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咖啡館裏,今天晚上仍然徹夜開放,仍然有著很多年輕人在這裏通宵閱讀西方哲人的思想,在字裏行間發掘著符合他們心意的思想,也同樣有著很多中年人在這裏通過閱讀來鞏固自己的三觀。


    世界已經混亂。


    出現了一個活著的超人,但他卻是一個中國人,而且就生活在東海。


    這樣的事實衝擊了這些一直認為中國即將崩潰、隻有阿梅瑞肯才是人類希望的知識分子脆弱的心靈。


    為什麽不是一個阿梅瑞肯人成為超人?


    為什麽超人不去支持自由民主法治普選,反而是站在暴-政的紅色政權的陣營?


    為什麽超人要屠殺西方發達國家的合法公民?


    為什麽超人要破壞我們的城市?


    我們應該如何認識這個被稱為超人卻來自蘇北農村的男人?他過去一直隻是東海這個城市裏千萬外來者裏麵最低賤的“流民”那一層,他憑什麽能得到上帝的垂青,成為超人?我們為什麽不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


    還有,中國有那麽多的黑暗,政府有那麽多的殘暴,法院有那麽多的不公,警察有那麽多的胡作非為,官員有那麽多的腐敗,紅色豪門有那麽多的殘忍,商界領袖有那麽多的不法,超人你為什麽不為正義而戰,向他們開火?


    現在是十月十五日淩晨五點,東方的太陽即將跳出地平線。左岸咖啡館的二樓,一個瘦削的黑色身影,抓住老休特的脖子,舉著他,把他舉在頭頂。扼緊老休特的咽喉,把他活活的掐死。


    老休特的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他的眼睛瞪到了最大,根本就無法相信現在的現實。


    眼前的黑衣銀發老者,老休特非常的熟悉。他是老休特幾十年的老朋友,曾經是一起做過很多危險任務的親密戰友。


    但是昨天的早晨,自己得到的消息,他已經被他的女助手,謝紅旗,親手狙殺了。他的屍體被送到東海市警察局鑒證處,已經被解剖處理過了。


    但是他現在卻站在自己的麵前,並且殺死了自己。


    費玉倫,你變了。


    黑衣人鬆開了手,老休特的屍體掉在地上。黑衣人手腕上的黑色手表,紅色數字跳動了一下。


    “場景:異能入侵


    世界:備選任務世界


    持有人:費玉倫


    身份:二級進化者


    強化:???


    任務一:必須殺死謝紅旗,成功獎勵10000點積分,失敗抹殺。任務二:殺死老休特,獎勵1500點積分。任務三:殺死羅民是,獎勵一個s級願望。任務四:殺死其他任意人類,獎勵不等。


    成就:現有積分1500點。”


    1500點,在自己的強化之後,足夠兌換一個東西了。費玉倫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手指在手表屏幕上點選了一下,一道黑色氣息射出來,射進了老休特的屍體裏。


    微微的晃了一下。


    “老休特”搖了搖頭,晃了一下,掙紮著站了起來。他的眼睛變成了黃色,非常汙濁的一種黃色。他的臉僵硬,他的手腳同樣很僵硬,身體佝僂著,撿起了旁邊躺椅上的一條大圍巾,過住了脖子,遮住了扼痕。


    “老休特”蹣跚著出了門,下了樓。


    黑衣人在樓上關死了門,然後從另一邊下了樓,關死了一樓大廳的側門。黑衣人沒有逗留,也不想逗留,畢竟那個必須殺死謝紅旗的任務壓在前頭,自己必須去做的。


    還好,手表上有謝紅旗現在的位置,似乎是寶山區的那一個超級鋼鐵集團在市區裏一個五星級接待酒店。那裏應該會有不少很不錯的獵物吧,說不定比老休特這樣1500分的家夥還要多的人也是有的。


    黑衣人走上街頭,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甩出兩張紅色的鈔票,就讓司機掉轉車頭,向著北方飛快奔去。


    “老休特”裹著圍巾,蹣跚的從樓上走下,無視大廳裏麵那些注意到他的男人的示好,也無視了吧台裏麵那個年輕貌美的女服務生的甜美笑容。“老休特”走進了吧台,拉開了一個櫃門,手指扳下了一個閘刀。


    “啪···”


    大廳裏麵所有的燈,立刻全部都滅了。


    “嘩啦啦····”


    大廳進門處的卷簾門飛速的降了下來。


    “咚···”


    卷簾門砸到了地上,鎖死。現在,一樓大廳變成了一個密室,這裏有著二十一個肥美多肉的“食物”,“老休特”的食物!


    慘叫,撕開黎明。


    血腥,震撼周邊。


    殘忍,震動更廣大的地區。


    動亂,真正的到來。


    ----------


    出租車裏,費玉倫很小心的理著自己的衣服,很端正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一絲不苟的注視著前方。


    費玉倫的右手探進了衣服裏,小心的撫摸著自己胸前正中的那道粗糙的傷口。很粗糙,“y”型的切割傷口非常的粗糙,但已經完全的愈合。現在摸上去,已經變的很平坦。可能等到幾個小時以後,連傷口都會消失,又變成了原來的身體。


    但是,胸腔和腹腔裏麵已經被摘除的器官卻迴不來了。


    費玉倫能感覺自己在唿吸,但是空氣進了咽喉就不知道去了哪裏。費玉倫也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但是沒有心髒,溫暖的血液又是從哪裏來的。費玉倫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到底是什麽,可能這個世界真的有神靈存在吧?


