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黑暗中走出來一人,正站在他身後。


    劉老三感受到一股寒意直逼脊梁,便立刻轉過頭去。他使勁睜大雙眼,卻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劉老三橫刀身前,冷冷道:「少裝神弄鬼的,你是誰?出來咱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對方隻是冷笑一聲,沒說一個字,卻突然拔劍,向劉老三頸子紮過去。


    這速度快到,寶劍刺穿了劉老三,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脖子上濕濕的,似乎有液體流出。他伸出手去摸,才發現自己的頸子被刺穿了。


    劉老三驚慌失措的想要求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個聲音,而且氣息越來越弱,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還未等他徹底斷氣,一柄大斧頭就砸了過來。


    隨即,劉老三的頭顱骨,便碌碌的滾到了地上,一雙驚訝的雙眼,還憤憤不平的瞪著。


    那個黑影撿起地上的頭顱,大步邁出門去。


    老四和老七來到後院時,並未見到老三的身影。


    老四氣憤的說道:「老三不見了!咱們怎麽找?」


    老七憤恨的說道:「咱們一前一後,一塊兒找!就不信他能拿我們怎麽樣!等咱們抓住這個人,一定將他千刀萬剮,給兄弟們報仇!」


    老四一跺腳,說道:「走!咱們找老三去!」說完,二人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韓老大跑到後院時,卻不見一個人影。


    韓老大氣得直跺腳,四下喊道:「老三!老四!老七!你們在哪兒呢?快出來,別中計!」


    他警惕的四下環顧,可黑暗中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刀刃發出的輕響。


    忽然之間,月亮不知從何處探出頭來,陰冷的光華照亮了院子,一個嬌小的身軀,一手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從黑暗中走到月光下。


    韓老大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來者:


    一襲黑衣之下,難掩那張豔麗非凡的嬌顏,她英姿颯颯、氣勢強大。一雙靈動如星的雙眸中,卻如刀般銳利,周身上下殺氣騰騰。


    他一下子就認出,這正是那日逃跑的女子!她果然來複仇了!


    「你們主子呢?」鹿寧右手一揮,一柄寶劍已在手中。


    韓老大突然雙眼一瞪,沉聲道:「是你?你是那天逃走的女子?」


    鹿寧凜聲說道:「看來,你還記得我!那你應該知道我因何來殺你!」


    韓老大獰笑道:「既然逃出去了,就應該找個地方躲起來!你這般前來,害死了我兄弟,今晚定是走不出去了!」


    鹿寧冷冷一笑,說道:「你殺了我兄弟,我用你兄弟的命來抵償,這很公平!現在該是你償命的時候了!」


    韓老大冷笑道:「你不是善於偷襲嗎?怎麽現在敢與我麵對麵了?你打不過我的,今晚我定要替兄弟們報仇!」


    鹿寧右手一揮,一柄寶劍已在手中。


    她麵無表情的盯著韓老大,沉聲道:「少囉嗦!我來就是要和你決一死戰的!」


    韓老大哈哈一笑,叫道:「正合我意!」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劍光一閃,便攜著一股妖風刺向鹿寧。


    鹿寧緊盯著寶劍,不退也不避。


    劍到麵前,她立時豎劍一擋,反手拔劍,迴臂疾格。


    隻聽「當」的一聲,雙劍相交,迸出了數星火花。


    隨即,隨著「嗖、嗖」幾聲,兩枚銀針忽然射出,直奔韓老大的雙目打去。


    這突如其來的暗器,近身而發,來得奇快無比,讓韓老大沒有任何防範。


    他一聲慘唿,隨即寶劍踉蹌落地。


    韓老大捂著雙眼仰麵倒地


    ,連連打滾兒。


    鹿寧卻提著寶劍迎風而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過了許久,韓老大才顫抖著慢慢站起身子,此時他雙眼已廢,隻剩下鮮血淋漓的兩個窟窿。


    韓老大罵道:「臭娘們兒,敢施暗算!」


    鹿寧冷然喝道:「不廢你一雙狗眼,不夠解氣!當初,你們下***讓我與兄長不能動彈,那時你怎不覺得卑鄙!」


    「臭娘們兒!」


    韓老大啐了一口,顫抖著雙手摸到地上的寶劍,立時橫劍身前,厲聲叫道:「你以為我看不見,就殺不了你嗎?」


    鹿寧冷冷笑道:「你自然殺不了我!我之所以留你到最後,又廢你雙眼。並不是要和你比武!我隻是想讓你嚐嚐,我兄長臨死前的痛苦和絕望!」


    這一聲宛若憑空裏起了個響雷,威猛無比。


    隨即,她手中刀光閃動,閃電般刺出了九劍,韓老大身上頓時被刺出九個血窟窿。


    他痛吟一聲,連連後退,努力睜大眼睛,可惜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他氣急敗壞,瘋狂般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劍法怪異而奇詭,卻已毫無章法。


