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未至,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天色朦朧,風平浪靜,數艘大船,安靜得停靠在沅水渡口之中。

    其中為首的大船,尤為醒目,遠處望去,宛如一座大山聳立在沅水江畔,雄渾偉岸。

    龐大的船體,在帆布以及符文陣法的驅動之下,航速並不慢,相反,它比一般的船隻還要快。

    船體劈波斬浪,一往無前。

    符文鐵甲戰船,大夏王朝工部出品,在大夏王朝的龐大海疆之中立下過赫赫戰功。

    絕對的國之利器。

    除了王朝直屬水師之外,內陸諸侯國想要擁有符文戰船,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大夏王朝對於鐵甲戰船的管製,比破軍弩箭嚴格一萬倍。

    西蜀國水師,也隻擁有這樣一艘符文鐵甲戰船。

    這一次,僅有一艘的鐵甲戰船被大將軍劉衡抽調過來鎮壓南蠻各大部落,可想而知,西蜀國對此次作戰的重視。

    身披黑色符文鎧甲的劉衡站在鐵甲戰船的船頭甲板上,望著不遠處的沅水江畔渡口,臉色凝重。

    “大將軍?有什麽不對勁嗎?”

    旁邊的副將見狀,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些年,副將跟隨著劉衡南征北戰,很少見到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太安靜了!”劉衡解釋道。

    拂曉未至,沅水江畔萬籟俱寂,實屬正常。

    然而,那是往常,不合符合今夜的沅水江畔。

    南蠻八大部落今夜大亂,不出意外,應該火光衝天,狼煙四起才對,然而,此刻,什麽都沒有。

    安靜得有些可怕。

    這不符合劉衡的預判。

    “難不成趙先生失手了?”副將忍不住說道,不過剛說完,就直接搖頭,“不會,趙先生那麽強,即是謀士又是陣師,有趙先生坐鎮,大將軍的謀劃,理應萬無一失。”

    劉衡道,“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萬無一失,世子殿下如此足智多謀,帶著銀霜鐵騎對太子光耀追殺千裏,眼看大功告成,卻因為一個意外,功虧一簣,劉某雖有些謀略,可終究是一介武夫,又如何做到萬無一失呢。”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還要封鎖沅水千裏江畔嗎?”副將問道。

    他們今天的任務,除了鎮壓南蠻部落之外,還需要封鎖沅水江畔,防止野人部落被聯軍攻破之後,有殘部從沅水江畔逃離。

    他們的任務關鍵的一環,就是截殺野人部落可能存在的漏網之魚。

    除此之外,還要武力震懾南蠻各大部落,預防他們嘩變。

    然而,劉衡的野心,卻不局限於此。

    西蜀國國主下令他帶領親臨沅水,封鎖千裏江畔,目的就是防止南蠻各大部落內亂,會狗急跳牆,波及西蜀國境。

    劉衡今夜帶兵,卻不想當保姆。

    他想要戰功。

    蓋世戰功。

    他不僅要攔截野人部落逃竄的殘部,他還要趁著南蠻各大部落內耗損失慘重的今夜,一統南蠻。

    他今夜所圖巨大。

    一點都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傳令下去,讓戰船加速,我們要登岸,同時,讓伺候每隔半個時辰,報告一下前方戰況。”劉衡沉默片刻,開始下令。

    他今夜所率領的山字營精銳,戰力強大,但人數並不多。

    所以才需要抽調西蜀水師過來幫忙。

    人數不夠,又需要封鎖千裏江畔,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水師戰船來做機動力量。

    符文鐵甲戰船,在符文陣法的全力驅動之下,任何出現在沅水江麵的船隻,都逃脫不了西蜀國水師的捕殺。

    這也是劉衡僅僅帶領山字營就敢封鎖千裏江畔的原因。

    然而,前方的消息還沒有傳迴來,劉衡就不打算在等待了。

    他下令山字營等岸,就因為放棄沅水千裏江畔。

    聽到劉衡的軍令,副將臉色大變,“大將軍,是不是太冒進了?”

    “有何冒進,難不成你覺得南蠻地區還有哪個部落可以威脅到我們山字營的安全?”劉衡道。

    “可是……”副將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獵殺太子光耀不是我們的任務,也不是我們的目標,你覺得世子殿下以及銀霜鐵騎無法完成的任務,我們能夠完成嗎?”劉衡反問。

    他並沒有喪失理智。

    作為太淵王扶持在西蜀國內的一枚重要棋子,劉衡對於此次太子光耀的行動,一清二楚。

    甚至,銀霜鐵騎能夠如此迅速地從雪原出現南蠻,他這個西蜀國大將軍給了很大的幫助。

    然而,動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還是失敗了。

    可想而知,太子光耀的強悍。

    副將作為劉衡的心腹,更是此次計劃的參與者,他同樣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

    “可是趙先生留下來了,還有天心劍閣胡威長老也留下了,又有五大部落參與,這一次,太子光耀應該在劫難逃,更不要說,還有我們在這裏守株待兔,大將軍如果此時等岸,萬一出現什麽紕漏,太淵王府那邊怪罪下來,大將軍必定會受到牽連。”副將擔心道。

    劉衡擺手,“如果真出現紕漏的話,也不是我一個諸侯國大將軍可以彌補的,世子殿下殺不得,銀霜鐵騎殺不得,天心劍閣殺不得,王府幕僚殺不得,你憑什麽就認為我劉衡就可以殺得了對方?”

    劉衡又不是白癡。

    太淵王世子陳跡多強,他一清二楚,隨行有天心劍閣的長老護送,還調動了銀霜鐵騎以及大量的射雕手,還圍殺不了太子光耀?

    他跟自己的山字營憑什麽就可以?

    難不成山字營比銀霜鐵騎還有強悍?

    如果太淵王府那麽想要太子光耀的性命,就應該把銀霜鐵騎留下協助王府幕僚趙右銘。

    可銀霜鐵騎偏偏沒有。

    整個銀霜鐵騎一千多騎兵,隻留下一個十人的銀霜騎兵小隊,就全部護送世子殿下離開西蜀國?

    其用意就可想而知。

    大夏王朝疆域龐大,諸侯十六國,勢力盤根錯節,錯綜複雜。

    太淵王世子想要殺太子光耀?

    又何嚐沒有人想要殺太淵王世子呢?

    整個諸侯十六國,從西蜀國到中州皇城,期間,路途遙遠,危險重重。

    如今太淵王世子暈厥不行,沒有銀霜鐵騎的護送,誰敢放心?

    一旦世子陳跡出現什麽意外?

    誰能夠擔得了這個責任?

    銀霜鐵騎的大都統不敢擔。

    天心劍閣的長老也不敢擔。

    王府幕僚趙右銘不敢擔。

    他劉衡更不敢擔。

    這種情況之下,被留下執行獵殺太子光耀的眾人,包括劉衡在內,從某種意義來說,都是炮灰。

    成為炮灰?

    劉衡當然不願意。

    所以他在賭,賭自己的重要性。

    隻要一統南蠻,立下赫赫戰功,完成西蜀國千年來,劉氏宗族各代國主都未能完成的偉業。

    到時候,他振臂一唿,就可以效仿太淵王奪權篡位。

    他一旦成為西蜀國國主。

    太淵王府會因為這樣一個小的失誤,責罰他嗎?

    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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