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崇寧四年二月初四,醜時初初刻,相當於現代時1:01分。


    嶽飛悠然自得地騎在陳摶道長的脖子上,陳摶道長悠然自得地用脖子馱著嶽飛,融洽地聊著天。


    那個時刻正是夜深沉人入睡雞安狗靜,月沒星稀,一切景物都隱藏在濃重的夜色裏。


    也就道行頗高的陳摶老道還有夜能視物的嶽飛比較適應如此天光,一邊聊天,一邊還走來走去。


    二人說話,都能控製自己的音量,能讓聽話的聽得清清楚楚,說話的還不費力氣。


    這也得益於二人的耳朵和舌頭距離比較近,也就一尺左右。


    尤其是嶽飛,他騎在老道的脖子上,有話說就完了,連腳底下的路都不用管,那是老道的事情。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個時候還是小孩子心性,老道麵前一棵樹,直挺挺地撞了上去,他卻一聲不吭。


    可是,就在鼻子和大樹馬上撞在一起的時候,老道卻一個飄逸側身,交錯而過。


    搞得嶽飛反而措手不及,一通手忙腳亂,一個倒掛金鉤,才沒有撞到樹上。


    老道長哈哈大笑,當然是憋在嗓子裏。


    嶽飛吃一塹長一智,小孩子絕不能和老爺子耍心眼。否則,吃虧在眼前。


    這爺兒倆一邊自娛自樂,一邊說著一些事情緊要生命攸關的事項,主要是嶽飛說,陳摶聽。


    聽到嶽飛說他為了自保,從而辦事看似有些急躁,讓老道見諒一堆話,老道心中有了觸動。


    三四歲的孩子,許多還沒有斷奶,讓他整天搞這些,是有些難為他。


    不過,這孩子看來懂事早,為了自己活命,預備一手兩手保命高招,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不是小孩子的人之常情,乃是大人的人之常情,要不說這孩子特殊呢。


    我老道看得上的,為之破例出山入世的小家夥,又豈能是凡夫俗子和其他小孩子一樣?


    不由得深表同情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我大人大量就放過了你。


    嶽飛由於地理位置坐得好,清晰地看到老道的表情,高興地跳了起來,就是原地不動顛了一下。


    “太好了,道長,你都同意我的舉措!所以這事就是你和我一起幹的了。


    “正好我計劃明天再將大家聚在一起,告訴大家我做的一切,都是您老人家出謀劃策。


    “您老人家也正好展露一下自己的真相,讓人知道我嶽飛也是有後台的,幹什麽壞事都是有人指使的!”


    嗯?陳摶老道覺得不妙。


    有陰謀!自己不是明明打定主意不摻和嗎?


    這小孩子難道除了那些表麵文章作得不錯以外,還能搞陰謀估計,和大人一樣?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小孩子不能看毛不長。


    可是,別的還好說,這個不行!


    “你小孩子嘴巴子沒毛,辦事不牢,說話也沒譜!怎麽壞事是老道我指使的?明明是你自己……”


    嶽飛從善如流,立刻修改:“好,除了壞事不是道長的主意,其它事情都是道長運籌帷幄之中的決斷。”


    陳摶道長:“嗯,這樣還差不多,我老道一生清白,豈能指使你幹壞事?指使你幹的都是好事!……?”


    哪裏不對!


    老道頓時醒悟,又上了這熊孩子的當了!


    不過老道也是行得端坐得正響當當一條綠林好漢,說出的話,當然算數!


    哪怕是對一個小孩子說的,也要算數!否則,讓小孩子質問自己不守信,更難堪。


    哪怕是因為受騙才說的,也要算數!難道不算數找自己受騙這個理由當借口?被一個小孩子騙?


    別提了,羞死人了。


    看來這個小孩子深喑“君子可欺之以方”,知道我老道是君子,所以才給我設套讓我一頭鑽了進去。


    不錯,不錯,果然孺子可教也。


    道長在那裏把嶽飛一通亂誇,完全忘記不是因為嶽飛真好,而是因為喜歡他,黑的也是白的了。


    這些且不去管它,反正嶽飛將老道正式拉入了夥,後麵的一係列大事才好展開說,否則都沒辦法開口。


    嶽飛雖然年紀尚小,但是作人的道理懂得不少。


    其中一條,就是他從來不強人所難,哪怕他和陳摶道長那麽熟,也堅持水到渠成,不會強扭嫰瓜。


    今天他拉老道給他當後台,就是很好的一個例證。


    瞧,老道還在那裏偷著樂呢,顯然是極為心甘情願。


    “道長,既然你下了海,我們就是同一條船的人了,從此以後,就是一條線上倆螞蚱。


    “我呢,有一些想法,打算做一些事情,思慮不周,學疏才淺,跟您說說,請您掌掌眼。


    “這樣,我心裏踏實,您不用幹活省心省勁兒,兩全其美……”


    “快說吧,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惹我生氣的話,老道我照樣走人,不但我走,還帶走鴿玲!”


