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崇寧四年二月初四,辰時初初刻,相當於現代時上午七點整。


    震天的殺聲在五個場院此起彼伏地響起,將嶽飛家守院的那隻黃柴都震得如有神助般活躍起來。


    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精神抖擻地圍著院子跑了三圈。


    黃柴的防守方式,自從院牆毀於一旦以後,也煥然一新。


    以前隻是守門,現在必須四周繞圈了,因為那些入侵者可以從四麵八方抬腿就進去。


    平常它這個時候都隻跑一圈,今天卻如此優異。


    甚至引起了遠處張家一隻漂亮草狗之注意,脈脈地瞟了它兩眼。


    嶽家主屋正堂,嶽飛和陳摶正在喝粥,是鴿玲準備的,甚至還有饅頭,昨天剩下的。


    這小姑娘可真是能幹,早晨起來不但給她的那些小鴿鴿喂食飲水,還給兩個人準備了早餐,啥也沒耽誤。


    嶽飛喝著粥,覺得與眾不同,似乎有一股獨特的香味。


    吃得嶽飛心曠神怡,不由大大讚賞玲玲小姐姐一番。


    “玲玲小姐姐,你熬的粥可真好喝!吃的我小飛就跟要飛一樣!怎麽這麽好吃呢?”


    玲玲小姐姐昨夜也是忙了半夜,現在有了正事,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小臉紅撲撲鬥誌昂揚。


    聽了小飛小弟弟的誇獎,嫣然一笑:“那是當然!這是我給小鴿鴿準備的特殊香料,給小弟弟嚐嚐鮮的。“怎能不好吃?我的那些小鴿鴿都說好吃。”


    陳摶老道一邊大口喝粥,一邊讚許:“好吃,好吃!老道也沾了小飛的光,否則玲玲可舍不得。”


    鴿玲不依道:“爺爺你不公平,誰說您沒有吃過?”


    “我都忘了,什麽時候?”


    玲玲歪頭思索:“一年之前?或者二年之前!最遠也是三年之前,不能再遠。”


    嶽飛奇怪地問:“那為什麽?”


    “再遠我還太小!自己吃飯都不會呢。”


    嶽飛哈哈大笑:“道長你太慘了些。”


    看著隻顧吃的道長,嶽飛說:“道長你快吃,一會兒張叔叔他們會來,又要忙一天,估計。”


    看到玲玲小姐姐有些情緒低落,嶽飛不禁問道:“玲玲小姐姐,怎麽不高興?心疼你的粥?要不讓道長賠你?”


    玲玲小姐姐依然情緒低落,說:“粥雖然珍貴,那倒不至於心疼,我在掛念我的小鴿鴿。


    “昨天夜裏被那些人帶走了五十隻,你沒有看到我的那些小鴿鴿都不高興嗎?


    “它們也在懷念那些出遠門的鴿鴿。”


    嶽飛想了起來。


    這是早就說好了的,鴿玲要幫助暗影他們解決信鴿的問題。


    否則他們是沒有辦法將機密信息快速送迴來的。


    去到敵國後方,別說工作,來迴趕路十天都不見得能迴來。


    可是有了信鴿,就大不一樣了,所有的敵對勢力後方,都在信鴿的飛行半徑範圍之內。


    “那就謝謝小姐姐了!他們都是我派出的,幫助他們就是幫助小弟弟我了!迴頭我讓他們好好感謝你。


    “不然,他們就要冒著生命危險送信迴來,而且還特慢,十個人也頂不上一個小鴿鴿。”


    玲玲聽得高興起來,說:“還是小弟弟會說話,還聰明,這些事情都懂。


    “可是那些人就不行了,簡直笨得笨豬一樣,我教他們如何喂養照顧小鴿鴿他們就是學不會!笨死了。”


    “他們學了多長時間?”


    嶽飛好奇地問。


    “半個時辰。”


    “一般人呢?要學多長時間?”


    “也就一天吧。”


    嶽飛:“哦。”


    心道,不知道你這快與慢是如何衡量的,女人果然不怎麽理智,大小都一樣。


    嶽飛可不傻,這個時候哪能逆著小姐姐?


    趕緊附和道:“果然如此!別人才用了一天,他們卻膽敢用半個時辰,簡直笨死了。”


    玲玲小姐姐也笑了:“小弟弟你少來!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些人特殊?


    “我都將小鴿鴿送給他們了,而且十個十個的送,他們不應該特別聰明?”


