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醫生護士行色匆匆,走廊上劉翠花一臉木然的蹲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的看向前方,不知道她是在看向什麽,還是在思考著什麽。


    幾個警察也有些焦急的在走廊裏走來走去。


    張帆就盯著劉翠花,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說出來些什麽。


    通過前麵的審問,張帆可以肯定,這個劉翠花一定是知道些什麽,隻是一直沒有說出來。


    時間緩緩流過,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


    幾個醫生走了出來,滿頭是汗,對著張帆搖了搖頭。


    “哎!”張帆歎了口氣。


    張帆歎氣的原因並不是說這個案子破不了了,或者沒有線索了,他歎氣更多的是因為,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張帆拚盡全力把人送到了醫院,經過了這麽幾天的掙紮,結果,還是沒有活過來。


    或許,張帆歎息更多的是因為這個王大山的離去,還有就是生命的脆弱吧。


    “啊!大山,大山!”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痛哭聲,在這深夜的醫院走廊上響起。


    劉翠花自從收到王大山病危的消息,在走廊上就一直木木的。


    這會,醫生讓她在死亡通知單上簽字,才迴過神來,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嘶吼。


    一個家庭的頂梁柱就這樣沒了,剩下的就是孤兒寡母了。


    張帆左右看看,發現這晚上派過來醫院值班的,都是男同誌,沒有女同誌在這裏,沒有辦法,張帆就隻能讓幾個護士對劉翠花進行安撫性的工作了。


    好在,醫院裏麵,這些醫生護士的見識這些事情的機會也多,所以對於安撫死者家屬的事情,也算是輕車熟路。


    雖然張帆這邊有無數的問題想要詢問,可是看到 這劉翠花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再問些什麽。


    等她狀態好一些吧,這人都走了,死者為大。


    再說,現在派出所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不是還有那個過來行刺的死者麽?


    隻能繼續追查這個人的背景消息了。


    張帆一邊想著,一邊迴到了派出所裏。


    人也走了,也沒必要讓大家繼續守著了。本來張帆還準備把所有的人都撤退迴來,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又忽然想到劉翠花,王大山走了,那些人會不會對劉翠花出手,這就不知道了,隻能安排些人在暗中保護一下了。


    所以,隨後,張帆讓換班的人直接在暗中保護劉翠花。


    明麵上在醫院護衛王大山的人都撤退了出去。


    至少明麵上,沒有人在王家附近了。


    在胡思亂想中,張帆沉沉睡去。


    最近,事情太多,休息的很差,就算躺在床上,腦袋裏麵也在不斷的盤算。


    隔天一早,張帆剛剛在所裏洗漱了一下,就看到婁小娥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娥子,你怎麽過來了?”張帆問道。


    “聽柱子說,你最近忙,幾天沒迴家了。我媽弄了點早飯,給你送過來了。”婁小娥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食盒,拿出了幾碟小菜還有包子清粥。


    看的張帆食欲大動。


    幾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了,這會有這一口,張帆吃了個不亦樂乎。


    “真香,迴去幫我謝謝媽!”張帆吃完,打了個飽嗝,跟婁小娥說著。


    看著張帆吃飯的樣子,婁小娥看的咯咯直笑。


    “你這兩天在忙啥?”張帆也開心的問道。


    “沒忙啥,就是帶著柱子買些過年用的東西。你這過年不會還要忙吧?”婁小娥擔心的問道。她雖然知道張帆這個工作忙,有些事情也不能多說,但是,這大過年的,還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多膩歪膩歪,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還真沒準,如果我過年要加班,你就要好好陪陪老爺子了。”張帆說著。


    婁小娥也沒有辦法,隻能點點頭,雖然有些小委屈,但是還是要支持男人的工作不是。


    兩人幾天沒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就聊了起來。


    “所長,劉翠花過來了,說要找你!”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張帆的聊天。


    剛剛聊的有些開心,婁小娥還在咯咯的笑著,結果突然聽到有人聲,立刻有些尷尬,小臉通紅,趕緊起來收拾碗碟,匆匆離去。


    張帆則因為聊天被打擾,有些小小的不開心,冷著一張臉,跟著丁一向審訊室走去。


    “劉翠花,有什麽事情要對我說麽?”張帆問道。


    剛剛進入審訊室,就看到老劉和老李已經坐在這裏了,三人點點頭,就開始了工作。


    “那都是建國前的事情了,1945年,鬼子無條件投降的前期。”劉翠花麵無表情的開始敘述了起來。


    這是一個塵封已久的故事。


    1945年,在鬼子無條件投降的前期,大概也是過完年3月份的樣子,王大山的一個朋友來到家裏找到王大山,兩人在房間中聊了很久,之後,沒有多久,王大山就跟著這個人走了,這一走就是兩年多,到了47年年中,王大山才再次迴到四九城。


    之後,就跟劉翠花商量了一下,讓劉翠花繼續做裁縫店的生意,王大山則找關係,進入了食品廠工作。


    “兩人聊了什麽?你知道麽?”張帆問道。


    “開始不知道,後麵他迴來了,我問了,他也沒說,一直到建國後,他才跟我說。早些年的時候,大山跟著一些社會青年參加過一些學生運動,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這個人秦朗。45年的時候,秦朗過來找他,說是找到了報效國家的辦法,要到一個地方進行集訓。大山就跟著他去了。雖然我沒有具體問,但是這兩年,我也品出來了,他們參加的那個培訓班,應該是藍黨那邊,在湘南開辦的一個培訓學校。”劉翠花說道。


    “王大山進入食品廠的目的是什麽?”張帆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隻是,這兩年,大山一直囑咐我,那個秦朗的手段太惡毒了,如果他突然出了什麽事情,就讓我來派出所舉報他。大山說,肯定是秦朗幹的。”劉翠花說道。