    嶽飛嚇得趕緊打住他的貧嘴,心道,這道長太不懂人心,我這麽小一孩子。


    除了在你麵前依然是個小孩子,在別人麵前,我可是整天打腫臉充胖子裝大人的,別提多難受。


    “別!要走也你自己走,玲玲小姐姐不能走,我還有大用呢!我現在就說正事。”


    “老道長,您道行深,我最大的擔憂就是以後我家大業大人多多,需要錢糧,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皇帝不差餓兵,可是這些錢糧如何解決,道長您先給解決一部分,弄個百萬緡銀錢、百萬匹絲絹、百萬石軍糧,以解燃眉之急……”


    “打住!”


    陳摶道長一聽嶽飛說這個,他一直雲淡風輕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一生從來沒有把黃白之物當迴事。


    記得早些時候有個大官結交他希望他給變出白花花的銀子,氣得陳摶轉頭就走,和他絕了交。


    現在嶽飛又提這種醃臢的東西,我老道怎麽能一朝改變我青雲之誌?斷然不行!


    實際上,老道根本就沒有辦法。


    從客觀上的沒有辦法,變成主觀上的厭惡它而不去沾惹,老道處理得爐火純青。


    “我老道一生清白,別想讓我晚節不保,孜孜於黃白之物!其它事情好說,黃白之物休提!”


    嶽飛假裝為難說:“那好吧,這個最難啃的骨頭我自己留著,道長您就按您說的,多操心於旁事。


    “第一件事,哦,實際是第二件了,不過除了錢糧最大一件,這還是第一件。


    “我打算派出影二的人員去敵國當細作,當然還有別的目標,用影二主持此事,您有什麽辦法讓他們對我忠心不二?起碼不能背叛我等,對我等反噬?”


    “嘶!”


    陳摶道長牙疼似地吸了一口氣,這次是真的牙疼。


    原來小飛的這些問題一個比一個讓人頭疼,想不牙疼都難。


    “小飛呀,你收下影二和他手下那些人我就替你捏了一把汗,罵你這小子膽子比狗熊的都大!


    “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麽人嗎?我知道一二,他們都是亡命徒,殺皇上都不帶眨眼的!


    “也就是你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敢收留他們,還敢派他們去幹那種事兒!


    “你不會派他們迴皇宮,去殺掉你不喜歡的皇上吧?”


    陳摶道長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禁毛骨悚然地問。


    嶽飛笑嘻嘻地說:“現在不至於,以後看情況,不過皇宮肯定是重點關照的地區。


    “因為我小飛清楚,外麵的那些敵人再強大,如果沒有皇上那個位置的人配合,也是不能成事的。


    “所以我派個觀察員去看著表示我的重視,也算理所當然,是吧?


    “如果沒有影二的投誠,暫時沒有合適人選,總不能讓道長您去吧?


    “看到那些花花草草,您又不能沾惹,多不自然……”


    陳摶道長大怒:“誰說我不能……這是汙蔑……”


    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上了小飛一當!最近怎麽了,總是後知後覺。


    那個在太祖趙匡胤手中贏棋賺了華山的精明老道哪兒去了?


    定了定神,調整了一下意識,正經地說:“小飛啊,這是一個大事!


    “你要想讓他們那群本來已經絕望而且非常厲害的亡命之徒順服你,絕非易事!


    “要讓他們對你忠誠不渝,你想用一二件小事就能奏效,不是你作夢就是你想多了。


    “據我所知,那個影二,殺的大臣甚至皇親,就不止一二個,想讓他聽命,沒兩下子,絕對不行,而且那兩下子,絕對不能糊弄事。


    “以我老道看,你還是再想想,不行的話,還是哢嚓一下……”


    老道狠狠地一揮手,差點將嶽飛給從脖子上摔下去。


    嶽飛心中也是一震!


