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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帶著邪氣的大笑中開始心痛,真的很痛。曾經純真無暇的少年,曾經在稻田裏歡樂奔跑的少年,卻失去了那曾經快樂的自己,在痛苦中飽受折磨。


    安羽漸漸收起笑容,陰邪地俯看我們所有人,半垂的銀瞳是輕蔑和鄙夷,“你們這些老鼠以為可以反抗我們人王嗎?不過……今天你們讓我玩地很盡興,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


    “安羽!”我大喝一聲,安羽朝我看來,我咬緊下唇抓緊了車杠,痛苦而心傷地看他,他在我為他心痛的目光中,出了神。


    我痛心地看他:“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我知道的,安歌都告訴我了,所以,請你不要再這樣……”


    “安歌?”安羽慢慢眯起了眼睛,麵色在陽光之中變得陰沉,“他跟你說了什麽?他到底在哪兒?”他的眸光銳利起來。


    四周開始變得安靜,紮圖魯擰緊了眉,四周的人彼此相看,像是在擔心安歌的迴歸。


    我低下了臉,在安靜之中緩緩而語:“七天前,我跟安歌打了一個賭。”


    “到底是什麽賭?!”上方是安羽更加不悅地沉語。


    我慢慢揚起臉,看他:“賭他能不能做七天平民!”


    當我的話音落下,立時周圍的人騷動起來。安羽挑起了眉,不滿地癟起嘴:“誒——這麽好玩的事安歌居然不叫我~~~真是太過分了!安歌呢?我要見他!”


    我難過地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再次睜開。伊森從我身前飛起,抱住了我的臉難過地貼上了他的身體。像是在用擁抱安慰我此刻的傷心。


    我繼續說了起來:“我給安歌喬裝打扮,為了不讓人認出來,我讓他裝啞巴,給他取名木頭帶迴了地下城……”


    “什麽?是木頭?!”


    “怎麽可能?木頭這麽好?!”


    “木頭不可能是安歌王的,不可能,不可能……”


    周圍登時騷動起來,隻有紮圖魯沉默地站在車旁,握緊了我的車門邊框。


    “你果然出賣了我們!”裏約不知又從哪裏衝了出來,憤然地看向大家。“你們看!你們看!我早就提醒過你們,這個女人不可信!她居然把安歌王帶迴地下城了……”


    “木頭傷害你們了嗎?!”我憤然打斷了裏約的話,眾人的目光從裏約身上移開,聚攏在我的身上,閃爍不已,不敢與我對視,我痛心地看著他們,“木頭打過你們嗎?木頭派人抓砍你們的頭了嗎?他沒有!他一直沒有!他從跟我迴來,一直乖乖做一個平民。他幫你們分發食物,他幫你們照看你們生病的老人,他幫你們打造兵器,他甚至在病重時還在幫你們打鐵!”我的聲音顫抖起來。大家在我的話聲中紛紛低下了臉,沉默不言。


    “最後……木頭染上了鼠疫……他為了不傳給你們,選擇獨自遠離……我說過。安歌王是可以改變的,隻要你們可以給他時間……和機會……”我哽咽地垂下了臉。老天給了我改變安歌的機會,卻沒有給安歌重新做王的機會。


    “什麽?木頭原來是得了鼠疫?”


    “木頭居然得了鼠疫……”


    “木頭不想傳給我們……”


    “難怪他一個人走了……”


    難過的聲音此起彼伏。悲傷在空氣中傳遞,讓經過這裏的風也變得寒冷刺骨。


    “安歌得了鼠疫?”麵前人風掠過,安羽飛落下來,懸停在我的麵前,我看向他,他的麵色深沉可怕,“他人呢?!”忽然,一聲大吼從他口中而出,他伸手就扯住了我的衣領,朝我大喊:“我問你!他人呢!”


    看到他銀瞳裏的緊張與憤怒,我拿起了清剛放到他的麵前:“你殺了我吧。”


    立時,他的銀瞳倏然擴散,視線恍惚了一下,深深的恐懼從眸中溢出,他鬆開了我的衣領,惶惶忽忽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陷入失神與驚惶之中,翅膀從他身後收起,他墜落在地上,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頭,不停地搖擺:“不可能……不可能……”


    “快!快殺了他!”忽然間,裏約衝了出來,衝向瞬間脆弱的安羽,紮圖魯把他一把攔住,裏約莫名地看紮圖魯:“紮圖魯你在做什麽?現在不趁機殺他,等安歌迴來我們沒機會了!”


