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城。


    秦王稷,白起,範雎,魏冉,呂不韋等人皆站在城頭,放眼望去,整個湍水沿線,狼煙滾滾,不知道多少烽火台被點燃。


    激烈的廝殺聲從遠處傳來,空氣中充滿肅殺的氣息,連湍水都隱隱透著幾分紅色。


    “趙軍發起總攻了。”魏冉沉聲說道。


    這次總攻他們早有預料,換位思考,如果他們是趙軍,也會選擇先剪除敵人羽翼,再針對敵人主力。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這次總攻來的這麽快。


    “此戰我軍若是能夠獲勝,將成功扭轉戰局,若是失敗……”範雎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但所有人都明白範雎的意思,如果秦軍戰敗,湍水防線將全麵失守,秦軍唯一的後路就是退守武關,析城,於中防線。


    那是關中的最後一道防線。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穰城地處平原,沒有大山依靠,本身又不是天下雄城,所依靠的湍水能夠提供的優勢有限,算不上易守難攻之地。


    秦軍之所以一直不願放棄穰城,退守武關,就是為了能夠多一道防線,多一個緩衝區。


    誰也無法保證,武關就一定能擋住趙軍。


    但隻要穰城還在,武關就一定不會有失,趙軍就無法攻入關中。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從穰城一路南下,就是南郡,也是曾經楚國都城的所在地,這裏是秦國除了關中之外,最繁華的地方。


    一旦穰城失守,南郡將直接麵臨聯軍的打擊。


    秦國不願放棄南郡。


    白起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趙軍帥旗,右手下意識按在劍柄上,冰冷的眼眸中散發出無盡的殺意。


    “稟大王,將軍,將士們都準備好了。”辛梧登上城牆,快速走到眾人麵前,抱拳說道。


    “大王,城頭危險,您先迴去等待。”白起轉身對秦王稷說道。


    “好,寡人就迴去等武安君的好消息。”秦王稷點了點頭,轉身下了城。


    “按照計劃行事。”白起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一一劃過,最後下令道。


    “諾。”所有人抱拳一禮,依次邁下城牆,率領各自的軍團奔赴戰場。


    “隨本君殺敵!”最後,白起登上戰車,率領秦軍朝著趙軍大營殺去。


    ……


    “白起果然選擇攻打我軍中軍!”趙括望著越來越近的秦軍戰旗,下令道,“擂鼓。”


    咚!


    咚!


    咚!


    孔武有力的士兵們站在戰鼓前,用力揮舞著雙臂,厚重的鼓聲響徹天地,所有士兵精神一振,雙手抓緊兵器,隨時準備戰鬥。


    天空中,戰雲迅速凝實,而後不斷翻滾,越來越厚重,最後凝聚成一輪巨大的彎月,月光灑落,如同縷縷金線落在將士們身上,大軍士氣開始節節攀升。


    “殺!殺!殺!”


    所有將士高聲大喊,聲震雲霄,湍水中激起一尺多高的浪花。


    中央扛著大盾的刀盾兵收到命令之後開始緩緩前進,兩翼騎兵的速度不斷加快,逐漸和大部隊拉開距離。


    秦軍在湍水岸邊停住了腳步,等待著趙軍衝過來。


    這些年,趙國騎兵在戰場上已經奠定了無敵的標誌,即便是白起也不得不承認。


    秦軍在湍水岸邊列陣,能夠利用河水,有效的削弱趙軍力量,為秦軍爭取優勢。


    若是秦軍戰勝,湍水還能夠擋住趙軍去路,為秦軍爭取更多的殺敵時間。


    白起沒有派出騎兵,秦軍大部分騎兵都被王翦等人帶走了,他身邊隻剩下一萬羌騎,完全不是趙軍的對手,就算派出去也是送死。


    白起命他們遊離在外側,尋找機會,隻要趙軍出現頹勢,立刻進攻,若是趙軍一直強勢,則選擇避戰。


    這也是為了防止羌騎臨陣反水,或是投降,影響到秦軍。


    白起雖然還沒有得到綰率領的羌騎投降趙軍的消息,但並不影響他對羌騎的不信任。


    即便司馬錯已經將羌騎訓練的很好了,不經曆幾場戰爭的洗禮,羌騎是無法真正改變的。


    “放箭!”趙括下令道。


    射聲營站在趙括兩側,最前麵兩排是高大的床弩,中間三排手持弩機,最後則是弓箭。


    收到趙括的命令,所有士兵同時開始攻擊,箭矢迸射而出,在飛到半空中之後,箭矢開始分裂,有的分裂成兩支箭,有的分裂成三支箭,最頂尖的一部分士卒,甚至能夠分裂成五支箭。


    半個天空都被密密麻麻的箭雨覆蓋,而後朝著秦軍傾瀉下去。


    白起瞳孔一縮,雙手下意識握緊,趙軍的遠程攻擊軍團更強了!


