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私塾離張雙村並不是很遠,隻有不到七公裏的路程。

    但對張雙村來說,是所謂的山外。其實,它仍在山裏。因為,對這片廣大的土地來說,都是起伏不平的高山或山丘,隻有不多的良田落在山腳或是山窩裏。

    雖然路程不是很遠,但兩人一問一答,磨磨蹭蹭,還是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李之槐家。

    剛到門口,李之槐看見兒子和一個中年人一起走來,還是瞪了兒子一眼,罵道:“小免崽子。你跑到哪去了?害我一早跑你外婆家去找。找打是不?”他揚起手來做打人狀。

    李凡陽忙躲到徐書竹背後,恐懼地看著他。

    徐書竹忙道:“老鄉,別打他。我想和你聊聊。”

    李之槐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給您添麻煩了。謝謝!不知怎樣稱唿您?”

    “你叫我老徐就行。你的孩子很可愛,一路走來,我們聊了不少。他學了不少東西。”

    “孩子不懂事,和您瞎嘮。請進。”李之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以示尊敬。

    林依瑤看著進來的孩子,忙伸手摟住他,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孩子,你跑哪去了?讓爸媽擔心了一夜。”

    李凡陽伸手抹了她掉下的眼淚,說:“媽媽,對不起。我們闖大禍了。我怕爸爸打我。”

    林依瑤懸著的心終於安穩了。她和兒子貼了下臉,說:“迴來了就好。”然後,她忙給客人泡茶。

    徐書竹坐下,接過林依瑤遞來的茶,不客氣地說:“既然來了,我不客氣了。我和孩子一路走來,聊了不少話,覺得你們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有些問題。”

    李之槐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我們鄉下人,鬥大的字不識一籮。那懂得教育孩子?隻要能把他們養大就心滿意足了。如今這亂世,吃飯都是大問題。那能顧及其它?”

    “你講的也不是沒道理。不過,越是亂世越是出梟雄。難道你們對孩子的未來,就沒有想法?”

    李之槐聽他話,似乎是話中有話,瞪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問:“難道先生說孩子是可造之才?”

    徐書竹隻是露了個笑臉,說:“我不是神仙,推定不出一個人的一生。但你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長得一表人才,又像個女孩。

    通過交談,我看他聰明伶俐,並且求知欲很強。至於能走到那一步,那要看他的造化了。如果你不讓他接受教育的話,其結局可想而知了。”

    李之槐誠懇地說:“您比我見識廣,能提些建議給我參考嗎?”

    徐書竹點頭,答道:“當然可以說點我的看法,隻是我的見識並不比你多多少?畢竟,我隻是小山村的私塾先生,見識有限。但不管怎麽說,我覺得孩子到了上學年齡,應該讓他上學識字。”

    李之槐點了下頭,說:“您繼續說。”

    “人類經過了幾萬年的農耕時代,到現在科技發展得很快。你看,如今打仗都用槍了,以前的大刀、長戟,還有精神器魂武器等基本沒用了,聽說還有代替馬走路和運物的機器。

    所以,你應該讓他們上學識字,然後再走出山村去外麵的世界,增長見識。這樣,有才能的孩子才有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

    李之槐不停地點頭。

    “其次,你在教育孩子方麵,應該以引導為主,倒蛋時偶爾揍兩下無可非議,但不要下手太重,這樣會在孩子心裏留下恐懼陰影,不利於成長。

    再次,就是言傳身教,培養孩子良好的品德。一個有才的混蛋,他的破壞力是天下人的夢魔,為天下人不恥。所以,要培養他做正派人。”

    然後,徐書竹攤手一笑。“我要說的就這些,不知道對你是否有用?”

    李之槐鞠了個躬,忙道:“有用,簡直是醍醐灌頂。謝謝先生了。孩子年齡還小了點,再過一年或是二年,先生要是不嫌棄的話,讓您教導一二?隻是不知道您的學費收多少?”

