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當他把全家的血跡處理完後,累得癱在沙發上休息,思緒脫離他的腦袋,眼皮沉重地無法負荷其他的重量。


    他睡著了,沉穩地睡了。


    六個小時後,淩晨兩點多,他與其他人一樣,飛往夢境的國度時,台北發生了4.2震級的地震。


    【第四章 轉變】


    雨烈的耳裡響起刺耳的鳴笛聲。這聲音他不怎麼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多年來在他的夢中,鳴笛聲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響起,救護車從他身邊唿嘯而過,他深知躺在裡麵的是他最親近的人。


    紅色的燈光照亮無盡的黑夜,鳴笛刺破周遭的寧靜,然後一陣混亂的嘈雜。擔架搬上搬下,血就如紅色的河流,與鳴笛閃爍的紅光互相照映著。雨烈從沒想過,人的身體這麼小,卻能蘊藏著如此多的血,不斷不斷地從傷口湧出。那時的雨烈並不怎麼喜歡紅色,他無法去欣賞這令人目眩的嫣紅,無法去讚嘆他身陷的紅色迷宮。他不愛紅色,紅色使他頭昏暈眩,那顏色豔的彷彿想將他拉進一個莫名的世界,他極力抗拒。紅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是血從他臉龐流下,接著麵目全非。


    不過麵目全非的不是他,而是躺在救護車中的母親、和被輾在柏油路上的弟弟。雨烈想走進弟弟的身邊,卻被穿著警察製服的人阻止,他們極力拉著他,嘴裡不知道在喊著什麼。他不懂為什麼他們要使盡全力拉著他,不懂為什麼他們不讓他靠近。他明明很理性、平靜、麵無表情,他覺得他有些耳鳴,卻不影響自己的理智。雖然他似乎聽不太見周圍的聲音,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為什麼他不能靠近?


    他隻是想看清楚弟弟的臉龐。


    當雨烈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快要從警察們的頭縫中看見弟弟時,突然被一隻手粗魯地拉向旁邊,他欲開口責罵那個人,但此時救護隊員抬著擔架經過他的麵前。


    他弟弟被抬上擔架,雨烈卻什麼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霧的讓人分不清視現實還是夢境。


    忽然之間,彷彿燈被關掉一般,一片漆黑襲上了他的視覺。


    之後,他的世界、他的宇宙開始激烈的搖晃,由左至右、由右至左。猶似被人關進搖骰盅,使盡的搖動一番。天旋地轉的世界使他頭昏眼花,他不得不睜開眼,才發現紅色的世界是夢境、搖晃的世界是現實。


    不過那紅色的世界也是過往的現實。


    4.2級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有些模糊抽象,但問他淩晨那場地震算不算大,他真的覺得還好。


    應該說,他不害怕地震。西元1999年的那場921大地震發生時,他還小,並沒有太深的印象,但他隱約記得他母親緊緊將他抱在懷裡的溫度,溫熱卻顫抖著。後來他才知道,921大地震之所以成為大家的夢魘,是因為它造成了社會上的巨大損失與傷害,許多人員傷亡。而且它震動的幅度不隻是左右搖晃,甚至上下搖動。


    地震過後他再也睡不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斷轉著電視台,淩晨的節目大部分為白天節目的重播,甚至拿久遠以前的節目來播,明顯的打發時間。


    他不停地打著嗬欠,雖然睡不著但眼皮仍有些沉重。休假的夜晚他總是不曉得要做些什麼,他突然掛心起在even night的大家是否有被這場地震驚嚇到?彥玖和陸煒能夠控製現場慌亂的秩序嗎?詠羲是不是躲到了吧檯底下瑟縮發抖?原本在跳舞狂歡喝酒的人們是不是驚聲尖叫?他越想越覺得應該要衝到現場去關心一下。


    但如果他真的跑去even night,彥玖應該會把他趕迴家,滿臉笑容但嗤之以鼻的說:「你把我當成誰了?」陸煒一定會在旁邊嘲笑,詠羲也會收起受怕的表情,而雨烈隻能摸摸鼻子迴家。


    這麼一想,雨烈原本按耐不住的身子再度坐迴沙發上,繼續把玩著手上的搖控器,節目一台一台地切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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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節字數比較少,因為桑堤此時正在韓國畢業旅行啦!


