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小姐,太感動人啦,這位大哥對月梅姐姐可真好啊!”春蘭捏著帕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順便還不忘拉著公孫婉兒說話。


    公孫婉兒也正捧著熱毛巾擦眼睛,誰能想到這個張遠山是這麽情深的一個人,這場大戲到了後麵簡直就演不下去了。


    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衣帶漸寬終不悔……直教淚痕紅浥鮫綃透……直教人生死相許……


    兩個人看著張遠山哭了好一會兒,再看站在一旁簡直哭成淚人兒的月梅。


    公孫婉兒啞著嗓子想要說話,卻看見月梅一臉決然的撞向了身後的柱子。


    她跳起來喊道,“春桃,快,攔住她。”


    春桃也早在月梅轉身的一刻就發覺了不對,聽見公孫婉兒的吩咐時,死死抱住了月梅的腰肢。


    可她今年不過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即便是出生在窮苦人家,從小做慣了粗活兒力氣大些。可月梅畢竟已經十九歲了。再加上月梅如今存了死誌,氣力出奇的大。


    春桃隻堪堪延緩了月梅片刻的速度,之後便被甩開,不過有這片刻的功夫也已經足夠了。


    瑛嬸兒也反應過來,幾步邁到柱子前擋住了月梅。


    月梅感覺自己撞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中,她想要掙脫,瑛嬸兒伸出手臂環住她。


    屋外看守的幾個婆子也被驚動了,這個時候紛紛推門進來,將月梅拉開。


    公孫婉兒感覺額頭上冷汗津津,阿彌陀佛,我主耶穌啊,險些作孽了,造就一對兒羅密歐與朱麗葉。


    她端起矮幾上的茶杯灌了一口,對月梅道,“你不用急著殉情的,這位大哥沒死。”


    月梅眼淚漣漣,“小姐何必唬我呢?遠山哥死了,奴婢也再無生念。求小姐成全。”


    公孫婉兒過去拉著她,將她拉扯到張遠山身邊,“你探探他的鼻息聽聽他的心跳。”


    月梅僵直著身子,半響後還不肯動作,“奴婢親眼看見遠山哥飲下毒酒倒地不起,如何還能有生機。”


    “囉嗦。”瑛嬸兒揉著小腹過來將她推倒在張遠山身上。“小姐做什麽唬你?”


    月梅被推倒在張遠山身上,看張遠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免更加傷心。伏在他身上痛哭起來,可接觸著張遠山的身體。


    月梅忽然哭不出來了,她驚喜莫名的盯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而後伏在他胸口上聽他的心跳,最後顫抖著探了探他的鼻息。


    “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婢萬死難報答。”


    “不用你報答。”公孫婉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喝了烈酒一口氣沒緩過來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張遠山。“能幫上你們我很高興。”


    不過說是幫忙,其實公孫婉兒還是叫張遠山和月梅都受了一場不小的驚嚇。


    這個局從日前開始,布置起來並不麻煩,可二人不能見麵。就難免會對彼此產生誤會,尤其這個誤會還是公孫婉兒特意為張遠山安排的。


    而二人此番見麵,原本還是有機會將事情說清的。


    可偏偏月梅想叫張遠山死心離開,編出那麽一番謊話來騙他。


    這才叫張遠山心如死灰,一口飲下提前為他準備好的烈酒,一下子醉倒。


    其效果太過逼真,就連春蘭也唬住了,致使她一時慌亂,說出了,“小姐,逼死人了。”這樣的話來。


    間接叫月梅更加心如死灰,一心尋思。


    幸好發現的還算快,不然可真是作孽。


    二人都對彼此情深義重,經過此事,想必日後感情隻會更好,這一生,白頭偕老。


    月梅到了這個時候哪裏還能不明白公孫婉兒的良苦用心,到最後遠山哥隻不過大醉一場,並未受損,


    反倒是公孫婉兒苦心設局,還叫她看見了遠山哥的深情似海,知道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離開遠山哥了。


    這份恩情,月梅簡直不知該如何報答。


    張遠山後又被人悄悄的抬到了外院,就在小武子的屋子裏躺著。


    小武子原本看見張遠山躺著被抬出來,還以為他這是被主子們私下處置了,正琢磨著要不要拿個鐵鍬挖個坑兒把他給埋了。


    幸虧溫婆子看見他舉止反常拿著一把鐵鍬往後院走,攔住他又多說了幾句,教他好好照顧張遠山。


    並且告訴他說,月梅並不用死,先前發釵失竊也隻是誤會一場。


    如此,切切不能叫張遠山尋死,還說一會兒小姐會安排月梅出來同他相見。


    這一係列的變故,不由叫小武子咋舌,怎麽這人才進去一會兒的功夫,事情就轉變成了這樣。


    不過小武子也是聽主子吩咐做事的,主子怎麽吩咐他怎麽做就好了,也不管張遠山到底為什麽昏睡。向管事的請了半天假,看護著張遠山了。


    另一方麵就是月梅,她留了下來,公孫婉兒單獨和她說話。


    瑛嬸兒還是不放心的在身後看顧著,就連春蘭也怎麽都不肯走,便留下了。


    公孫婉兒看了看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月梅,這迴倒是沒再叫她起來,安安心心的受了她的禮。


