態速度,就算這樣也可以保持通訊。他們進去直接就懵圈了,估計任何途徑發迴去的都是加快365倍的雜波。”


    “那麽,說說另一件事吧。”朱先烯從炭爐上拿下來自己烤的山芋,捏了捏發現還沒烤軟,又放迴去了。


    “是那些水族人的事情嗎?”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你管他們叫做水族人是嗎?”


    “是的。我已經確認,他們擁有完全而自主的人性了。雖然這個世界不屬於他們,但我覺得,他們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我就是這麽和他們說的。”


    聽到這句話,朱先烯抬頭望了他一眼:“如果我有個兒子,我希望這句話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哈?”


    “因為你剛才說的,是朝貢體係的根本的原則,也是我們治國的核心方略之一——世界是我們的,但是每個化外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生活。隻要他們不試圖搞亂這個世界,我們不加兵,不攝政,也不幹涉一切的內政、國交、民俗這些事務。我們甚至都不派遣使者去監督,隻有錦衣衛像飲食點評雜誌似的,偶爾化妝之後去探訪一下民風。”


    “比如萬曆年史世用,鄭士元潛伏到日本,然後寫了《倭情備覽》?”


    “曆史考試給你加一分哦,就是這樣。我們隻要知道就好——知道,就夠了。當然有些近藩我們是派駐了使節的,比如現在在江戶也有常駐的人。如果你去幹涉的話,反而會有倫理上的問題。因為幹涉是因,業障就是果。一旦你開始幹涉,就勢必要為此負責。所以我們一般情況下都不幹涉。但是,你覺得這樣行得通嗎?”


    “這是在考我?嗯.我覺得,這個目標是好的,但是很難做到。因為我自己也聽說,錦衣衛經常有外勤要出,總會有不得不幹涉的時候。因為大明是天下的主人,我們擁有治理天下的威能,這天底下每個人碰到不平事都會想讓大明出手。如果我們能做,卻不做,那麽就會有人覺得我們這個‘家主’失職了。如果我們不出手,就會‘好漢’替我們出手。這個家還真是難當。”


    “那麽,想想你現在做的事吧。畢竟,你也在當家。”朱先烯看著他,“你很疲勞不是嗎?所以才會來找我談了好幾次。”


    “是的.我不想幹涉那個世界的事務,但為了丹又不得不去主持正義。如果說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那麽羅馬人的意外闖入就增加了更多的變數。現在,連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了。所以師兄,這種時候應該怎麽做?”


    “問我是對的,畢竟我已經是經驗豐富的天子了嘛,我已經當了4年的家了。”


    說著,他就喝了口茶。


    “如果你是我兒子的話,我會這麽告訴你。如果皇祖在這裏,他也會這麽說——《道德經》78章有雲:‘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所謂上主,天子,其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處理這些業障。”


    “哦!我怎麽感覺一下子就明白了不少。師兄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前天,三二九殺人案的秋裁。《道德經》我當然從小就背熟了,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作為社稷主,天下王,我知道這件事必須由我來裁定。斬了他,是眾望所歸。這固然會有些倫理上的問題,但固有的倫理違背了世情,就是倫理本身有錯。倫理有錯,就該由我來糾正,由我來裁定。所以我從善如流,斬了他。我的裁定將會成為新的律令,今後不會再有殺人犯因‘父殺子’一情被寬宥。這是我的決定,因為我就坐在這裏。”


    他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我坐在這裏,承嗣太祖高皇帝的千秋大業。我會為我的決定負責,我的嗣帝也會為我的決定負責,就像我為曆代先帝的所有決定負責那樣。有問題,就全都衝我來,我接的住就是天命在我。我接不住,就是蒼天已死。之後是黃天白天也好,都和我沒關係了——那是後話。而現在,我每在這個位子上坐一天,我就是受國之垢的社稷主,我就是受國之不祥的天下王。那麽,商天君。”


    他望向商洛:“你做好準備了嗎?作為那個世界的社稷主,那個世界的天下王——那個世界的塵垢,那個世界的不祥,你做好了承受它的準備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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