    與此同時,秦軍的弓弩營也發起了進攻,雙方的箭矢在天空中碰撞,交織,火花綻放,不斷有箭矢落地,但更多的箭矢仍然沿著之前的軌跡,朝著對方進攻。


    雙方同時舉起大盾,秦軍中頓時響起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在箭雨不間斷的打擊下,大盾轟然炸裂,將後麵的秦軍射成刺蝟。


    趙括臉上露出笑容,一波箭雨下去,倒下的秦軍數量至少是趙軍的十倍以上。


    白起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打造出來一支精銳的弓弩軍團,甚至還具備超遠程打擊的能力,已經很強了,但給他的時間終究是太短了。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有地方都要抓,就注定無法麵麵俱到。


    趙軍並沒有因為湍水而停下腳步,樂乘和頭曼一左一右,率領趙軍渡過湍水,與此同時,秦軍的箭雨也朝著兩軍襲來。


    幽雲鐵騎不閃不避,完全依靠自身的防禦硬抗秦軍的箭雨,無一人落馬,達到衝鋒距離之後,所有人同時開始加速,氣勢洶洶朝著秦軍衝去。


    “全部去死吧。”頭曼大吼道,黑紅色光芒自長刀上綻放,宛如隕石劃破天際,瞬間將麵前的秦軍擊成粉碎。


    這是他第一次領兵作戰,所有人對他都有質疑,唯獨趙王,力排眾議,讓他單獨率領一支軍團。


    並告訴他,如果表現足夠好,這一戰之後,可以讓他擔任軍團長,一直率領一支軍團。


    頭曼不知道趙括為什麽看重他,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出人頭地,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這一戰,就是他的龍門,隻要越過去,以後他的前途無限廣闊。


    頭曼麾下的河北騎兵,基本都是曾經的匈奴人,他們的騎射水平還在羌人之上,在之前一年的戰鬥磨礪下,他們的意誌早已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殺秦人,立功勳!


    隻要殺死或者俘虜一個秦兵,他們就能夠成為趙人,擁有戶籍,擁有宅子和土地,能夠娶妻生子。


    如果殺兩個甚至更多的秦兵,他們還能夠獲得爵位,擁有更大的宅子,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封賞,甚至還有可能擁有封地。


    他們沒有什麽家國理念,以前他們是匈奴人,現在他們努力成為趙人。


    因為當趙人過的更好。


    他們不想迴到以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


    “殺!”頭曼一馬當先,以一種無可匹敵的氣勢衝入秦軍陣中,而後摧枯拉朽般撕裂秦軍防線。


    身後騎兵沿著裂開的地方魚貫而入,朝著左右撲殺過去,不斷擴大秦軍的破綻。


    秦軍麵色猙獰,拚命用大盾擋住趙軍,但沉重的大盾在此刻卻顯得無比單薄,頭曼大刀一揮,便是一排盾牌炸裂,後麵的秦軍一分為二,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地麵。


    秦軍軍團長不斷指揮將士們上前,自己卻縮在後麵。


    趙軍這個年輕小將太可怕了,即便他上前也不可能擋得住對方,甚至可能連一迴合都擋不住。


    他隻是普通的罡元境武者,即便在罡元境中都算普通的那種,絕對不可能是超凡境的對手,哪怕對方被戰雲壓製。


    誰都知道,超凡境在戰場上並不是無敵的,甚至很多時候凸顯不出來有多大作用。但當己方沒有對應強者的時候,便會立刻感受到超凡境強者的強大。


    此時此刻,秦軍中隻有白起一位超凡境強者,即便是加上黑甲軍副將,以及飛廉軍統帥,兩名依靠軍魂的偽超凡境強者,也隻有三名。


    遠遠不是趙軍的對手。


    “砍趙軍馬腿,隻要讓趙軍跑不起來,我們就贏了。”秦軍軍團長大聲下令。


    他說的並沒有錯,但是縮在後方,如何砍秦軍馬腿?又如何讓趙軍跑不起來?