    “我不能留下你了。不管賈氏為人如何,可你畢竟是她跟前兒出來的丫頭。這府裏,我身邊兒,不能留你下來。”


    背主忘恩在這樣的大家族中是大忌,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月梅畢竟出賣了賈姨娘。


    月梅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故此點點頭道,“奴婢就是去外院做個灑掃的粗使丫頭也是使得的,小姐大恩,奴婢已經不知該如何報答,實在不敢再勞小姐為奴婢費心。”


    “你今年有十九了罷?”


    月梅不知為何公孫婉兒會忽然問到她的年紀,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婚配之事上。


    心知自己想得太多,月梅暗罵自己實在是太過貪心了。


    想想自己在賈姨娘那裏,哪怕是犯了一個小錯都會被撣子抽得遍體鱗傷。至於公孫鸞兒那裏,稍有不順她心意的地方,她甚至會將自己的額頭砸出一個大口子來。


    可她兩天前可是把滾燙的一整壺茶水全都潑在了小姐身上,小姐沒有燙傷是萬幸,可這樣的過錯也是不能有的。若是家裏的下人們做事全都這般不當心,那家裏還有何規矩可言?


    故此,她就是被活活打死了,也是應該的。


    小姐寬宥,肯將她放出來,也叫她看見了遠山哥的一片真心。這份恩典已是難得,她怎麽還敢奢求別的。


    可自己還沒有徹底將自己的胡思亂想壓下去,公孫婉兒接著道,“走吧月梅。”公孫婉兒從身上摸出來一根發釵,一個錢袋交給她,“這是那支翡翠小葉子的發釵,還有五十兩銀子。”


    “說來,這支發釵原本就是我打算送給你的嫁妝。”


    “小姐……”難道?月梅雙眼通紅,“奴婢不敢領受,也不能要小姐的銀子。”


    “是嫁妝。本想著要幫你置辦一些物件兒和衣裳,可聽說張家村在很遠的地方。你們二人帶著那些東西上路多有不便,不如輕裝簡行,迴到家鄉再好好的辦一場婚禮。”


    “小姐……”月梅已經完全呆愣在當場,看著公孫婉兒說不出話來。


    公孫婉兒上前狀似隨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的,公孫家有這樣的慣例。主子們是要幫待嫁的丫頭們備嫁妝的,以顯公孫家家風寬待下人。”


    是有這樣的家風。月梅心中喃喃道,可是,她並不能算作是小姐的丫頭。她是賈姨娘的丫頭,何況,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還能從主子手裏拿到什麽嫁妝。


    這都是那些得臉的丫頭們才能有的恩賜,她先前因著在花園裏口不擇言,引起了嫡小姐的興趣,派了春桃在院子裏四處打聽她的消息,叫賈姨娘對她起了疑心。


    之後,她在心灰意冷之下,想起賈姨娘對她的總總,又想起一心要為她贖身的遠山哥。幾番思量,才決心叛主,將大小姐陷害方家小姐的事情透露給了小姐。這才導致了後麵那許多的事情。


    使大小姐被氣暈了過去,之後更是人都魔障了。


    這一切都是她啊。她這樣惡毒狠心的丫頭,怎麽配小姐來給她備嫁妝呢?


    “小姐,奴婢不該拿這些銀子,奴婢這樣的身份,不值得您來費心的。”


    “可是你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公孫婉兒看著她,一瞬間也有些感慨,“人不該有高低貴賤之分的。有些人生來聰明,有些人生來愚鈍;有些人生來美麗,有些人生來醜陋;有些人生來天資卓絕,有些人卻平庸度日。可這些都不應該成為人與人之間劃分階級的理由,更不應該讓人自己輕賤自己。”


    “漢朝的高祖皇帝,不也是平民出身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月梅,我覺著……生命,本來就該是平等的。待嫁的女子都應該在最好的年紀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月梅已經在震驚中完全說不出話來,還是公孫婉兒身後原本沉默的春蘭,爆發出了哭聲,“小姐,小姐,你真是太好了。”


    就連瑛嬸兒也被感染著背過身去偷偷抹眼角,她們本就是奴婢,生來下賤,更是奴籍,就連子女日後也要處處矮人一頭,可小姐,竟能這樣真心待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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