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


    王璟被嚇得連連後退,還不忘威脅道:「老頭兒,你……你要是敢打我,我父親定不會饒你的!」


    「哈哈哈!」夏雲卿插著腰,咬著牙大笑道:「都死到臨頭了,你還不知悔改!不用你父親來找老夫,老夫今日先將你打殘,再去找你父親算賬!」


    「你敢!」王璟一聲怒吼,雙手立刻擋在麵前。


    他話音未落,夏雲卿手中的鞭子,已狠狠砸了下來。


    隻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王璟舊傷剛愈的背上,又多了一條深可見骨的血印。


    夏雲卿一麵揚鞭,一麵縱聲高唿著:「讓你貪汙!讓你賄賂朝廷命官!讓你好色!讓你目無王法、目中無人!」


    王璟隨行的下人見狀,紛紛跑過來,伸臂擋在王璟的麵前。


    領頭的隨扈,怒瞪著夏雲卿,惡狠狠的叫道:「老東西,你竟敢打少爺!我們老爺就要你老命!」


    夏雲卿撚須哈哈一笑,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呀,王肅府上一個下人,都敢如此猖獗!那正好,老夫今日替皇上,好好教訓一下你們這幫惡仆劣主!」


    說著,又是幾鞭子狠狠抽下去,方才那個出言不遜的隨扈,被打得皮開肉綻。


    他連連躲避,大聲疾唿。


    周圍前來阻止的下人,也難以幸免,每個人都被抽得痛聲哀嚎。


    隨扈被打得眼淚狂湧,立馬跪下,改口求饒道:「夏首輔,小的們錯了,饒了小的們吧!」


    其餘下人見狀,也紛紛忍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饒著。


    夏雲卿的管家連忙拉住他,好言勸道:「老爺,您消消氣!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王大人有錯,隻有皇上處置,您千萬不能越俎代庖啊!」


    夏雲卿雙目虎視著地上的人,氣得滿臉紫脹。


    他踟躕半晌,才緩緩收起鞭子,憤憤道:「今日老夫且饒你們一命,趕緊帶著金子滾迴去!」


    隨扈和那些下人們大喜,連忙磕了幾個響頭,才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他們又轉身扶起身負重傷的王璟,手忙腳亂地跳上馬車匆匆離去。


    見王璟的馬車絕塵而去,夏雲卿頓覺心緒煩擾。


    他轉過身對管家吩咐道:「記住,日後不管誰來求見,都不許讓他進來!尤其是王氏父子!」


    說罷,他一甩袖子,轉身返迴宅邸,隨手緊緊關上大門。


    ——老父出馬——


    時值深秋,短促的細雨,飄灑在院落庭中。


    王肅背著手,在家中惴惴不安的踱來踱去。


    自從王璟離開,他的一顆心就七上八下的,他十分擔心,王璟能否讓夏雲卿收迴心意。


    本來他想跟著王璟一起過去,但在反複思量後,他卻覺得,這樣反而會讓夏雲卿覺得,王璟是被自己逼著去的,顯得誠意不夠。


    「快來搭把手,把少爺抬進去!」門外陡然傳來一陣喊聲。


    王肅心下一驚,急急忙忙奔出門去。


    剛走到院中,就看到幾個衣衫不整、滿身血跡的下人,正抬著一個木板緩緩步入,上麵躺著滿身血跡、皮開肉綻的王璟。


    王肅箭步衝到跟前,看到麵無血色的兒子,不由得悲從中來。


    「璟兒……你……你這是怎麽迴事啊?」


    王璟聽到父親的聲音,立刻睜開眼,抓住他的手,嘶聲道:「父親……」


    兩字才剛出口,便眼睛一閉,腦袋一歪,昏厥過去。


    王肅心中一窒,他即刻趕跟上王璟,緊緊抓著他的手,臉上又悲又怒又擔心,一直跟到了屋裏。


    下人將王璟小心翼翼的抬到床上,王


    肅坐在床邊,看著身負重傷的兒子,不由得胸口一酸,淚水欲奪眶而出。


    他也顧不得詢問真相,立刻吩咐道:「你們快去,把最好的大夫找來,最好的藥也統統拿來!」


    「是!」身旁的下人連忙躬身退出。


    王肅此雙目失神的看著王璟,痛不欲生的說道:「我的兒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讓你又弄了一身的傷啊?幸好你母親迴鄉探親不在,如若看到你這副模樣,豈不要心疼死啊!」


    王璟陷入昏迷之中,自然迴答不了。


    跟他一同前去的隨扈,連忙哭訴道:「啟稟老爺,少爺好心好意帶著金銀,畢恭畢敬的登門拜訪。可夏首輔一見到少爺,便不分青紅皂白拿出鞭子抽少爺。我們忙過去攔著,他就連我們一塊兒揍,說要趁機教訓一下您的人!」