    趙軍將領衝在最前麵,反觀己方將領,不知道躲在哪裏,隻有聲音傳來,秦軍早就沒有對抗趙軍的信念,即便能夠鼓起勇氣,拚命去砍趙軍的馬腿,也會迅速被趙軍擊殺。


    頭曼聽到聲音,猛然抬起頭,望著秦軍軍團長方向,秦軍軍團長瞬間感覺到心中一緊,仿佛被一頭上古兇獸盯上了一般,渾身戰栗不止。


    “死!”頭曼從背後取出長弓,瞄準秦軍軍團長,手指一鬆,箭矢瞬間飛射出去,正中對方胸口,巨大的力量將秦軍軍團長帶飛出去,直到洞穿第三名士卒才停下來。


    “嗬嗬!”頭曼收起弓箭,望著白起方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這是秦軍的二號人物,也是秦軍的真正統帥,趙王對他更是極為看重,甚至將擊殺白起的賞賜調成和擊殺秦王一樣。


    “等老子殺了白起,整個趙國誰敢瞧不起老子?”頭曼眼眸逐漸變得瘋狂,大刀卷著黑紅色的光芒,瘋狂的煞氣將周圍的敵人絞殺,朝著白起所在的位置殺去。


    “嗯?”白起第一時間發現右翼出現了問題,剛想派軍支援,左翼也出現問題,樂乘已經率領燕雲鐵騎將麵前的秦軍殺穿,快要接近了弓弩軍團的位置。


    弓弩兵沒有任何近戰能力,隻要被趙軍接近,後果可想而知。


    “哈哈哈,秦軍原來如此不堪一擊!”樂乘哈哈大笑道。


    曾經的秦軍天下無敵,司馬錯白起等人更是戰無不勝,覆滅巴蜀,打得楚國遷都,壓得東方六國喘不過氣來。


    閼與之戰時,他和廉頗更是畏懼秦軍的實力,不敢迎戰。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天下沒有永遠勝利的軍隊。


    曾經的齊之技擊和魏武卒天下無敵,最終衰落,後來秦軍橫掃天下,諸國莫能當,現在也被趙軍壓著打。


    幽雲鐵騎越戰越勇,濃鬱的黑色氣息幾乎將身體完全包裹,月光灑落在鎧甲上,猶如光點在流動,強硬的氣息快要衝破秦軍的戰雲。


    秦軍的箭雨不斷落在幽雲鐵騎身上,迸射出一連串的火花,幽雲鐵騎的速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沒有一個士兵因此倒下。


    幽雲鐵騎甚至都沒有動用力場扭曲的能力,單憑一個蛋殼防禦,就擋下來秦軍的箭雨。


    這些普通的弓箭連給他們撓癢癢都不夠。


    嗖嗖嗖!


    就在這時,一陣無比淩厲的破空聲從耳邊傳來,幽雲鐵騎瞬間感覺到危險,將天賦激發到極致,同時揮動馬槊朝著飛射而來的光箭掃去。


    “意誌打擊?”一枚光箭射到樂乘肩上,沒能將其射穿,但樂乘卻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意誌力衝入他的大腦。


    凡是中箭的幽雲鐵騎動作頓時一滯,連奔跑速度都降了下來,周圍的秦軍見狀,抓住機會,紛紛朝著幽雲鐵騎撲了過去。


    不少鐵騎被秦軍拽下戰馬,或者被秦軍砍斷馬腿,與之廝殺在一起,鐵騎的傷亡瞬間暴增。


    樂乘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陰沉的都快能擠出水了。


    幽雲鐵騎防禦力極強,普通的攻擊幾乎都能夠免疫,就算是軍魂軍團都能抵擋,但是卻有一個弱點,就是無法免疫和防禦意誌攻擊。


    意誌攻擊完全無視力場扭曲的作用,即便是以光箭的形式展現,力場扭曲也無法扭曲光箭的速度,蛋殼防禦對於防禦實體攻擊來說是神技,但是對意誌攻擊幾乎沒有效果。


    如果不是秦軍弓弩軍團的意誌打擊弱的可憐,而幽雲鐵騎本身就擁有很強的意誌,這一波箭雨就不是倒下一百多個士兵這麽簡單了,損失近千都有可能。


    雖然光靠弓箭達不到這麽大的殺傷力,但幽雲鐵騎周圍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秦軍,隻要他們露出一點破綻,這些秦軍便會衝上來將他們咬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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