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遷——


    自從阮浪向渝帝表明了忠心後,渝帝很快就頒布了新的旨意——王璟由於擅離職守被革職處置,新的禦守司指揮使由阮浪擔任,並賞金銀無數。


    這一旨意引發了無數的議論:因為這不僅僅是一次升遷,更是渝帝在昭告滿朝文武——王璟已經失寵,阮浪現在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看懂旨意後,到阮浪家道賀的人一波連著一波。在宮中見到阮浪,大家也一改往日的態度,變得殷勤和謙遜起來。


    就連禦守司裏的衙役,曾經討好王璟的那些狗腿,也都反過來開始討好阮浪。


    至於那幾個和阮浪有過節的,在阮浪升遷的次日,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阮浪畢生的心願終於達成!


    他並沒有因此而驕傲自滿,無論是麵對恭維,還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他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因為他明白——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他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不再重蹈覆轍!


    當然,對於翊王的屢次出手相幫,雖然沒有明說,他卻心知肚明——從今往後,他將和翊王站在統一戰線!


    天晴氣爽,阮浪一路走來備覺舒爽。他如往常一樣踏進禦守司的大門,卻大吃一驚:平日裏烏煙瘴氣、酒氣熏天的衙門,突然變得清靜、嚴肅起來。


    守門的人一個個精神抖擻,全然不見平日裏的散漫和懶惰。


    就連一直堪稱人間煉獄的詔獄裏,也沒有了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兒,甚至痛不欲生的哭喊聲都少了很多。


    看來,得知從今往後由阮浪坐鎮禦守司,這些洗心革麵的衙役經將這裏裏裏外外徹底清洗了一遍。


    看到昔日裏怠慢自己的同僚,如今臉上都堆滿了討好的假笑。阮浪心裏明白,他們不是徹底痛改前非,而是為了討好自己,害怕自己秋後算賬才會這樣做!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自己再給他們立官威了!他們能識趣些,自己也樂得清閑!


    「阮大人。」


    一個渾厚的聲音倏地在背後響起,聽上去有些耳熟。


    阮浪轉身看去,隻見鐵霖駕車停在禦守司門前,跳下車來向他施禮問安。


    阮浪笑著拱手迴禮,抬眸處,卻看到鐵霖打開車門,扶著翊王走下車來。


    阮浪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跟前,深施一禮:「不知翊王殿下大駕光臨,卑職有失遠迎!望您恕罪!」


    翊王微笑著迴禮:「是本王不請自來,希望沒打擾阮大人吧!」


    阮浪知道翊王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有話和自己說,便抬手恭請:「哪裏、哪裏!殿下有什麽指教,還是進去喝杯茶再說吧!」


    說著,便引著他往衙門的都堂走去。


    明亮嚴肅的都堂內,二人對桌而坐。阮浪命人送來一壺禦賜的陽羨茶。


    「卑職知道殿下好茶不好酒,便特地命人備下了一壺茶,您嚐嚐看。」阮浪殷勤地為翊王斟茶,態度甚是恭敬。


    翊王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讚賞地笑了笑:「天子未嚐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阮大人有心了。」


    「殿下喜歡就好。」阮浪暗暗鬆了口氣,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翊王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番阮浪,溫聲讚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阮大人今日氣宇軒昂、神采奕奕,大不同於往日!」


    阮浪垂眸憨笑道:「這要多虧了一路以來,殿下的賞識和提攜,卑職才能屢次逢兇化吉,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步。殿下的恩情,阮浪沒齒難忘!」


    翊王卻淡淡一笑:「這是阮大人神勇忠義、才智無雙,敢於不顧生命危險


    ,衝入火場將皇上救出的結果。本王可什麽都沒做。」


    一番寒暄過後,阮浪趁著斟茶的機會,壓低聲音問道:「殿下今日前來,可是為了安南使團之事?」


    「不錯。」翊王同樣放低了聲音:「不知阮大人可有親自審訊他們?」


    阮浪驕傲的彎了彎唇角,笑道:「殿下交代的事情,卑職怎敢忘卻!卑職一將王璟的走狗清理走,就挨個審訊了安南使團的人。並且連夜將口供整理完畢,您稍坐片刻,卑職這就為您取來!」


