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麽特別,能請我上去喝一杯嗎?”關彥琛突然朝著他認真微笑說。“……”沈良庭看著他,半晌才點頭。關彥琛到了沈良庭的住所,先和小狗玩了會兒,兩人又喝了點酒,隨便聊了會兒天,沈良庭沒有留關彥琛過夜,即使對方有這個暗示。他不是很滿意關彥琛這個舉動,但這無傷大雅,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關彥琛已經很有耐心了,而且在沈良庭拒絕的時候也紳士的沒有不滿。得知利星出事的消息後,沈良庭把關彥琛約了出來。“我所知道的隻有這些。”關彥琛說,“這不是我負責的,具體情況也保密,而且據我所知,傅聞隻是協助調查,他當天就放迴去了,並沒有被拘留。”“雖然沒有拘留,也沒有撤案吧。”沈良庭問。“也許是被同行舉報的,這種事很常見。如果沒找到證據,就不會有事。”感覺沈良庭神情嚴肅,關彥琛安慰他,“你放心,現在沒有屈打成招,隻要是清白的就不會被冤枉。”關彥琛突然頓了一下,開玩笑般說,“還是說你知道些什麽?傅聞的確有什麽不能見光的事?”沈良庭抬眼一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試探,“你覺得我隱瞞了你?”“沒有,”關彥琛連忙解釋,“我隻是在開玩笑罷了,你怎麽會這麽想?”沈良庭抿了抿嘴唇,心中仍疑慮。“很擔心嗎?”關彥琛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緊皺的眉心。沈良庭愣了下,隨即搖頭躲開,“沒什麽好擔心的。”關彥琛收迴手,“去喝一杯吧,我知道有家俱樂部很適合放鬆心情。”沈良庭答應了。高端私人會所,並不嘈雜,頗有格調,分上下兩層,還有現場樂隊演奏。他們在吧台坐下,點了兩杯酒。音樂和氣氛都剛剛好。一首情歌開場,原本對準樂隊的攝像頭開始在觀眾現場亂晃,屏幕映出桃色的愛心框,被框選的人就要現場接吻。沈良庭低下頭,祈禱沒這麽巧會被抽中,結果下一秒屏幕就定格在他們臉上。關彥琛摟上他腰,沈良庭錯愕轉頭,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吻上了。他先是一僵,條件反射地閉緊嘴,所以關彥琛就隻是在唇上碾磨,而無法深入。片刻後兩人就分開了。沈良庭的手緊緊抓著吧台的邊,骨節青白,臉色難看,明顯是被冒犯的排斥,他用了很大力氣才忍下來,沒有立刻推開人。因為覺得自己今天約關彥琛出來,是在利用人,有些理虧。所以他隻是扭頭抓起桌上的酒,喝了下去。關彥琛見他一語不發,討好地湊近,“良庭,你沒有生氣吧?我以為這隻是個遊戲,你不會介意。”沈良庭因為喝得太猛,酒精燒的臉頰發燙,耳朵轟鳴,他揉了揉太陽穴,“我沒生氣,我隻是覺得太突然,下次不要這樣。”關彥琛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在他耳邊問,“那你覺得怎麽樣,你喜歡嗎?其實我也覺得第一次接吻有特殊意義,不應該發生在這種場合,我們下一次換個地方試試好不好?”沈良庭飛快地撩起睫毛看了眼他,關彥琛臉頰紅紅的,是一種微醺狀態,正衝著自己笑,能聞到他身上微微酒氣。沈良庭有些局促地移開眼睛,手又自然地搭上了酒杯,“還行。”他隻能敷衍說。關彥琛沒察覺他的冷淡,蹭了蹭他的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機會讓你真的接受我?”沈良庭一怔,他剛剛其實已經在思考找什麽借口脫身。傅聞本來隻是在侍者的引路下穿過走廊,走到一半卻停下來,從這個視角剛好能看到吧台旁相擁而吻的兩人,大屏上放大了兩人的臉。傅聞愣住了,像是一腳踩進瀝青,鞋子被死死黏住,一步都動不了。眼睛定住,無論怎樣都移不開。明明每多看一眼,嫉妒憤怒的火焰就燒得更旺。緊握的手骨節嘎啦啦作響,牙咬得用力到能嚐到鐵鏽般的血腥味, 可就是無法移動,明明是折磨,卻不肯從這場自虐中脫身。