    嶽飛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錯怪小姐姐了。


    趁二人說話,老道長快馬加鞭,將剩下的粥都喝光了,然後長出一口氣,非常地心滿意足。


    嶽飛卻打破砂鍋問到底:“這粥到底有什麽好處?”


    鴿玲思考了一下,才告訴他:“粥裏有鴿鴿喜歡的東西,就是香味的來源。


    “今天你們喝了我加了特殊香料的粥,今後隻有你們在鴿鴿的飛行半徑之內,它們就能找到你們。


    “如果我送給你們鴿鴿,它們也願意跟著你們走。”


    老道說:“這就是了,怪不得那些鴿鴿不跟我玩兒。”


    嶽飛舉一反三說:“那些人帶走的鴿鴿能夠迴來送信,是因為它們認識你過來找你。


    “送信不過是利用它們這個習性,是吧?”


    玲玲小姐姐高興地說:“我就說小弟弟聰明,沒錯吧?這麽快就明白了事情的一半兒。”


    嶽飛:“還有另一半?那是什麽?”


    玲玲說:“另一半是鴿鴿隻認一個永久的居所,而這個居所就是我玲玲所到之地。


    “所以我在哪裏它們一定迴到哪裏,絕不會錯的。”


    嶽飛抬杠:“就沒有鴿鴿找不到你?”


    玲玲說:“有,但是極少,它們可沒有人那麽笨,所以找不到本玲玲的,都是笨鴿鴿。”


    嶽飛道:“那麽你怎麽對付它們,殺了吃肉?”


    玲玲生氣道:“什麽呀?臭小弟弟!笨鴿鴿也是可愛小鴿鴿,隻是不適宜出遠門。


    “那我就不讓它們出去,整天陪著我,更好。”


    嶽飛一看這玲玲小姐姐就是小動物保護協會的愛心人士趕緊道歉:“是小飛不對!


    “我抽空去看看你的那些小鴿鴿,沒準是有病導致它們的方向感失靈,能治好的。”


    玲玲馬上轉怒為喜:“真的呀?那太好,小弟弟原來是好人。”


    正在這時,外麵有人喊:“嶽飛小主公可在,卑職文政總督張商英求見。”


    鴿玲很有眼力見地說:“我該去照顧我的小鴿鴿去了。”


    言罷收拾起二人喝粥的碗筷,扭頭走了,似乎在抱怨你們吃完了我的小鴿鴿還等著。


    嶽飛迴應外麵:“張叔叔請進。”


    他可沒隨著張叔叔的那個茬兒,叫他的職稱,顯得那麽正式。


    那個職稱當然正式,甚至遠遠比廟堂的那些三公三師三省六部更正式。


    不過,嶽飛不想還沒有幹事就鬧得人盡皆知,尤其是不要惹朝廷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昏君奸臣。


    所以,他不會隨著張商英隨便來。


    張叔叔講尊卑有別,那是他的本分也是他的慎重,給他講清楚即可。


    以後他不講求儀禮,不是因為他的輕褻,而是我嶽飛不欲張揚,他無失無罪。


    張商英進來一看與嶽飛同在的還有一個老頭,以為是嶽飛的老爸,一看不像,難道是嶽飛的爺爺?


    可是也沒有人提過,再說也不像,不過想到人年齡一大就容易長得荒腔走板,也不是不可接受。


    不再注意就要和嶽飛說話,他一腦袋事情要說,估計今天沒有人打擾了吧?


    他和嶽飛的合作還是充滿信心的,畢竟他是老鳥。


    嶽飛再厲害,也是小孩子一個,年齡差距可不是吃素的。


    “張小子,不認識老道了?”


    猛聽有人跟他說話,這口氣依稀有些熟悉。


    張商英猛然轉過頭去,轉得心急了點兒,差點沒給他脖子扭斷。


    畢竟他的脖子也和他年齡一樣,不再年輕。


    “你是陳道長?你真是陳道長!”


