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原來不滿意的婚事,管老夫人臉色不太愉快。「這事兒再琢磨琢磨,不用急於一時。」


    「是你急吧?春花嬸兒,聽說你準備了幾個姿色不錯的丫頭打算往二小子屋裏放,還預備讓她們開臉當姨娘。」當他不知情嗎?她從年輕就是這脾性,到老也改不了。


    「這……」她總要安插自己人看著孫子,不要又像他老子一般,不是沉迷女色便是妻奴,有了女人忘了娘。


    一旁的裘希梅像個看戲的,置身事外看兩老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她好笑的莞爾,覺得自己是擺設的盆栽,嚴重被忽略,眼前這兩位長輩隻顧著爭執,完全忘了她也在。


    瞅著兩個人吵得差不多了,她打算開口說和,以免真鬧起來,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但是……


    「聖旨到——」


    尖細的嗓音如碎冰般揚起,一名麵上無須的太監在府裏管事的恭迎下走了進來,手上高舉一道聖旨。


    「聖旨?」所有人連忙起身,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聞裘家有女希梅,慧質蘭心,秀外慧中,賢淑知禮,頗有賢名,朕今日賜婚高盛侯二子,擇日完婚,欽此。」


    擇日完婚?


    皇上聖旨一下,眾人不得不從,縱使管老夫人小有咕噥,可是有皇上旨意,又被禮國公收為義女,她雖然還想挑些漂亮的丫頭備著用,也不能在此刻動手,隻能看看再說。


    解決了擾人的兒孫婚事後,問題又來了,這次不是門戶之見,而是攸關可愛得讓人愛不釋手的雙生子,就連一天不找麻煩就骨頭發癢的老太太也不退讓了。


    「不行,不行,在我們在高盛侯府住得好好的,為什麽要挪到你們那個光長草的破國公府,小孩子沒地方玩會生病的,留著、留著,別折騰孩子了,挪來挪去成什麽樣,還不是得迴來。」


    她本來不怎麽喜愛那兩個吃白食的孩子,可是相處了幾天發現他們真真得人疼,軟軟的童音讓她心都化了,現在一日不瞧見他倆心裏就空得慌。


    而她口中的草是禮國公心愛的名貴蘭花,養了幾年沒開過花,綠油油得像是野生蘭草。


    「春花嬸子,你幾時看過有人出嫁是直接從夫家的偏院走到正廳拜堂,你不麵臊,我還臉紅呢!姊姊出閣,弟弟妹妹當然是待在『娘家』,不然你要他們改口叫嫂子嗎?」真是沒見識又婆媽,隻不過相處了幾日就真當是她嫡親的孫子、孫女,摟著不肯放。


    「可是我舍不得,備嫁要好幾個月……」要是他喜歡上了小丫頭的機伶、胖小子的憨厚,鐵了心不還她怎麽辦?


    「行了行了,不會霸著不放,到時我把那對寶貝兒當成陪嫁品擺在最前麵,讓你一眼就瞧見。」當他是人販子啊,希蘭那丫頭他是瞧著喜歡,古靈精怪嘴又甜,教人很難抗拒,希竹……太笨了,可笨得憨實,兩姊弟都是好孩子。


    裘希梅真的笑出聲了,還好沒人注意她的失態,她最後是被房伏臨硬拉……


    呃,接到富麗堂皇的禮國公府備嫁,除了身衣物外什麽也沒有帶,空著兩隻手成了禮國公義女。


    就如同管老夫人說的,反正還得迴來,箱籠、首飾匣子什麽的何必挪來挪去,還不是她的,沒必要十幾個人抬去禮國公府又抬迴來,反正禮國公嫁閨女,他還不陪嫁十裏紅妝嗎?


    「快看,觀音菩薩座前的金童玉女呐!是誰家嫁女兒這麽大手筆,瞧這兩娃兒生得多好,粉嫩粉嫩的,笑得好喜氣,真想抱迴家養……」


    在此後的十餘年裏,此事被津津樂道。


    禮國公嫁女兒,一百二十抬的嫁妝塞得快滿出來,有金、有銀、田莊鋪子一應不少,下人百來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跟著花轎後頭走,新娘入了門,嫁妝還沒從禮國公府送完,拉開一條長長的送嫁隊伍。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嫁妝,而是打頭陣的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一身嶄新的衣服,一左一右,一男一女,朝路旁圍觀的百姓撒喜糖、喜錢,一直笑嘻嘻的嘴兒彎別,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十分討喜。


    看傻眼的百姓都張大嘴驚歎不已,直道是神仙窩裏的小仙童,忘了彎腰撿拾能沾點福氣的喜糖和綁著紅線的銅板。


    可是最教人莞爾不已的是急著出來迎人的管老夫人,她動作俐落的往前一奔,抱住兩名娃兒心肝、心肝地喊著,直說想死他們了,倒把花轎堵在門口,差點延誤了拜堂行禮的良辰吉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呃……有那麽急嗎?