原本在前方的侍者發現跟著自己的人不動了。轉迴頭就看到男人正盯著樓下,天花板的射燈隻照亮了他一半麵孔,眉頭緊擰,目光淩厲,身體僵硬如大理石,好像體內有一股力量隨時會從內而外的撕碎他。侍者嚇了一跳,都不敢上前去催促他跟隨自己往前走。過了仿佛一個世紀的漫長時間,吧台上的兩人才分開。分開須臾,另一人又湊到那人身邊微笑著喁喁細語,那人隻是安靜被動地聽。隔了這麽遠的距離,傅聞卻仿佛能看見沈良庭因親吻而紅腫的嘴唇,微垂的後頸,臉頰也染上了淡淡緋紅。沈良庭拿起吧台上的冰威士忌一口氣喝了下去,放到桌麵時,隻剩下冰塊撞擊空掉的杯壁。如果換做以前,傅聞一定會阻止他這樣不顧身體的喝酒,可他那個愚蠢的年輕男友卻隻知道抬手再給他換上一杯新的。沈良庭會喝醉,他酒量不算差但也沒這麽好,起碼不允許他這樣毫無節製的喝下去。更何況他還有胃病,最後的結果除了不省人事,就是後麵幾天都吃不下食物。但也許這就是那個年輕人的目的呢?把人灌醉,醉醺醺的沈良庭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他可以為所欲為。傅聞幾乎想立刻衝下去把這兩人分開,拆穿這種齷齪,當麵宣告所有權,把人帶走,讓他們永遠都不能見麵。可在付諸行動的前一秒他猶豫了。沈良庭又不是什麽都不懂,他們才是情侶,沈良庭允許他在大庭廣眾下吻自己,也可以預料到這樣喝酒的結果是什麽。自己衝下去,不過是在再次幹涉他的選擇。結果也許是沈良庭惱羞成怒,為了賭氣,真的跟那個人離開。傅聞忍了又忍,指甲把掌心扣出血痕才沒有過去。他知道沈良庭是愛自己的,所以打定主意不會再刻意傷害他,強迫他。愛是成全,是無保留的奉獻,是送他自由,圓他心願。在沒有全心全意前,他喪失愛他的資格。因為久等不至,吳振華叼著雪茄從包廂出來找人。“傅總在看什麽?”他見傅聞一動不動盯著樓下,剛想探頭出去,就被傅聞抓住胳膊往包廂裏帶。“沒什麽,以為看到個認識的人,是我看錯了。”傅聞強迫自己不做停留。吳振華莫名其妙,一扭頭卻看到傅聞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上滲出血漬,“哎?你手受傷了。”“沒事。”傅聞接過一旁人遞上的手帕隨手擦了擦。然後看向吳振華,“先談正事吧,就是這次市裏找我過去協助調查的事。”在包廂坐定,屏退左右,吳振華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十分嚴肅,且隨著傅聞的聲音,臉色越來越難看。沈良庭沒有在俱樂部待太久就提出要離開了。他和關彥琛走出門時,在街邊看到一個認識的人。深夜冷風中,紅色跑車醒目。秦林在外等他,看到沈良庭卻不上前,隻是靜靜看著,好像在等他自己做決定,要不要過來。沈良庭扭頭跟關彥琛說了兩句,就朝秦林走過去。第一句就問他,“誰讓你來的?”秦林衝他笑笑,“沒有誰。”沈良庭擺明了不信。秦林聳聳肩,“沈總明明一直知道,不辭退我就是想要裝聾作啞下去,是不是巧合還重要嗎?”沈良庭被他噎了下,“讓你來做什麽?”秦林說,“送您迴家。”想了想又補了句,“您清醒的話就讓您選擇,不清醒的話可能就選不了了。”沈良庭無話可說,低頭上了秦林的車。然而車在行駛時,沈良庭卻又說,“你剛剛說錯了,我不是裝聾作啞。”“嗯?”秦林挑眉。沈良庭看著窗外,眼睛醉意朦朧,似醒非醒,“我留下你,隻是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會走。”-和吳振華聊的太久,傅聞迴到家裏時已經很晚了。屋裏卻亮燈,來了不速之客。傅聞這段時間先被警方帶走,之後又被利星董事會彈劾,要求重選董事長,羅青收到消息後很擔心,來看看他有沒有事。羅青之前隻道羅綏晉收了不少迴扣才會被辭退,可今天才知道真實情況遠遠不止如此,比如國恩製藥就是當初實名投訴被羅綏晉敲詐的企業之一,甚至這次傅聞被協助調查的稅務問題,也是羅綏晉被辭退後氣不過跑去舉報,結果拔出蘿卜帶出泥,牽出了很多其他事。