    不過自己活著真的很好。


    我是費玉倫。


    我出生在一九三九年的冬天,在廣東省惠州市的老城費家大院裏。我們費家祖輩相傳,都是惠州的風水世家。從順治年間始祖費正通前往衡山學藝歸來,一連三百年,我們費家都在做著風水師這一個行當,為人看陽宅陰宅,為人測字算卦,為人驅邪斬兇,為人改易風水。其實,我們是道傳的居家修士,一直潛修著金丹南宗的養生法術,會的更多的也是醫術。


    但是一入風水,終身皆是風水。這樣也好,先祖不願出仕滿清,甘願從明朝出了四位進士的書香門第墮落成為牛鬼蛇神、鬼畫符的陰陽世家。終清一世,費家人讀書,卻不科舉,更不做官,守著一份祖業一直掙紮到了清末。


    然後,九鼎革易,民國肇舉。費家人裏也有很多人,死在辛亥之前。辛亥之後,為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理想和熱望,費家死的人更多了。1926年,北伐從廣州推到武漢,費家死了一代人,整整九個男丁全部參軍戰死。十年之後,1937年,東海到南京,費家死了第二代人,新長大的四個男丁全部參軍戰死。到了這個時候,費家老宅裏隻剩下了一些孤兒、寡婦、老人,最後倭國入侵廣州,東占惠州,費家就迴了鄉下。


    家境一點點的變差,老人一個個的去世,寡婦一位位的改嫁,家業一點點的敗落。


    然後是1949年。


    我十一歲。


    紅旗招展,從北而南,兵鋒如火。


    然後,惠州城外,各路的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各種的紅黨地下遊擊隊也跳了出來。1927年前在南方撒下的種子,早就發黴,但不妨礙那些人翻身跳起來自認為做了主人。各種藍黨的遊擊隊也跳了出來,不甘失敗,橫行鄉裏,洗劫各地,濫殺一片。


    費家的老莊子就是在那一年的混亂中被毀,我看到了好幾次的血戰,很多人死了。有打著紅旗的人衝過來,有打著藍旗的人衝過來,有打著黑旗的人衝過來。


    直到最後,一個叫陸川的師長帶著部隊徹底鎮壓了惠州四野,逼走了各種的遊擊隊,槍決了各種罪大惡極的暴徒,在費家莊最危險的時候救了裏麵最後一點人的性命。


    但是,1950年,朝戰爆發,部隊北上,遊擊隊重起,費家莊被攻破,血流一地,所有姓費的人除了我,全部都死了。


    部隊留下了人,也保住了很多地方。比如,隔壁的一個叫葉李圩的小鎮子,因為曾經是出過一位紅黨早期的烈士,有他的遺屬住在那裏,所以就有一個排的士兵保衛。而自己的費家為這個國家流盡了血,死盡了所有男丁,隻剩我一人,卻隻能家破人亡!


    可笑的是,我被定義為地主、迷信分子、反革命遺孤,需要最大程度鎮壓管束的人,哪怕我還沒有成年。


    我愛這個祖國,但這個祖國卻不愛我。


    所以我南渡香港,所以我重振家學,所以我投身阿梅瑞肯,所以我與你為敵,不死不休。


    我是費玉倫。


    ----------


    費玉倫的手表不停的在跳動,一個又一個紅色的數字跳躍出來。後方的咖啡館已經變成血海地獄,吞噬了足夠的鮮血和鮮肉的“老休特”已經變成了一個巨人。它身高兩米八,撐破了原來身上的衣服,露出黑綠色的粗糙皮膚。原本灰白色洗漱頭發,變成了黑色的鬃毛。原本瘦弱鬆弛的肌肉,現在變成了巨岩一樣的塊壘。原本已經掉了很多,隻能換成假牙的牙齒,現在變成比鱷魚還要尖長的鋒利刀鋒。


    它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它已經是一個魔鬼。


    而它殺死的所有人,都變成了費玉倫手表上跳動的紅色數字。


    “轟”


    它砸開了咖啡館的卷簾門,衝上了大街,衝進了聽到動靜下來圍觀的人群。尖利的指甲如同刀鋒,撕裂肌體,砍裂骨骼。


    “吱·····”


    出租車停在了玉蘭大酒店的門前,卻根本開不進去。


    大群的綠色軍裝的士兵包圍了整個玉蘭大酒店,所有的普通車牌的車輛都被拒絕入內。在酒店前的廣場,甚至能看到自行防空導彈車的影子,其他步兵戰車,輕型坦克,都能看到。


    “算了,我就在這裏下車吧。”


    費玉倫對著司機說道,但是拿了剛才那兩張紅色紙幣塞在心口之前整整十分鍾的出租車司機,現在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眼睛。


    費玉倫手表上的數字終於又一次的變成“1500”。


    費玉倫點了一下手表,無視一道黑色氣體衝進那個司機的身體,推開車門,下車,隨便拉開了街邊一家早點店的門,走了進去。


    坐在透明的玻璃窗前,費玉倫看到了被困在玉蘭酒店一樓門廳玻璃門之外的謝紅旗。


    她還是那麽的喜歡穿紅色的衣服,所以非常的好認。


    “啪嗒···”


    費玉倫扣了一下響指,拉住了身邊的一個很年輕、身材很不錯的女服務生,“小姐,給我上一杯奶茶,還有一份三明治,要培根,不要油炸。”


    一張“100”綠色紙幣被推了出去。“多的是你的小費。”


    門外,是出租車司機終於推開了車門,跪著摔到地上,劇烈的嘔吐,吸引了對麵的幾個綠色士兵的注意。他們走了過來。


    費玉倫勾起了嘴角。


    但他卻不知道的是,陳觀水的父母剛剛被轉移到了玉蘭大酒店的第十層,章俞副總理也剛剛在四分鍾前離開了玉蘭大酒店。


    遙遠的東海上,陳觀水已經衝到了浙江外海。突然間,他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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