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另一頭,叫“陸浙”的年輕男人,坐在一個巨大的、空曠的辦公室裏。他坐在辦公桌上,原來放在辦公桌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掃掉落在地毯上。他裸著身子,舉起雙手,任由十月的陽光從外麵傾射而下,落在他矯健的身軀上。他的皮膚很好,古銅一樣的色澤;他的肌肉很好,塊塊磊磊,就像是岩石。


    他伸出一隻手,摸了一下正在他身前跪著吞吐著的女人的臉。


    “瑾瑜,我妹妹陸吉,說她想在今晚就看到你。今天晚上我就和我爸爸說明白我和你的關係,明天我就讓我爸爸向你爸爸提親。怎麽樣?”


    女人就像蜷曲的白羊,如同羊脂一樣的肌膚毫不吝嗇的展露在空氣中。動情的汗水,順著她的背流下。聽了男人的話,她翻了一個白眼,嫵媚的瞥了他一下。牙齒微微動了一下,聽著他抽冷氣的聲音,繼續。


    鏡頭拉開到外麵,這裏是東海市河東新區最繁華的金融中心-潘家橋。整整一百四十五座超過三百米的高樓矗立在這裏,而陸浙和那個女人狂歡的所在更是最高的環球商務中心大樓,第一百一十二層的最高一層。


    俯瞰整個東海,有著蒼茫大地盡在掌握的豪情壯誌。


    陸浙放下手機,繼續享受。他換了一個手機,撥通了這個手機裏麵唯一的一個號碼。


    第一遍,沒有人接。


    第二遍,仍然沒有人接。


    第三遍,那邊有人接了起來。


    “喂,你好,我是羅民是。你是哪位?”


    “羅先生,你好。我是陸浙,陸大先生介紹你的號碼給我,說你有些事情需要我幫忙。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情盡管說。”


    “哦,哈哈哈······”電話那邊的男人笑了。他笑的很開心。


    “陸浙啊,我知道你。陸家的麒麟兒嘛。陸校長現在身體可好?”


    陸浙的眼睛也帶著笑意,卻是意味不明,“我爸身體不錯。老爺子現在身體很健康,也很想你。羅哥,要不今天晚上我做東,大家一起聚一聚。”


    “哦,你爸爸身體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中華路的漢風俱樂部的對麵新開了一家酒吧,很不錯,要不六點鍾我們在那邊見麵。”


    “好,六點鍾,不見不散。”


    電話掛斷,陸浙卻陷入沉默。


    身下的女人感覺了他激情的消退,吐出來,站起身,接了杯水,漱口。隨便拿了一張毯子裹在身上:“阿浙,怎麽了?那邊是誰?剛才你不是說要迴家去的嗎?怎麽現在又隨便和別人約了?”


    女人的話裏並沒有埋怨。她隻是好奇。作為大家族出身的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很多同齡小女孩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消息。比如她自己的姑姑,二十七歲的時候在美國麻省理工讀博士,有一天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她出了車禍,在德克薩斯州的野外死了。等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被野獸啃食,徹底破壞了。但是她卻知道,那一天整個家族都聚在一起,為她默哀。然後她的爺爺發誓報複。再然後就是一個月以後的加州大學校園槍擊事件,一個亞裔留學生因為學校欺淩而奮起反抗,射殺了他的老師和實驗室同事。


    再然後的清明節,她在南昌郊外一個縣城的烈士陵園裏看到了那兩個名字和那兩個年輕的相片。


    “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勳永垂不朽”


    沒有人再提起那個姑姑,好像她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眼前的男人,陸浙,很優秀,但這不是她選擇他作為自己愛人的理由。作為一個五十歲省委書記的女兒,作為未來必定會進入閃光燈下的二代,她在很早以前就有了一種覺悟。


    如果讓她自己來找愛人,那麽他就必須是真正的在愛著這個祖國。隻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身上的光環。所以她從大學開始就在挑剔,挑剔盡了從南到北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數百上千個的年輕男人。她知道自己奇貨可居,也知道很多人想做呂不韋,但是她覺得這些人都很可笑,怎麽就沒有人想過她想要去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從中國追逐到美國,從美國追逐到英國,卻從來沒有人能進入她的眼睛。


    直到眼前這個男人,站在自己的麵前。


    “你好,我是陸浙,我覺得你很優秀,要不要也參加一下我的漢風俱樂部。”


    ----------


    陸浙指了一下大廳另一邊的一個籠子,“我們到那邊說。”


    女人眉毛一挑,放下水杯,不說話。她的臉上很嚴肅。


    這一層已經全部都被眼前的男人租了下來,隔斷出來的這個大廳足足有一百九十平米。而這個辦公室裏,除了一個辦公桌,一個文件櫃,最顯眼的就是在大廳另一邊的一個占地十二個平方的鐵絲籠子。籠子很大,地麵和頭頂也有一麵,六個麵把裏麵的空間徹底切割出來。籠子裏麵有沙發,有書架,卻沒有任何的電子設備。