    話還沒說完呢,一聽到送入洞房,管元善也不管什麽禮不禮法,一把抱起穿著豔紅嫁衣的新娘子往新房走去,還因一時走得急踩了司禮官一腳,得了個白眼猶不自知。


    堂上的杭氏是資深穿越前輩,對他的猴急毫不在意,夫妻和樂才是最重要,反正那迴事大夥兒都曉得,臉紅的是年輕媳婦,她陪著客人吃吃喝喝,湊個熱鬧就好。


    倒是高盛侯管濟世拉長了臉,嘴裏念著「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可是在妻子的一橫目後,嘟囔聲漸小,很勉強地露出笑容,表示他很滿意這樁禦賜的婚事。


    「希兒,我終於娶到你了……」入洞房就是要早生貴子,他迫不及待要撲……


    「等一下,蓋頭還沒揭。」唉,她明天要用什麽臉麵見公婆,他簡直是把好事變壞事。


    裘希梅臊得很,她手中握著象征吉利的紅果子都快被她捏出指印,對於即將麵對的夫妻房室,她又是歡喜又是慌亂,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著,手心都冒出薄汗了。


    「哎呀,瞧我心急的,如意秤還沒拿呢!娘子,讓為夫瞧瞧娘子你的花容月貌,看有多嬌豔嫵媚……」蓋頭一掀開,管元善整個人都看直眼,憨憨地傻笑。


    「原來你這麽美……」


    平時不上妝的裘希梅清麗可人,宛若不染纖塵的碧波清荷,亭亭玉立,娉婷綽約,清婉間但見靈氣。


    精心妝點後,落下凡塵的瑤池仙子搖身一變成了人間的海棠花,清豔多嬌,媚色淺淺,更顯明豔的秋水瞳眸仿佛雨後初晴,清澈地映照出湖光山色,旖旎風流。


    「你是說我以前不好看,你重才不重色勉勉強強看我順眼?」豔如桃花的妻子蹙著眉,狀似不悅。


    「哪裏的話,我重色也重才,就重你的好顏色,旁的也瞧不上眼,我家娘子是天仙姿容,濃妝淡抹兩相宜,素著玉顏更動人,為夫一顆心都被你勾走了,你瞧我多為你沉迷。」他一隻手往她腰下摸,扯著繡合歡紋腰帶。


    「合巹酒。」她提醒著。


    「是,娘子,合巹酒,為夫從命。」他是有家室的人了,一切以妻為重,疼惜她,寵愛她,護她一生。


    喝了合耋酒,取下繁複的鳳冠霞披,頓感輕鬆的裘希梅想淨個身,她一身是汗黏答答的,很不好受。


    但是她雙腳剛觸到地,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她麵向上望著大紅帳頂,身上壓了一重物將她推倒在床,她頓時臉紅了起來,全身像泡在溫水裏,一點一點地發熱。


    「你……你不用出去敬酒嗎?天……天還沒暗,不合宜……」溫熱的唇堵住未完的話語。


    「誰理他,今日我成親,我最大,敬酒的事交給大哥、三弟,我事先知會過了。」為了他的洞房花燭夜,他可是做了不少安排,他的「仇家」太多了,不得不防。


    怕人鬧場的管元善做了不少準備,他以前造了很多孽,一有走得近的知交好友成親他便率眾去聽壁角、鬧洞房,把一對新人整得驚嚇連連,苦不堪言,別說是洞房了,有的甚至連新娘子的長相都沒看清楚就被他灌醉了。


    被弄得很慘的好友揚言要報複,說隻要他不怕死的敢娶老婆,絕對要讓他連床都碰不著,先醉上三天三夜。


    缺德的人通常所交的朋友也很缺德,物以類聚,所以他趕緊在他們鬧開前洞房,一旦成就了好事,看在嫂子的分上還好意思鬧嗎?


    「會不會太失禮了?」他老是圖自己痛快,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隻要你不對我失禮就好,娘子,你這衣服也未免穿太多了,礙事。」他大手揉呀搓的,不耐煩地想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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