    「豈有此理!」


    王肅雙眉一豎,謔的跳起身來,大發雷霆的叫道:「夏雲卿竟如此猖狂,完全不把老夫放在眼裏,真是欺人太甚!」


    隨扈看到王肅如此震怒,眼珠一轉,立刻跪下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道:「老爺,夏首輔還口口聲聲說,他平時就看不慣您的所作所為,他打少爺就是在打老爺您啊!」


    王肅眯起眼,看著昏迷不醒的王璟,一字一字咬牙道:「璟兒,你放心,此仇不報,為父就不當這個官!」


    日頭西墜,浮雲消散,絢麗的晚霞,染紅了整座王宅。


    涼風習習,帶來陣陣蓮荷的清香。


    王肅負手站在院中,抬眸凝望著天上一片火燒雲,麵色森森。


    一個下人小跑過來,向他拱手一揖:「老爺,大夫已經為少爺上完藥了。」


    王肅冷著臉,痛聲問道:「大夫怎麽說?少爺的傷勢如何?」


    下人麵帶苦澀,悲切地說道:「大夫說,這次少爺身上的傷,雖然沒有上次的嚴重,卻也不容小覷。必須得靜養些時日,按時塗抹藥膏,不日便能痊愈。」


    王肅轉過身看向他,關切的問道:「少爺醒了嗎?」


    下人歎了口氣,幽怨的說道:「哎,塗藥的時候傷口疼,少爺被疼醒了。可或許是疼得太厲害了,少爺又暈過去了。」


    王肅眉頭一皺,陰鷙的眸中閃過一抹狠厲:「你們好好照顧少爺,老夫有事要出去一趟。」


    「是!」下人拱一拱手,便躬身離去。


    王肅又抬頭看了一眼晚霞,眼中目光如刺。


    心理暗道:夏雲卿啊,夏雲卿!平日裏雖然與你作對,卻也給你留有餘地!


    沒想到你竟公報私仇,如此羞辱我們父子!


    好呀,既然你先撕破臉,把事情鬧到底,那我王肅就奉陪到底!


    你不是想要我低頭認錯嗎?好,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日後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唯恐遲生事端。待馬車一備好,王肅便匆匆登上馬車,駛向夏雲卿的府宅。


    馬車一路急奔,很快就到了夏雲卿的宅邸。


    王肅急忙跳下馬車,瞧見左首一座大宅,門口點著四盞燈籠,卻大門緊閉,看來夏雲卿是閉門謝客了。


    王肅也不以為意,他提步走過去,抬手扣了扣門環。


    等了許久許久,大門才被緩緩打開。


    管家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見門外站著一位滿臉淚痕、神色憂思的老者。


    管家不禁一愣,小心的開口問道:「請問您的貴姓是?」


    王肅長歎一聲,客氣地說道:「老夫是吏部尚書王肅,特來拜見夏首輔,勞煩老管家代為通傳!」說罷,他拱一拱手,甚是恭敬。


    張管家想起夏雲卿方才的吩咐,不由得麵有


    難色:「王大人,我家老爺偶感風寒,正在休息呢,要不……您改日再來吧!」


    王肅心裏明鏡,知道這是夏雲卿成心躲著不見。


    他心下一琢磨,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元寶,放在管家手中。


    語氣十分懇切:「老夫是有要命的事急見夏大人,老管家您慈悲為懷,念著老夫這把年紀了,就通融通融罷!」


    老管家掂量了一下銀元寶的分量,又四下張望了一番,才將銀子揣入懷中,隨即一個閃身,讓王肅速速走進門來。


    王肅感激地向他一拱手。


    老管家卻沒有說話,隻伸手指了指夏雲卿臥房的方向。


    王肅再次拱手道謝,隨即順著手指的方向走過去。


    他輕輕推開房門,見屋內燭火昏暗,陳設簡樸素淨,沒有一件奢華之物。


    王肅不由得暗歎:堂堂一個內閣首輔的住所,都不及他府上一個管家的住處,難怪方才開門的管家,見到一錠銀子便如此興奮呢。


    縱目四顧,白色紗幔掩映的架子床上,側躺著一個高大的身軀,正背對著自己。那人身體起伏均勻,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


    王肅理了理衣衫,深深一躬身,恭敬的說道:「首輔大人,小兒方才衝撞了您,老夫特地前來賠罪!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他這次吧!」


    床上的人未動半分,唿吸依舊穩健均勻。


    王肅眼珠一轉,暗忖道:夏雲卿此刻該是醒著的,隻是故意在為難自己。


    他再次深深一拜,哽咽道:「實不相瞞,老夫知道首輔大人手中,有一封彈劾我們父子的送命奏折!雖然你我二人,平日裏素來不合,但還請念在我們同朝為官,還有一場師徒情分上,饒我們父子一命吧!」z.br>


    提及此事,床上傳來一聲細不可聞的歎息,可高大的身影卻始終未動。


    見夏雲卿如此倔強,王肅將心一橫,一撩袍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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