    “從48年,到王大山死之前,他都做過什麽?跟什麽人接觸過?”張帆繼續發問。


    “都沒有,自從全國解放之後,大山就每天都長籲短歎的,說他自己走錯了路。不該跟著秦朗過去培訓的,之後就是反複強調,這個秦朗不是個好東西,如果有意外,就要舉報他。我隻知道這些事情。”劉翠花依舊同樣的語音語調。


    哀莫大於心死,這個劉翠花現在應該就是這個狀態,她所做的也就是為了完成王大山的遺願吧。


    “你對這個秦朗了解多少?”張帆問道。既然王大山這邊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詢問了,那就要問問這個秦朗了。


    “大山說,這個秦朗就是四九城的人,家裏祖上做過大官,從小也是上過私塾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劉翠花說道。


    “你見過他?能否說說他長得什麽樣子,等下有公安幫你做個畫像。”張帆說道。


    “知道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他。大山就是被他害死的,我一定要殺了他!”突然,劉翠花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張帆等人安慰了一下。


    張帆看向老劉和老李,想看看他們還有沒有什麽問題。


    兩人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了。


    之後,張帆就叫人把劉翠花帶了出去,做畫像去了。


    張帆同老劉和老李又把事情重新捋順了一下,整個事情的經過應該就是早些年,王大山被人帶到了藍黨的培訓基地,之後應該是被派遣了什麽潛伏任務,才重新迴到了四九城,進入四九城工作。


    根據幾個人的猜測,應該是這些年,王大山這個棋子也沒有被啟用,一直處於潛伏狀態。


    之後的事情,三個人分析,應該是兩個方向。要麽是藍黨準備啟用王大山,讓他做些什麽破壞性事情,但是王大山拒絕了,所以,被藍黨的人滅殺。


    要麽就是,藍黨準備在四九城進行什麽大計劃,並且在這個計劃中的關鍵性人物,是王大山認識的,並且,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秦朗,所以,在計劃實施之前,秦朗對王大山進行了滅殺。以保證他自己任務的進行。


    研究完了這些事情,那麽後續的事情也要從這兩個方向來考慮。第一個,如果是王大山拒絕了藍黨的行動被滅殺的話,就還要找到第二個殺手;第二個,如果是秦朗真的要進入四九城進行什麽活動的話,派出所這邊也要提前布置起來,爭取在秦朗一進入四九城就對他進行逮捕或者監控起來。


    三人溝通了一下,劉翠花那邊的畫像也做好了。


    老劉和老李拿過畫像,準備先到局裏麵匯報一下,之後的行動還是要看局裏麵的指揮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到醫院對王大山進行刺殺的人,他的身份還是沒有確定。


    “這個人的身份確定,局裏那邊,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現在,各個轄區的居委會,派出所,車站等等地方,都沒有消息啊?”張帆有些頭疼的問道。


    “我們迴去問問吧,可能還有別的渠道能夠打聽到消息!”老劉有些神秘的說道。


    張帆也沒有繼續詢問,總會有些特殊渠道的吧。


    到了下午,老劉又來到派出所,說是要帶張帆去個地方。


    還神神秘秘的沒有說要去哪裏!


    張帆也知道紀律,不該問的不問。隨便交代了一下,就跟著老劉上了車。


    車子快速的向城外駛去。


    大約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張帆大概看了一下,居然是個監獄。這個監獄張帆還沒有來過,他去過兩個監獄交接犯人,但是這裏還沒有來過。


    看看這監獄的配置和警戒人數,張帆就感受到了這所監獄的不簡單。


    “張所長,這個監獄建成了很多年,後麵每個政府都對他進行過修繕和改革。一直都是關押重犯要犯的地方。現在主要關押的都是特務人員。”老劉簡單介紹了幾句。


    張帆就知道這次來的目的了,應該是讓這些特務人員進行甄別了。


    這個辦法一般情況真的很少用,這次估計也是找不到其他的方法進行辨別了,上麵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這些特務人員,每個人的腦袋裏麵都藏著不少秘密呢。


    對於他們的想法來說,沒有秘密的人員就是沒有價值的人,會隨時被收拾掉的。而且,在沒有價值後,最可能對他們動手的很可能就是他們的背後之人。


    所以,就這個監獄裏的這些人,每個人都留著自己的保命秘密呢!


    “老方,這次有些事情,要你這邊幫幫忙了!”進入監獄,老劉就跟一個人打起了招唿。


    之後給兩人做了介紹,這個監獄的監獄長姓方,也是一個老革命了,因為在戰鬥中受了些傷,所以,轉業後就被安排在了這裏做監獄長。


    “客氣什麽,都是為了工作。”老方也開心的跟兩個人說了起來。


    “這個人,在四九城的戶籍裏麵沒有,在咱們係統的名單裏麵也沒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沒有進入名錄的人了。”老方聽完整個事情,就說著自己的看法。


    “我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到你這裏來看看,誰知道一些這方麵的消息啊。”老劉說道。


    老方想了一下,開始還有些皺眉。


    因為,現在組織裏的特務名錄也都是這些關押的人員,交代出來的。換句話說,能交代的基本都交代了,不能交代的,這群人開始都沒交代,這會怎麽可能交代。


    忽然,老方好像想到了什麽,眉頭展開。


    說道:“老劉,我還真的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叫劉全,在特務裏麵就是個小角色,本來也就是個外圍人員,負責放放風,盯盯哨之類的簡單的事情。進來也不是因為是特務進來的,而是因為盜竊。結果一審,發現,這個劉全雖然級別低,但也是個特務,就送到我這裏來了。但是,這小子可是有本事的,就是過目不忘。從他眼睛裏麵過過的人,他就都能記住。這幾年,也不斷給我們提供了很多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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