    他口中不斷的叫囂著:「臭娘們兒!你暗算我,我扒了你的皮!」


    鹿寧臉上神色未動,慢慢的從腰間取下九節鞭,繞在腕間。


    隨即,鋼鞭在空中虛擊一鞭,唿唿風響,嚇得韓老大連連後退,不知所措。


    他瞪著鹿寧,失聲喊道:「你使得是什麽?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鹿寧不想迴答他,隻劈麵就是一鞭,砸向韓老大的頭顱。


    他身子晃了一晃,雙膝一軟,便跪在地上。


    鮮紅的血液從頭頂緩緩落下,順著他慘白的雙頰流到衣襟上、雙手上,最後低落在地上,融入泥土中。


    鹿寧皺著眉頭,忽然想起玄清寺,那片被托托鮮血浸染的泥土了。


    此時,韓老大已失去了抵抗力,他癱軟的趴在地上,憑著感覺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外爬去。


    鹿寧收起九節鞭,撿起寶劍,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旁。


    她冷冷的看著地上艱難蠕動的男子,想起在門前倒下的兄長,他當時連求生的機會不曾有過。


    不,他沒有求生,他在求死!


    他用求死的方式換來自己的生!


    鹿寧高高的提起寶劍,一劍刺下。


    鋒利的寶劍刺穿韓老大的腰,深深的插入泥土中。韓老大痛苦的張著嘴,隻能聽到喉嚨中咯咯作響,卻發不出一個音。


    好像一條活生生被開膛剖腹的魚,隻能猛長著嘴,別人聽不到它的聲音,便以為它不痛苦。


    此時,韓老大徹底癱瘓,隻有右手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再不停的顫抖著,企圖還要撿起利刃,做最後的反抗。


    鹿寧走到他麵前,緩緩蹲下身來,盯著他黑洞洞的雙眼,陰森森的說道:「這種一點點被宰殺的滋味,可還舒爽?你兄弟的命比你好,他們死的很痛快!都被我一刀斃命,就像你對那些兵丁做的一般。可是你不能死的這麽輕鬆,你必須要為我兄長償命,用他的方式!」


    說完,鹿寧從身後取出一支金光閃閃的狼牙棒。


    這是她那日迴到玄清寺取來的,托托生前的心愛之物,她要用托托的東西,為他報仇。


    當晚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托托慘死的樣子,將她的心又一次撕碎。


    她高高舉起手中寶劍,狠狠落下去,一陣血雨濺起,一顆人頭骨碌碌的滾到她腳邊。


    她擦了擦劍上的血,卻覺得意猶未盡,因為那個罪魁禍首還沒有抓到。


    ——葬禮——


    黎明前的寂靜,靜得可怕。一輪明月穿行在雲海之間。幽幽月光,盡情的揮灑著慘淡而清冷的光輝。


    義莊的後山,正在舉行一場清冷的火葬:


    托托的屍身被安置在一塊白布上,身邊堆滿了幹柴和稻草。他身前的地上也鋪著一塊白布,上麵整齊的擺放著,八顆麵目猙獰的人頭。


    鹿寧盤膝坐在他對麵,靜靜的聽著蟋蟀的叫聲,斷斷續續、聲聲淒涼。


    她身邊堆滿了酒壇。她打開一壇酒的泥封,仰頭猛灌烈酒,酒水順著她的雙頰流下,混著眼角的淚,打濕了衣襟。


    喝光了一壇酒,她擦了擦臉上的液體,盯著草垛上的托托,淒然笑道:「兄長,你從來就沒有這麽安靜過!以前我總怕你到處惹事,希望你能安靜一些,可現在我好想看到你跳起來,帶著我去打架、去闖禍!」


    她隨手又打開一個泥封,將酒澆在稻草和托托的身上,顫聲道:「我知道你好酒又好吃!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再也不和你搶了!你喜歡的東西,我都讓給你!你討厭誰,我就幫你一起打他……」


    沐芊芊舉著兩隻火把走過來,將一直火把遞給她,哽咽道:「是時候該送他走了!」


    鹿寧接過火把,高舉在手中,淚眼婆娑的看著托托,一字字說道:「兄長,你好好安息吧!抱歉,我沒法將你的屍身帶迴去,見義父最後一麵!但我會將你的骨灰帶迴家鄉,葬在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你的大仇還未報完,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


    說完,二人點燃了稻草,烈火很快就燃燒起來。濃煙和大火迅速包圍了托托,也模糊了鹿寧的雙眼……


    沐芊芊走過來,拍了拍鹿寧的肩膀,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鹿寧一抹臉上的淚水,淒然歎道:「迴南疆,我想義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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