    “安歌王死了!”紮圖魯突然大聲喊出,擰緊眉掙紮而痛苦地撇開臉,所有人,在那一刻震驚地看向紮圖魯,紮圖魯沉痛地走到我車後,一把掀開了蓋在安歌王身上的白布。


    白布飄落之時,露出了安詳安睡的安歌。


    紮圖魯痛苦地撫上額頭,低聲哽咽:“以前總想殺死他……可是在知道他是木頭後,我忽然間……又不希望他死去了……”


    “鼠疫……”裏約倉惶後退,我抱歉地下車,走到安羽身前:“對不起……我想帶他迴來醫治的,可是……可是他說他不能把鼠疫傳染給你……”


    “嗬,嗬嗬……”安羽笑了起來,他趔趄地起身,失神苦笑:“小安你真狡猾……自己先解脫了,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安羽擦過我的身體,走到了車邊,看落安歌安睡的容顏,伸手撫上了他的臉,他的眼睛,還有他的美人痣。


    我拿起手中的清剛:“所以……安歌讓我迴來……殺了你,他說……不想讓你一個人孤獨地留在世上……”我拔出了清剛,清剛在陽光中閃現青色的寒光,我在想,當年鄯善是不是就是用這把匕首刺進了闍梨香的胸膛?


    可是,闍梨香是人王,不用神器,是殺不死的。我現在用著清剛,又如何殺死安羽?


    安羽的神情在我清剛的寒光中漸漸平靜,微笑地撫摸安歌的臉龐,雙目失神地淡語:“這才對……小安,你把我帶走才對……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們是一起的……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紮圖魯默然地退開了身形,周圍的人們也目露驚訝起來,他們紛紛看向彼此,反而陷入了一種驚惶和迷茫。


    “小醜醜,你知道鄯善為什麽要給你清剛嗎?”安羽麵無表情地問。


    我看了看清剛,看他:“為什麽?”


    “因為清剛沾有你們的血,它已經成為半件神器了……隻要它……”他慢慢轉向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把清剛指向自己的心髒,“從這裏紮進去,不拔出來,我就會死……”


    我的手在他的手中顫抖起來,淚水開始湧出,我明明知道他們本性純良,我又怎能下手去殺一個人?


    “不要怕……”他失神的雙目像是已經空洞的人偶,他對我揚起讓人心痛的淡笑,“我和小安一直是一樣的……我們穿一樣的衣服……用一樣的餐具……寵幸一樣的女人……所以……即使死,也要死在同一個人的手裏,現在……小醜醜,你就幫我解脫了吧,小安是不是在你的懷裏死去的?我也要……也要……”他朝我的肩膀靠來,我趔趄地後退,手中的清剛掉落他的手中,我淚眼模糊地連連後退:“不……不……”


    “不要————”忽然身後有人急急大喊,大家朝我看去,一頭牛跑到了我們的身旁,是巴赫林,他雙手上的繩子還沒有完全解開。


    他騎在牛上著急地看大家:“不要殺死王!如果我們失去了自己的王,別的王就會來接手我們的安都的!而且,一定是充滿野心,好戰的王!”


    大家登時大驚失色,巴赫林急急跳下青牛,跑到紮圖魯麵前:“紮圖魯,你聽我說,人王之間本就是彼此製衡,一旦我們失去了自己的王……”


    “我們已經失去了。”紮圖魯沉痛地看說話說到一半的巴赫林,巴赫林登時目瞪口呆,紮圖魯拍了拍巴赫林的肩膀,把他轉向安歌的方向,然後難過地側轉身垂下了臉。


    “王……”巴赫林呆呆看著安歌,“怎麽會……”


    安羽繼續微笑看我:“小醜醜,來呀……別怕……來呀……”他把清剛送到我的麵前,“這是安歌的希望,是他的遺囑,不是嗎?來呀,解脫我……解脫我……”


    “不……”


    “你不來我來!”忽然裏約衝了上來,奪走安羽手裏的清剛朝安羽刺去,我想也沒想撲向安羽,安羽被我推開,我的後腰帶來一絲撕裂的痛。


    安羽怔怔看我,我轉身憤怒地看裏約,卻看見他顫抖地丟掉了手中的清剛,驚恐地看著手上的鮮血:“是血……是血!”


    我登時呆立在車旁,僵硬地摸向身後,濕滑,溫暖的液體染濕了我後腰的衣衫,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是血!那是真正的血!”忽然間,所有人跪了下來,朝我叩拜,“請天神寬恕我們——請天神寬恕我們——”


    “那瀾姑娘!”巴赫林和紮圖魯驚唿地朝我齊齊跑來。伊森也急急朝我飛來:“瘋女人!”


    我僵硬地收迴手,在看到右手上的鮮血時眼前登時發黑,暈眩下去,在我墜落之時,忽然有人接住了我的身體,我模糊的視線裏看見了安羽的臉龐,不……不對……安羽的美人痣,是在右邊的,而他的,是在左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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