    “特斯拉囚籠”,一種專門建造用來完全屏蔽所有電子信號的設備。在籠子裏麵,任何的電子設備都不能和外界建立無線連接。充斥在整個大氣層中,密布幾乎所有頻率的電磁波,也不能穿進這個籠子裏去。徹底的隔絕被監視,被竊聽的可能。


    在籠子裏麵說話,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女人沒有反對,而是服從的跟著陸浙走了進去。


    陸浙手裏的手機被放在籠子的門外。現在兩個人的身上除了一條毯子,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


    陸浙很坦然,他關上籠子的門,很仔細的檢查了所有的角落,啟動了籠子上麵的電磁屏蔽係統。


    等到一切手續做完,陸浙才極其鄭重的帶著一絲歉意的開口說道:“瑾瑜,現在我對你說的話,我隻會說這一遍。如果你覺得你不能保密的話,那麽我不會說出來。但是,如果你聽了我說的話,請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對任何一個人提起這些東西。如果你遇到意外,請和我一樣,把這些東西的重要性放在我們兩個的生命之前,死也要守住它。你能做到嗎?”


    盛瑾瑜的眼睛裏閃著火花。她聽出了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是在認真的、嚴肅的表明一種態度。


    一種地下黨一樣的態度。


    “你說吧。”盛瑾瑜說的很輕鬆。


    陸浙也放鬆下來,他緩緩的說道:“剛才電話那邊的人,叫羅民是。現在是香港人,身價在五十個億港幣左右。”


    “哦?”


    羅民是,盛瑾瑜聽說過這個人。他所創立的以他的英文名字安德森命名的安德森基金公司,是香港、韓國、日本、東南亞和大陸非常出名的一家風險投資公司和金融公司。就是在美國,安德森基金也曾經有過很多的很閃耀的投資舉動。


    但這個人,隻是一個香港人,而且是和大陸保持著一定距離的香港人。


    “他其實是我最大的堂兄,我大伯的第一個兒子,陸卿相。”


    這一次,盛瑾瑜瞪大了眼睛。


    “他並不是我們陸家的人,他是我大伯一個戰友的兒子。我大伯在什麽部門,你是知道的。他那個戰友,一九六六年在美國出了車禍死了。他是遺腹子。我們這一代的人,都叫他“陸大”。一九八四年,他十八歲參軍,在沈陽新兵訓練的時候出事故死了。”


    然後,盛瑾瑜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陸浙繼續說下去。


    等了很久,陸浙才開口說道:


    “我知道的隻有這些。幾天前,他主動聯係我。然後他用我爺爺出麵證明了他的身份。說實話,我到現在都很吃驚,不知道下麵應該怎麽做。瑾瑜,你知道嗎?我是一九九零出生的,從來就沒有見過他,也沒有看過他的照片。如果不是我爺爺出麵證明,他敢說他是陸大,我能拿槍上門把他斃掉。”


    “但是······”


    陸浙陷入了沉思。


    “但是,他在上一次的通話裏麵說他現在需要我。因為他突然發現了一個事情,這個事情讓整個局麵變的很複雜,以至於他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他需要一個站在之前的棋局外麵的清白人,也就是我,走進棋局,幫助他,找出那個或者那些變壞了的棋子。”


    盛瑾瑜的眼睛閃爍:“阿浙,為什麽你不懷疑,懷疑是你這個堂兄他出了問題?”


    盛瑾瑜覺得自己的懷疑很正常,曆數各國情報組織,叛變、潛逃、臥底、墮落、消沉、公器私用的從來都沒有禁絕過。即使是最嚴酷的蘇聯初創時期,在那麽殘酷的紅白戰爭中,照樣不停的有革命者墜落下去。


    陸浙笑了:“我也懷疑是他自己出了問題。可是,我爺爺替他做了擔保。”


    陸浙笑的很勉強。


    “我這兩天仔細查了關於這個羅民是的資料,他從一九九七年香港迴歸後開始發家,主要投資各個地區和國家的高科技產業,二十年的時間把產業做到了今天的五十億。中間每一次的投資,都是正大光明。每一次的商戰,也沒有水分。我托了很多人幫我打聽,漢風俱樂部裏麵也有很多人一直在和他合作,也都說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投資人。”


    “但是,我想要的東西,一點都沒有。我查了,他在一九九七年之前,一直在香港科技大學計算機中心做助理研究員。從他一九六六出生一直到現在的所有人生履曆,我現在手上都有。他一九八四年參加黑社會,加入義潮安。一九八八年考入香港大學。一九八九年和當時的香港女明星樊婉秀談戀愛,始亂終棄。一九九二年在觀塘買了一套房產。包括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周圍所有的人,他在網絡上麵、在各種政府部門、各種資料上麵,留下來的記錄,都在證明他就是羅民是。”


    “但他現在卻是我的哥哥,消失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哥哥。”


    “瑾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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