    張商英激動了,搶前兩步,當頭就給老道跪下了。


    這個是真跪。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不過,他還是沒有成功。


    是老道自己出手了,就像攔住嶽和不讓他跪自己一樣。


    原因也都是一樣,因為嶽飛。


    這個張商城是嶽飛正式任命的文政總督,可算嶽飛麾下第一人。


    因為大家都知道也承認,盡管那個影二是武政總督,名義上平起平坐,但是文政的韜略大計是最重要的。


    而武政總督實質上也一個貫徹執行者,實質上是第三位,需要附從嶽飛和張商英這第一第二兩位。


    而陳摶道長沒有實質的位置,按他的作用算,可以算嶽飛的老師,名譽高但是施政地位不大。


    滿打滿算最多也就和張商英平起平坐,所以他不能讓張商英這一跪得逞。


    至於以前的一麵之交,如果張商英看重,說明這人還行沒有忘本;即使忘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現在張商英見麵就跪,說明他沒有忘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就更不能讓他跪了。


    這也為以後同朝為臣……嗐,這是哪跟哪兒啊,我老道最近有些不著調,明明嶽飛這孩子還是個孩子嘛!


    張商英想跪,陳摶不想讓他跪,張商英堅持要跪,陳摶堅持不讓跪,二人都是堅毅之輩。


    可是張商英哪裏是陳摶的對手,他的努力在那裏如同蜻蜓撼石柱,瞎折騰啥用沒用。


    嶽飛說:“張叔叔你快算了吧,跟陳道長較勁,你一家子都上還差不多,說說是怎麽事兒?”


    張商英隻好聽話退了幾步,給老道作揖了事,然後述說了他和陳摶相遇的往事。


    那還是他沒有遇到雋義之前,已經很久很久以前了,不是張商英這人重視報恩,早就忘了。


    那個張商英不過是個剛出道的雛兒,基本上啥也不懂,靠橫衝直撞,傻小子睡涼炕,全靠火氣壯。


    正巧那幾天陳摶在那一帶出沒,也沒有什麽正經事情幹,就和張商英聊了聊天。


    其實,陳摶表麵上是沒事瞎轉悠,實際上是有正經事。


    他的正經事和尋找和見到嶽飛一樣,就是找一個能力挽狂瀾的大英雄真豪傑至少是絕世梟雄。


    可惜那次他運氣不行,一談之下,發覺張商英外表英俊雄偉,心中卻不堪入目。


    雖然不能說是一肚子草包,但是包裏的東西也不是什麽好貨。


    一言以蔽之,就是一心想為自己求取功名,為了博取名聲,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幹。


    把個對他滿懷希望的陳摶氣得炸了肺,差點沒一掌打死他。


    不過老道還是有道高人,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心念,放了他一馬。


    不但沒有打死他,還教了他一招,讓他去招降那個雋義。


    這一招,就是外表光明正大,內心仁義感化,也就是讓他名垂青史的初次登場表現。


    張商英有一樣好處,他覺得有利的,就能全力以赴地去幹好,還真讓他成功了。


    他收服了雋義,隻是實質,名義上他則征服了蠻夷山民,立功受賞了。


    可惜的是他後來就按照他的本性辦事了,結果就成了著名的坑王。


    也許是陳摶老道的一念之仁,竟然讓張商英兜兜轉轉來到嶽飛麾下。


    就連陳摶都不禁想到,如果當時我堅持下去,說不定這個張商英就是嶽飛第二呢。


    肯定不如嶽飛了,怎麽努力都沒戲。


    現在走到這一步,說不定張商英會時來運轉,這就不是我老道能左右的,那是受嶽飛的影響。


    嶽飛聽完了張商英的述說又看了陳摶道長的反應,知道此事不虛,不由大喜。


    充滿感慨地說:“我嶽飛雖然年幼無知,但是也知道自古兩河人傑地靈,天生我材必有用。


    “這個不受時間限製不受地域限製,時機一來,全都風雲際會,你看看不是都來了?


    “陳道長、張叔叔三十年前你們誰也不知道我們今天在這裏湊到一起,可是事情就這樣成了!


    “不但有你們二位,還有我嶽飛,豈不妙哉?


    “這叫什麽,這就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


    “首先是我們三個,我們來一個互相迎、互相取。


    “具體說,也就是陳道長取張叔叔,張叔叔取陳道長,我迎你們二位,你們二位迎我嶽飛。


    “然後我們再去迎取更多的東西,依我小孩子的見識,第一個要迎取的,就是那些元佑元符黨人。


    “他們都被朝廷拋棄了,張叔叔也在其中,是那個不幹正事拿國事當玩笑的昏君親手拋棄的。


    “昏君棄了他們,我們何不取來,上麵合乎天意,下麵滿足我們用人的需要。


    “讓他們天生我材必有用,給張叔叔當幫手?


    “張叔叔陳道長都知道,我嶽飛的用人原則是韓信將兵多多益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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