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地下鐵。


    在上一次的聯係中,東海地下鐵給了陳觀水一個手機號碼。二十四小時待機,隻為陳觀水一個人。隻要陳觀水願意,隨時可以拿起電話,打過去。陳觀水可以繼續索要魯紅河係列案的信息,也可以提出一些在案件之外的要求。隻是,東海地下鐵同時也很直白的說,交易的天平必須平衡。在第一次的饋贈之後,所有的交易都必須有抵償物。作為深入案件最核心的一個角色,陳觀水必須拿出案件上相關的細節,而且是東海地下鐵搜集不到的細節來做抵償物。


    一份消息,一份價值,一份服務。


    陳觀水想找一下程蕾現在的蹤跡。


    陳觀水有理由相信,主持東海地下鐵的人肯定是一個或者一群水平很高超的黑客。上一次交易的信息裏麵就有很多屬於內網的封閉信息,除了內奸出賣,裏麵有很多是必須要很高的管理權限才能知道的機密。比如七一二死者馬德崇的屍檢報告,和京城那邊警察部高級專家根據馬德崇的學術研究做出的人物傾向性側寫,甚至於絕對不可能公開的馬德崇過去十年之內的所有的電信、電話、網絡數據監控。


    陳觀水能感覺出來東海地下鐵的人技術很強大。因為在這麽多的詳細、全麵、深入的信息證據之下,東海地下鐵已經指出馬德崇的很多行為有著不可解釋的神秘。基本上,已經觸及到了魯紅河係列案件真正的謎底,就等著某一個契機,揭開這層麵紗。


    而這,正是陳觀水現在所需要的。


    程蕾突然消失,在加上記憶裏被翻找出來的之前幾個月裏她的一些言行舉止的不妥,陳觀水很懷疑她會去做一件自己不願意去相信的事情。


    六月五日,下午,在德蘭路阿布力諾咖啡喝下午茶,陳觀水記起了那個時候程蕾曾經說過,她現在找的一個兼職,女主人很年輕、很漂亮、很知性、很高貴,也很有錢。但是這個女主人卻是沒有男人的,一個人帶著一個小女孩,住在一個很豪華、很大、很奢侈的別墅裏。她和她的女兒,生活的很簡單,也很從容,有著一種黃龍國家保護區裏大熊貓一樣的輕鬆和慵懶。自己當時是嗤之以鼻,嘲諷這種女人是小三。


    後來,七月一日,晚上,在貓眼酒吧裏麵,自己客串賣唱的間隙,後台閑聊的時候,程蕾又說,她看到了那個女主人的男人。一個五十歲的精英男人,坐著幾百萬的邁巴赫62s,穿著沒有牌子的一套衣服,戴著她認不出來牌子的手表,帶著整整一個後備箱的東西來看那個女主人和那個小女孩。程蕾說,她很快就告辭出來了。


    不過那天以後的一些時間裏,陳觀水看著她在查很多歐美頂級奢侈品的信息。看著上麵那些幾萬、十幾萬的標價,陳觀水記得她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神色,但終究是鄙夷那個女主人做的是一種看不見陽光的生活。


    再後來,八月十一日,清晨,在劉家石門巷裏吳記粥鋪一起吃早飯的時候,程蕾突然說了一句。她說,那個女主人很不簡單。但是隻有這一句話。


    八月十四日,程蕾在電話裏說她和朋友有聚會,會去浙江哪裏去玩一天。自己沒有在意。那天的晚上,程蕾很興奮,很興奮,要了很多次,一直要到她自己身子軟成爛泥一樣。但自己還是沒有在意。


    八月十七日,程蕾突然間多了一張健身的卡。漢風俱樂部健身會所。普通卡。


    八月十九日,程蕾去了一次河東新區吳橋高新技術開發區,不知道是去做了什麽。迴來以後,她的表現很奇怪。自己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隻知道她的媽媽也在東海,那天她看到了她。


    再下麵的九月三十日,程蕾突然的提出分手的可能。自己隻當她是說個玩笑。畢竟自己和她的關係,已經是打斷骨頭和成泥,永世不可能再分開。


    然後,從那天到最後一天,國慶節的七天,天堂一般的七天,她突然變的很多。


    現在看來,那是一種沒法形容的感觸。她放開了對自己的所有限製,把她身體上的所有地方統統開放,在欲望深處的墮落裏和自己一起跌落。她放縱,她渴望,她堅決,她無所畏懼,她嚐試了所有的方式。自己是莫名其妙,享受卻又有著害怕,有著一種輕微的畏懼。她卻是突然變了很多。


    變到自己有點認不出是她。


    她抽煙,在高潮和宣泄之後,裸著身子,站在賓館落地玻璃前麵,俯視著腳下燈火輝煌的盛大都市,一邊流淚,一邊抽煙。任由粘稠的濁白液體,沿著她的腿流下。


    她紋身,在右邊的肩胛骨上,多出來了一朵白色的玫瑰。


    再然後,就是十月八日的攤牌,傷到自己靈魂最深處的決裂。她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刺穿了自己的頭顱,切碎了自己的心跳,燒焦了自己所有一切的可以堅持活下去的希望。


    她究竟選擇了什麽?