    徐書竹露出一個無奈的臉色,說:“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也是一無所長,隻識得幾個字。所以,收了幾個孩子教他們識字,勉強混口飯吃。

    真要讓孩子學到東西,還是要去山外的大地方。我的學費倒不貴,一學期給一百塊昊州幣就可以了。

    如果實在沒錢,給點米麵蔬菜之類,助我養家糊口也行。不過,你的孩子年齡不小了,八歲正好是上學年齡,再過一二年年齡倒有些偏大了。”

    在昊仲國,金銀是硬能貨,國家收入多以白銀計算。目前,一兩白銀可兌五百昊州幣。

    “行。明年我一定帶他去找您。”

    徐書竹笑笑,說:“好!那再見了。孩子,要聽爸媽的話,不要再亂跑,要是碰上壞人就沒命了,知道嗎?”

    李凡陽點點頭,有點不舍地看著他,說:“嗯!謝謝您!伯伯。”

    李之槐夫妻倆忙留客,要他留下喝一杯。

    徐書竹忙搖手推辭道:“我不是客氣,還要給孩子們上課,以後有機會再喝。”

    李之槐道謝之後,隻得無奈地放他離去。然後,他迴過頭來,瞪了一眼李凡陽,問:“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嗎?”

    李凡陽有些忐忑,說:“爸爸。我錯了,不該闖禍。”

    “還有呢?”李之槐不瞪著他。

    “我……”李凡陽不敢看他,隻是眼角餘光瞟著,說不下去。

    “為什麽闖了禍就逃之夭夭?”李之槐兇巴巴地問。

    李凡陽不安地答道:“我怕你打我。”

    這下觸到了李之槐的痛處,想到徐書竹的話,忙一把摟過孩子,說:“對不起,爸爸再也不打你了。”

    然後,他放開他嚴肅地說:“但是,你作為一個小男子漢,敢作不敢當,逃避責任。這就不對。作為男子漢就要堅強、敢作敢為敢當,天塌下來也得站起來頂著。

    再說,昨天的事,主要錯不在你。你逃什麽?讓爸媽多擔心?怕打就逃?這點痛都受不了,你將來有什麽出息?將來遇到更大的困難,誰幫你扛?”

    李凡陽知道做錯了,但畢竟隻是八歲的孩子,勇氣和硬氣不是說來就來的。所以,他吱唔道:“爸爸。我錯了。我一定改正,像徐老師說的那樣,聽你們的話。”

    李之槐被感動了,拍著兒子的肩,點頭道:“能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作為男子漢,任何時候都要堅強勇敢,敢作敢當,隨時都要做好吃苦的準備,要有克服各種困難的毅力與勇氣。你知道嗎?”

    李凡陽點了點頭。

    “你現在還小,爸爸不要求現在做到,但你腦中隨時都要有這種準備與想法,並嚴格要求自己。在昊州大陸,我們是最底層的百姓,父母沒有財富也沒有能力幫你謀得好的前程。

    但通過自己的努力與奮鬥,給自己謀一個好的前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說到這裏,李之槐一愣,想要說吃好的玩好的住好的,但似乎又覺不妥,隻得含糊道:“究竟什麽是好的前程?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這時,林依瑤伸手摸著他的頭,痛愛地說:“好了,自己玩去吧。”

    然後,她看著李之槐,試探道:“畢竟時代在變,要不今年讓凡芸去上學吧。不管怎麽說,讀點書總是好事。”

    李之槐驚訝地看著她:“你說什麽?讓丫頭去讀書?”

    “丫頭為什麽不能去讀書?時代在變化,為什麽不能跟著點?你不是說,你很會算計會過日子嗎?那你算算,丫頭去讀書是虧還是贏?”林依瑤有些不滿。

    李之槐衝口而出,道:“還用算嗎?當然是虧,丫頭再過幾年就嫁人了。我們又不是大戶人家,錢多得沒處花?”

    林依瑤氣得眼一瞪,罵道:“讓她讀點書不好嗎?如果運氣好有點出息,嫁不嫁人,還不都是你弄出來的女兒,目光短淺,笨蛋!”

    聽她如此一說,李之槐嬉皮笑臉,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凸起的肚子,然後他又想沿著她肚皮往下摸時,被林依瑤一掌拍開,嗔怒道:“滾開,少在這裏發騷,目光短視的家夥。”

    李之槐看著她凸起的肚子,無奈地收迴手。“好,就聽你的,自己少吃點。”

    在這還算不是很開化的時代,林依瑤表現出了少有的開明,並以自己特殊的方式說服了丈夫。

    有道是(《七絕·巧遇良師》):

    千年蒙昧終開化,

    一語點醒夢中人。

    好事豈能一帆順,

    英雄總是磨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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