    看來這外表溫良的老道,也是一個狠茬兒。


    嶽飛反而歡喜,這樣好!我討厭假仁假義。


    迴應老道說:“如果他們不珍惜這樣的時機,走上取死之道,我自然不會手軟,但是現在不用。


    “我嶽飛不是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之人,否則和那些當皇上的人還有什麽區別。


    “我的原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現在我已經決定使用他們,就盡一切可能,幫助他們起最大作用!


    “至於防範措施,所有人都有,誰違反紀律就斷然處之以違紀懲罰。


    “沒有人可以把自己置於紀律管轄之外。”


    嶽飛借此機會,再一次表明,我嶽飛雖然小隻,卻很有原則,棱角分明。


    “難道你也有什麽特效藥丸兒,吃了以後隻有你能提供解藥,才能免死?”


    老道懷疑地問。


    不由心中想到幾種霸道的藥物種類,什麽牽機草、鶴頂紅,連皇宮都預備了不少,尤其是太宗那朝。


    嶽飛幹脆地說:“沒有!我向來不用那東西,也不給別人用,我另辟蹊徑。”


    既然小飛不主動說,老道就沒有再問,反正這事他也不擅長。


    唉,直到這個時候,陳摶才感歎,這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早知道如此,高臥沉睡的那幾百年,少睡點兒覺,多看點書,或者煉點兒特效藥,也是好的。


    遺憾地說:“對付這樣特殊人士,老道我也沒有多少辦法。


    “還好,我對們的來曆略有所知,迴頭安排他們具體使用方向的時候,可以幫你參謀一二。”


    嶽飛很高興道長能毛遂自薦,說:“謝謝道長!那就不用了,這個我讓影二幫我搞定。


    “對他的屬下,如果他不清楚每一個人的情況,他就不稱職,我立時就撤了他,另請高明。”


    看著小飛那裏胸有成竹的神情,陳摶不由心中好奇,這小家夥到底是有高招,還是不懂事?


    跟這群毒蛇一樣的人打交道,鬧不好一口將你吞下,連骨頭都不剩。


    想到這裏,按捺不住自己的關心,問道:“小飛啊,你到底有何高招讓他們對你誠心順服?”


    嶽飛想了想,這事瞞不過老道,也沒想瞞,就是想吊吊他的胃口。


    早一點告訴他也不錯,讓他也放心。


    說是擔心也成,畢竟現在同病相憐,有苦同吃。


    “無它,就是幫助他們實現最大的心願。”


    嶽飛平靜地說。


    “最大的心願?”


    陳摶疑惑地心中重複了一遍。


    那是什麽?升官發財?封妻蔭子?哪有可能?他們不能人道……


    難道讓他們重振雄風?


    陳摶老道驚呆了。


    兩眼一瞪,看向嶽飛,你可真敢想啊,你沒有發神經吧?不是這個吧?


    嶽飛依然笑吟吟,點了點頭。


    對,就是這個!


    除了這個,難道別的什麽對他們有吸引力?金錢美女?我呸,羞辱人嗎?


    “這個你有把握?”


    陳摶還是半點不信,所以再次確認。


    嶽飛先是點點頭,然後又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心道,把握性?百分之八十五吧。


    這個事情,說起來也是湊巧,穿越前他姥爺主持的一個軍工科研項目,內容就是恢複生育能力。


    研究對象,就是那些由於機械損傷或者環境惡劣造成的永久性破壞了生育機能的傷員。


    比如他們都是被炮擊、槍打、凍傷等外力傷害而導致失去部分機體。


    還有高熱造成腐爛、化學物質汙染等原因而不得不揮淚斬馬謖。


    具體情況各有不同,但是那種缺失部分,普遍大於太監的損失,而且更複雜。


    通過複雜的外科手術,公關小組已經能夠恢複機體部分,唯有機能部分還沒有徹底解決。


    但是已經有了突破的方向,所以嶽飛心中有數,把握性百分之八十五。


    嶽飛之所以清楚和覺得有把握,因為他是那個公關小組的第一主刀,而且突破方向也是他提出的。


    他已經有了打算,一旦不是那麽忙,等他長些勁頭和個頭拿得動手術刀以後,他就重操舊業。


    影二和他手下一共三十人,正好都是現成的實驗材料。


    本來三十一個來著,被雋義一箭射死了一個,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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