    陳觀水一直都想問,但是問不出口。


    那條路,不是她這種性格、這種人生的女孩,可以輕鬆獲得成功的。


    嗬嗬,白領麗人協會。


    很好聽的一個名字。


    ---------


    “你好,請問你們為什麽知道電話這邊的人是我,而不是別人?要知道,這個電話並不是我的!”


    在買賣之前,陳觀水有話要說。為什麽我這邊隨便拿個手機打過去,你就知道是我?


    “嗬”那邊是一個女孩子,很幼的女孩子,聲音有點甜。


    “陳觀水先生,請你抬起頭,向右上方看一下嘛。”女孩子有點傲嬌。


    陳觀水眼沒有抬。那個地方有什麽,他大腦裏麵有3d重現地圖,不需要再去看。那裏是一個攝像頭。


    “咦?”女孩子有點好奇。


    “你怎麽不看過來的呢?”女孩子在那邊捂著嘴在笑。


    陳觀水在這邊握緊拳頭。


    被人監視的滋味很不好受,被人調戲的滋味更不好受。


    “好了,不和你在這個手機上麵聊了。陳觀水先生,等會有個人會送一部新的手機給你,我們在那上麵繼續聊吧。”


    “嘟······”電話幹脆掛斷。


    可是陳觀水還沒有把手機放下來,去細想剛才這一段對話裏麵可能藏著的一些東西,手機又響了。


    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陳觀水按下接聽鍵。


    “喂,你現在在哪?我迴來了。晚上一起去爺爺那邊吃大餐怎麽樣?”一個很年輕的男人,聲音很大,很響亮,也很高興。


    “嗯?你那邊怎麽迴事?怎麽不說話了?”男人很快就察覺到了電話這邊的沉寂。


    “你好。”陳觀水這個時候才開口說話,“這個手機的主人現在在隔壁病房裏,我臨時借一下她的手機。如果你有事情要找她,請稍微等一下。”


    陳觀水也不掛斷,把手機放在一邊,按響了警鈴。等護士台那邊的護士長過來,陳觀水吩咐了她把手機交給陸吉。


    電話那邊的男人一直很沉默。


    一直到陸吉接過電話,開口問道:“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阿吉,我是陸浙,我迴國了。”


    “哥?”


    “你怎麽會在醫院?剛才怎麽把電話隨便借給別人的?”


    “哥,我沒事。是一個朋友生病了,我陪她在醫院的。”


    “他?剛才那個男的?”


    “哥,不是的。是局裏的韓姐,我和你說過的,她經常照顧我的那個。她家裏出事了,我現在在醫院陪著她。”


    “哦,那就好,那你先忙,我先迴家。晚上記得迴來,我給你帶了一個嫂子迴來。”


    電話那邊的年輕男人很高興,說的話也讓電話這邊的陸吉“噗”的一下笑了起來。


    “嗯,哥,好的,我晚上會迴去的。”


    掛上電話,陸吉難得的出了一口氣。轉頭,她看見了那個叫韓玲的女人。她也剛剛把手裏的電話放下。


    韓玲突然朝著陸吉這邊笑了一下,就坐下去繼續哄著窩在小床上難受的小女孩。輕輕的,她唱起了兒歌。


    陸吉看不透這個女人。陸吉從來沒有看過有哪一個女人可以做到和韓玲這個樣子。早上剛剛遭遇了綁架,而且是和五歲大的女兒一起被綁架,綁架的現場發生了爆炸和槍戰,綁架的人慘死,被燒成焦炭,現場還有四團血跡,她和女兒被人套上頭、被人捆綁著丟在廢棄廠房裏。如果換成其他的女人,現在要不是有了強烈的被迫害狂想,陷入一種狂躁狀態,死粘著穿警-服的自己尋求最踏實的心理安全;要不就是抱著同樣受到傷害的女兒,陷入另一種狂躁的狀態,逼著這座大樓裏麵所有的醫生,從婦產科到腫瘤科,甚至是輻射科的醫生,去救救她的孩子。或者,是像韓雪一樣,徹底崩潰成一灘爛泥,趴在女兒的床上哭成一個淚人,一步也不舍得離開。


    但是陸吉看到的是什麽?


    是韓玲鎮定自如的自己辦好了所有的住院手續,和所有相關的醫生一起探討,討論早上的應激情況對兩個小女孩可能造成的心理傷害,然後是如何去疏導,如何去治療。甚至,陸吉看到韓玲和陸軍華東總醫院的保衛處的幹部在聊天。然後就是一個小隊五個士官荷槍實彈,接管了這一層樓的保衛工作。


    陸吉幾乎沒有看到韓玲有哭的時候。現在想想,自從四年前第一次在爺爺的小區裏麵見到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一直就像是一隻白天鵝一樣的高貴典雅、從容不迫。之前她遇到過很多很多事情,陸吉也三三兩兩的聽說過,包括她被空降成那個幼兒園的園長引發了前麵那些員工的抵製潮,包括她在外麵走的好好的就有二代或者三代們湊上去,或者她在外麵的哪裏因為耀眼奪目被不止一次的追求過。但是她全部都輕鬆擺平了。


    而在三年前的冬天,她第一次的成為陸家的客人。也就是在那個第一次,陸吉看到了爺爺眼中對她的讚賞。


    為什麽?


    ps:從今天開始努力每天更新3000字以上。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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