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3)病遇良藥病症退,國無良將國運消


    但見大和尚人雖圓寂,肉身不倒。隻是手中一串佛珠,再也無法握住,順錦絲袈裟,咕嚕嚕滾落塵埃。


    不知是了因心中大愧,感到罪愆無赦,也對不起瀝重將軍,因此斷了心脈;還是佛祖不早不晚,正與此時約他西歸。反正他有話沒講完,有字未書盡。


    仁宗大驚,忙傳禦醫來救。哎呀。早已迴天無力哪裏喚得過來?


    沒有辦法,瀝仁孝把皇室家廟改成‘大相國寺’,並置了因墨跡與其中,設賞百金,廣召社會賢達,山野隱士,各路高人來續完他最後四字。


    曹太妃一改平日作派,親選了當朝飽學之士,共同評判續完之字。


    一時間,的確人來人往,都要拿那不菲的賞金。


    有人寫,兵戰欲勝,秣馬厲兵


    有人寫,兵戰欲勝,武器要鋒


    有人寫,兵戰欲勝,謀定後動


    有人寫,兵戰欲勝,糧草先行


    等等等等。


    可所有這些,莫說瀝仁孝看不上,曹太妃一班人就沒有同意的。因此其後十數年,賞金一直懸置,直到王三橫替瀝重拜謁大相國寺。這當然是後話了。


    書中暗表,以當時之勢,重文抑武乃國之大忌。天下雖平,忘戰必危。


    瀝重此等良將不得善報,便是寒了天下人之心。正像南朝數年後惡對嶽飛一樣。


    西夏崇仁二帝努力學習南朝,治平天下。引入農耕冶鐵,令國力達到鼎盛。


    但軍事則每況愈下。國之興力其實在下降,最終宋與夏皆被滅國。尤其夏人,被屠殺殆盡。當然,這是後話了。


    不過,曆史中上將似瀝重般一心徹悟軍事,卻對帝王之術不甚了了者,還是大有人在。


    言罷西夏朝政,再說王三橫車隊來到宋夏交界之處,與金國領地也並不遠。他們正要過一山間道,此處喚作‘三岔口’,分別有路通宋金夏三國。


    那三岔口地形十分險要。眾人剛提高了警惕,突見一彪山賊唿嘯而至。一個個張牙舞爪,兇神惡煞,撲到車隊之前。


    眼看敵眾我寡,三橫在車旁便對來人一躬到地,說道:


    “好漢們,你我素味平生。我等不過借道於此,還望各位尋個方便。”


    “方便?”為首一人身高七尺,瘦如病鬼,蠟黃麵龐,斜肩駝背。聞三橫之言,哈哈大笑,道:


    “你爺爺我胡得財,江湖人稱‘青麵無常’,這個名頭你可知道?”


    “在下孤漏寡聞,未聽得好漢大名。”三橫歉道。


    “也罷,名不名的也不打緊,隻要你們將財物留下,你爺爺我便有好生之德,放爾等一條生路。”胡得財把眼一瞪,以手晃刀,高聲喝道。


    “大哥!”旁邊一人聽言大叫,


    “不能,不能!您看那車中女子,容貌嬌好,驚為天人。為弟正缺押寨夫人,所以必須將她留下。”


    這一位是胡得祿,江湖人稱‘赫臉判官’。其人身高五尺,頭如胖梨。小耷拉眉,耗子眼,鷹勾鼻子,胡子拉茬,滿口蕎麥牙,裏挑外撅。


    這二胡在宋夏金交界三不管地麵,打家劫舍,無惡不作。


    胡得祿本是色中惡鬼,今見了瀝重,雖然抱病,卻也是天下無雙的絕色女子,焉能放過?又見押車人雖然各有刀槍在手,不過數十餘人。而已方有近百人,這個便宜必須要占。


    三橫此時雖然已經有所恢複,但是畢竟沙袋重刑在前,八十大棍於後。身體尚虛。


    見山賊兇狠,心想破財消災,本欲拿出些錢財來度此一劫。不料山賊不但劫財,還要劫色。


    王三橫不禁大怒。心想,這真是虎落平陽為犬欺。想想自己在西夏所受之苦,樣樣為了瀝重,全然忍了。現在兩個山賊如此猖狂,不由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起身要戰。


    可他甫一立起,眼前一黑,險些跌倒。


    瀝重看在眼裏,急在心頭。


    她前些日子得病,並見了多少部下死於非命,以為是絕症,料想自己必死無疑。作為軍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隻是遺憾閉眼前未能見三橫一麵。


    及至三橫真的來了,並帶了神藥,竟然讓她的病大有好轉。她知道,病遇良藥病症退,她還年輕,她的前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可是太不湊巧,路遇劫匪,窮兇極惡。而她肯定不能出戰哇。饒是她身經百戰,統領百萬軍兵,如今身患大病未愈,動不了真氣。


    正在她準備應敵之策的時候,王三橫搖搖晃晃走過二賊身邊道:“好漢有所不知。在下是嶽飛嶽大帥的師弟,王三橫。這位是西夏公主瀝重瀝大將軍。望好漢放我們一馬。我見你隊伍大約百人,這麽辦,每人一百兩白銀,我給你白銀一萬兩,放行如何?”


    “什麽,一萬兩,真不是小數。看來,你車上倒有超過萬兩的財資。那我不劫你,還要劫誰?”胡得財聞言哈哈大笑。


    ‘赫臉判官’胡得祿小耷拉眉高聳,耗子眼圓睜,怪聲叫道:


    “哥哥,萬兩白銀怎能買車上美人?不必跟他囉嗦。動手吧!什麽嶽飛,什麽瀝重,他是嶽飛師弟,我就是嶽飛的師傅。她是瀝重,我就是瀝重的老公。兄弟,咱們動手!”


    “且慢!”車上瀝重高聲斷喝,


    “兩位你們可知擒賊擒王的道理!”瀝重此言本出欲提醒三橫,此刻隻能力敵,而力敵必擒賊擒王。


    “美人有何見教?”胡得祿耗子眼急眨,嬉皮笑臉道。


    “見教不敢,請二位摸摸頸上人頭,還在不在。”瀝重道。


    二人一驚,忙用手去摸自己腦袋。這一驚之間,三橫手中刀已經從衣裳下探出。這一擊乃周侗武學之最精,喚作“風擺荷葉”。出手橫刀,激如閃電。


    這還不算,王三橫右手揮刀,左手也沒閑著。他自己暗暗把當時瀝雙給的一袋小麥攥碎成塵。右手舞刀,左手麥塵後發先至,這招叫‘哪吒撒沙’,直迷了二賊四隻眼。


    王三橫撒手麥塵,是要在他出刀之時,加一個雙保險,以立於不敗之地。


    這要是平時,倒也用不著。但眼下三橫大傷元氣。一兩招內,也許還湊合。三式開外,就保不齊了。因此必須在瞬間克敵製勝。


    當然,迷人眼睛,不是殺招。殺招還在刀上。三橫刀乃‘絕演’,那是蘸碼刀中上上之品。雖不過二尺,但鋒利無比。本來獻給瀝重。見她生病,就帶在自己身上。


    此時在瀝重分他二人之心的當口,刀裏加塵,三橫一擊得中。


    那二人迷了雙目,眼前一片漆黑,還沒等迴過味來,刀早到了,是連手帶頭,瞬間墜落塵埃。眾人一見,皆大驚失色。


    王三橫見敵酋已死,得理不讓人。高聲叫道:


    “對麵聽真,誰也不許動,都給我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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