    說著,他立刻起身離開都堂。


    片刻過後,他捧著一遝機密檔案走過來,輕放在翊王麵前。


    「這些都是由卑職親自審訊和整理,除卑職外無第二人知曉,請殿下放心看。」


    翊王點點頭,打開檔案仔細翻閱起來。越往後看,他眉頭皺得越緊,臉色也愈加凝重。


    阮浪察言觀色,忙在一旁解釋著:「正如殿下看到的,雖然我是將他們逐一分開審訊,可他們的證詞相差無幾,好像是事先背好的。


    而且,經過卑職更深入的試探。發現他們就連對安南的風土民情,都像是事先背好的。隻要稍加詢問,就會露出馬腳。」


    合上檔案,翊王皺著眉頭,沉聲道:「本王猜得不錯,這裏麵果然暗藏貓膩。如此看來,那安南世子也定然有問題!」


    他忽然想到鹿寧此時正與胡七在一起,不由得心頭一緊,臉色又暗沉了幾分。


    阮浪知道他在擔憂什麽,又問道:「殿下,那要不要給他們用點手段,逼著他們多吐露出一些東西?」


    「他們在獄中表現如何?可有表現出驚惶或不安?」翊王的周身都籠著一層強烈的不安。


    阮浪仔細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他們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惶不安,反而在一副泰然自若、隨遇而安的神態。就算卑職威脅他們要用刑,他們也毫不畏懼,好像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br>


    「果然如此。」翊王絲毫不感到意外,情緒卻更加緊繃:「他們竟敢冒充安南使團,又做到如此天衣無縫,這背後之人想必勢力頗大,而且藏有一個天大的陰謀!如果我猜的不過,這些監獄中的人就是死士,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的。所以,任何嚴刑拷打都是沒用的,從他們嘴裏套不出什麽話來……」


    阮浪聞言也變得有些不安:「那……要不要稟明皇上?讓皇上派人去安南徹查此事?」


    翊王立刻擺了擺手,斷言道:「不可!皇上不但多次派人調查此事,讓安南使團與世子對峙,還在大朝會上承認了胡七的身份。除非咱們有確鑿的證據,不然直接去稟明,就是讓皇上承認自己出了錯,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下子,阮浪有些犯難了:「那不知殿下可有什麽妙計?」


    翊王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沉吟了許久,才啟唇:「安排一個陌生的麵孔,隨便安排一個罪名,和那些使團的人關在一起,將他們平日裏說的話,全部記錄下來,一個字不準漏!」


    阮浪挑了挑眉頭,奇道:「殿下此舉是何意?難不成他們會將自己的罪行,透露給一個陌生的囚犯?」


    「罪行他們自然還是不會透露。」翊王微微揚起唇角,笑道:「偽裝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們總有放鬆警惕的時候,或許無意間的一兩句話,就會透露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我們隻要順著線索查下去,一定會有所斬獲!」


    阮浪恍然大悟,立刻拱手道:「殿下放心吧,卑職知道該怎麽做了!」


    安排完,翊王隨即款款起身,在阮浪的護送下往外走去。


    二人心照不宣地特地經過了詔獄,從安南使團的牢房前經過時,翊王深深看了牢房中的幾人


    一眼,心裏立刻就有了判斷:


    那幾個人麵相兇悍、眼神淩厲、手掌上都是老繭,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絕不是整日養尊處優的朝臣!


    二人不動聲色的離開,還未到門口,翊王便站住了腳,轉身看向阮浪:「對了,皇上可有向你問過本王的行蹤?」


    阮浪顯然一怔,即刻不假思索的答道:「皇上未曾問過!不過殿下放心,卑職絕對不會派人監視殿下,更不會將殿下的行蹤透露給皇上!」


    翊王勾了勾嘴角,輕聲叮嚀道:「你有這份心很好。不過別忘了,禦守司的職責,就是做皇上的眼睛,替他監視所有文臣武將。本王自然也不能例外。」


    「可是……」阮浪皺起眉頭,臉上有些為難:「難不成……殿下真的讓卑職派人監視您嗎?」


    翊王拍了拍他肩膀,淡淡笑道:「雖然你現在風頭正盛,可皇上是多疑之人,他對你的試探不會因此就中斷,有些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反正本王也沒什麽可疑的舉動,就算是王璟,也沒抓住過本王的把柄。隻是你要明白,在皇上那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便好。」


    阮浪恍然頓悟,立刻拱手笑道:「殿下說的,卑職記下了!」


    離開禦守司衙門,鐵霖早已駕著馬車等在門外。阮浪和一眾衙役,站在衙門門口,恭送翊王登上馬車。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翊王手扶著車門,也忍不住循聲望去。


    禦街上人潮湧動,一位身材纖細、長發飄飄的紅衣少女,在人群中是如此醒目。加上她銀鈴般的笑聲,更是惹得來往行人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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