    邊打邊po的更文方式沒有太多的存檔,請大家原諒(鞠躬)。這故事的原創概念有些曲折,我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一下怎麼用文字表達。中間也停更了一陣子,靈感消失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但主要是因為上課+打工的忙碌生活,使時間難以分配。本身就不是個善於掌控時間的人,一堆事情侵襲而來的情況下也隻能一拖再拖,不負責任的停更了。


    但也因為停更的這段時間,思考了很多也想了很多,還是決定這未完補上。這故事一開始是短篇,但雪球越滾越大反而有很多的旁枝末節值得去創造去推敲,我想把它發展成一個強大的故事,因為我愛其中的每一個角色。


    寫文是國中時期就奠定下來的夢想,但現實並不可能這麼美好。麵對即將步入社會的年紀與階段,雖會拿到學位卻一無是處,什麼也不會的我要接受社會的挑戰,有些徬徨失措。但希望自己不會忘記這個夢想,就算一個禮拜一千多字的弱小篇幅還是要繼續,算是對自己的一個承諾。


    對於停更的那段期間,有些後悔也有些感謝,它讓我想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麼。雖然以後一定會成為隻領22k的公司小職員,無論是被公司老闆壓榨的小助理,或是店員、出貨員,但絕不會忘記這裡還有一個空白的宇宙去填滿。


    *4/3 的更新有些不確定喔!有可能會更新(但一樣小篇幅)、或是布更新,因為那天我才剛迴國,不曉得有沒有時間更文。


    一如往常的早晨。


    沫宇一睜開眼,便瞪著眼前那明亮的天花板。窗外隱約透進來的陽光,加上一夜未關的白色日光燈,使她覺得有種莫名的燥熱。


    昨天她從醫院醒來,看向圍在自己身旁的三個男生。剛醒來就給她這麼大的刺激,她惶恐地將頭撇向另外一邊,看到了令她安心的身影。一看見藍紫,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沫宇緩緩挪向藍紫那一側,讓那三位男生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後身高最高的男生把醫生拉來檢查了一下,確定身體已沒有大礙,便放自己迴家了。


    而此時,她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昏沉的睡了一夜。


    陽光與日光燈交揉成一道刺眼的白光,如一把匕首刺進她的眼睛裡,一瞬間她真的無法睜開眼。或許太過明亮了,她想。她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意識到,原來開著燈睡覺讓她的身體產生了一些異樣感。她開了七年的燈,卻第一次起床後感受到無比的悶熱,如同被丟入蒸氣室地喘不過氣。


    她隻好掀開覆在身上的厚重棉被,下床,關上燈。


    燈一熄滅的那一剎那,周遭的空氣開始輕快地流動,自己也能順暢的唿吸。沫宇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沁涼的令她有些訝異,全身的毛細孔與細胞似乎活了過來,她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肩膀上的壓力漸漸減弱,她知道自己已經卸下了一些負擔。但是什麼負擔?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沫宇覺得,或許可以嚐試關燈睡覺了。她走到書桌前,將麵對床鋪的筆電螢幕蓋上,今天晚上她可能也不需要視訊鏡頭的監控。剛剛她關了燈的同時,有一股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安心感從心裡湧升,足以讓她脫離開燈睡覺與鏡頭監控的生活。


    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改變,不知為何今天卻有勇氣實現。


    她走到門前,迴頭環視了一下自己的房間。一些負擔卸下之後,反而少了些什麼。剛睡醒的她腦袋運作還有些遲鈍緩慢,一時想不起來少的究竟是什麼。很重要嗎?她不知道。如果很重要的話應該也不會忘記吧?她的目光落在闔上螢幕的筆電上,沫宇定下心,轉身走出房間。


    雖然深知花墨硯此時應該已經出門了,但沫宇還是繞去她房間看了一下。深紫色的床鋪上疊著摺好方正如豆幹的棉被,房間已經沒有人的氣息,她看到窗戶似乎並沒有開,導致空氣不太流通。沫宇走進花墨硯的房間,繞過她的床,將窗戶往外推,一陣涼風無預警地襲上她的臉龐,房間的空氣也漸漸流通。


    她突然發覺,自己對花墨硯好像不像以前那般的拒絕了。她曾有一次踏入花墨硯的房間,便是父親剛去世後,花墨硯還沒帶男人迴家之前。之後就再也沒有進來過,整整七年。此時她卻主動踏進,而且也沒有產生不舒服的心理作用。


    這一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的生理與心理產生這麼大的變化。沫宇走出花墨硯的房間,梳洗著裝,整理了一下包包裡麵的東西。在這段準備出門的時間,她都在想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一個答案出來。


    她隻好暫時放棄尋找答案。有的時候越想要找一個東西,越會找不到。或許哪天等她漸漸淡忘之後,一個靈光從她腦袋閃過,那多年前未解的答案便會出現在她的心裡。


    沫宇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打開鞋櫃拿出一雙灰色的球鞋。那雙球鞋陪她了五年多,幾乎每天都穿著它,原本是純白的,現在卻蒙上不隻一層的灰。沫宇嘆了口氣,轉身迴房間從存錢筒裡拿出一些錢放入口袋,她決定今天下課去買雙美麗的新鞋。


    她不想再買球鞋了,但她也穿不住高跟鞋,上次穿花墨硯的十公分跟鞋就差點要了她的命。沫宇想去逛街,最近有些流行厚底鞋,雖然有點高,不過至少比細跟安全多了。如果試穿後發現不太習慣也沒關係,她也想試試牛津鞋或樂福鞋。


    想到這裡,她發覺似乎也要改變一下自己的穿著,不能隻是t-shirt搭牛仔褲了。到學校再求助一下藍紫,藍紫一定會給她很多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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