所以傅聞最近遭受的許多波折,都跟羅青當初為了親戚中的麵子非要安排羅綏晉進公司脫不了幹係。這次見麵,她看到傅聞短短幾日清減不少,瘦的顴骨突出,覺得他是忙碌公司的事,心力交瘁,心中不禁又愧又悔。傅聞聽話孝順,聰明能幹,認識的人沒有誰說傅聞半句不是,都羨慕她有一個好兒子,可羅青現在突然有些不安。愛情和事業,兩樣東西,因為自己的插手,傅聞接二連三失去,再孝順講道理的孩子,都免不了生出反叛的心,她害怕因此毀了母子情分。傅聞見到她,卻沒有露出怨恨的樣子,還像平常那樣叫了她聲媽,傅聞說,“利星兩天後開特別股東大會投票這次彈劾的事情,也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如果不理想,對不起,我讓你和爸爸失望了。”羅青見他憔悴至此,心裏難過,“隨便什麽結果都沒關係,你都瘦得沒人樣了。”她抬手摸了摸傅聞的臉,甚至覺得骨頭硌人,“是媽媽不好,也不知道有什麽是能為你做的。”傅聞搖頭,“沒事,今天夜裏降溫風大,您就別迴去了,我讓人收拾間臥室出來。”羅青收迴手,抖擻精神,“也好,你小時候愛吃蟹黃湯包,媽明天早晨給你做。”傅聞叫來雇的傭人打掃臥室,又對羅青說,“我還有點資料要準備,我先去書房了,媽,你自己隨意。”羅青是顧源送來的,羅青留下了,顧源自然也留下了。羅青睡下後,顧源敲開了書房門。傅聞頭也沒抬,“有事嗎?”“你是這樣計劃的?”顧源開口,卻是沒頭沒腦的一句,“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太太這兩天心裏擔心煩悶,睡都睡不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傅聞抬起頭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你也喜歡打啞謎了?”顧源在他對麵坐下,“你讓太太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你了,她也就不好再多管其他事。所以你才會縱容太太的決定,你明明知道她不懂公司的事,還故意把羅綏晉安排在那樣一個容易犯錯的重要崗位上。你是在逼她順從你的意思。”傅聞聽他說完,“你先別急著怪我,看看這個。”傅聞把桌麵上攤著的文件移過去給他看。上頭就是傅聞之前托江成遠查到的連卓和恆亞資本的關係,順藤摸瓜查下去,傅聞找到了當初告傅遠山的軟件公司的老板,已經移民去了美國,他親自去了趟,把當年的事情問出來,還拿到了連卓從傅遠山公司竊取的原始文件。連卓的嫌疑很大,可傅聞找不出連卓殺人的證據,傅遠山是從他們小區內一幢高層的頂樓跳下來的。按時間估算,連卓有不在場證據,他那時去了醫院,就診記錄都在。除此之外,就是沈良庭之前給他的關於吳振華的資料。吳振華幫人洗過錢,利星起家不幹淨。顧源粗略看過以後露出驚訝的表情,“既然查到這些,你為什麽不告訴太太?”傅聞從書桌後站起來走出來,“我又沒法篤定人是連卓殺的,何況沈文鴻畢竟和黎重聯手騙過爸爸,就算不是兇手,也是間接害過,我怕媽走不出心裏這個坎,隻能用點苦肉計。”顧源被他心思的縝密嚇到,“你想的倒周到。可如果調查出來結果跟你想的不一樣該怎麽辦?”“那隻能順水推舟,索性就從利星離開。”傅聞聳聳肩,“當然我在利星待了這麽久,不是毫無感情的,最好還是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顧源把文件推開,還是不讚同他鋌而走險,“要是真害你從利星離職了,太太恐怕就更無顏見你,要迴美國了。”傅聞說,“非萬不得已自然不想這樣,否則也隻有等事情過去了,我再去向她道歉請她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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