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在緊張的進行,所有人拿到自己的曲目後都在埋頭思索,拿著筆時不時在本子上劃上幾下。


    於宥拿到的曲子,歌曲叫餘地,十年前的老歌了,受眾非常小,並且唱腔也很老,總之對她來說,難度很高,重新編曲也是項很重的工作。


    不光她煩惱,其餘九名選手一個個也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每天往風杏製作人的練習室、音樂室跑。


    於宥以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原則,對“餘地”這首歌進行了不少改編,加入了不少流行元素。決賽前兩天,排練得也很順利。


    期間,趙熏也常常給予她一些建議與幫助,兩人的關係在外人看來是越來越好,隻有於宥覺得心裏有塊疙瘩,哪怕趙熏笑容滿溢,她也覺得這笑容裏藏著刀,那一天趁你鬆懈了,這把刀就會毫不留情地插向自己的心髒。


    紀荒是那樣的,趙熏呢?她本能地把他們劃在了一起,歸為同類人。


    周晨一直不服氣被於宥的排名壓著,臨近決賽,她也收了大小姐的性子,練習得很認真。隻是在共用風杏設施的時候,總是處處針對她。於宥心知,卻也不計較。


    紀荒作為評委兼導師偶爾也會來看看選手們練習的情況,並給予指導。


    “我無路可退,我已沒有餘地。我要飛蛾撲火,是死是滅,最後的輝煌。”


    於宥唱完改編後的餘地的最後兩句歌詞,場麵平靜了十秒鍾,唱腔婉轉,音色著透著柔情,清澈的眼神直看到人心底去,仿佛能從中真能窺見絕望,一如這首歌的主題。


    窮途末路,做最後的拚搏。


    其他選手愣怔一會兒後,四周響起了稀稀疏疏、發自內心的掌聲。


    紀荒坐在選手前麵,手敲打著桌沿,眉梢吊起,嘴唇下拉,看不清是喜是悲。半響,他才張開了他那金貴的口,“餘地是這首歌是老藝術家林音創作的,其中有笛音還有琵琶伴奏,經過你這麽一改,整首歌意義都不一樣了,重新改!你那雜亂無章的鼓點加進去,我耳朵都被吵疼了。”


    隱藏在練習室各個角落的攝像頭精地對著紀荒和低頭不語的於宥。


    於宥吸了一口氣,滿腔不滿最後隻化為一句,“我知道了。”


    選手們臉上掛滿了不安,一個個低聲交頭接耳。


    “我覺得唱的挺好啊。”


    “天啊,紀老師好嚴格,我覺得自己會被他罵死的。”


    “不至於重改吧,那很費時間哎,都要決賽了。”


    周晨換了個站姿,無不得意,“我也覺得她那首歌改得不倫不類的,雖說老東西不創新就會被淘汰,但是隨便加入新元素也可能會適得其反,反而把原本的一絲韻味也破壞了。”


    接下來的點評與指導出乎選手們的意料,紀荒除了指出個別選手走音,以及歌詞問題,幾乎都是一水的讚美。


    不少選手放下心來,衝著導師們微微一笑,拍著胸脯站迴原來的位置上。


    叫到趙熏的名字時,趙熏清了清嗓子,站了出來,正對著她的評委紀荒破天荒地扯了扯嘴角,輕輕一笑。


    趙熏麵無表情地衝評委一鞠躬,直起身子說:“我抽到的曲子叫沉淪,是華語前輩費真的作品,我個人認為這首歌很好,沒必要改編。”


    評委們一時有些愣怔,尷尬寫滿了他們的臉上,規則是定好的,為了表現選手的多方麵才能,所有歌曲必須改編,趙熏忽視規則,還一臉我有理的態度,讓他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紀荒咳了一聲,打破了這個詭異的氣憤,“趙熏選手,你先唱唱看。”


    趙熏點頭,將這首歌唱了一遍。


    結果顯而易見,她的音色獨特,全程聲線很穩,幾乎無可挑剔。


    其中一位李姓評委說:“你對這首歌有別的什麽見解沒?或許可以加入曲子裏。”


    趙熏耿直地說道:“我和費真前輩想的一樣,沒什麽好加的。”


    “這……”李姓評委也沒話說了,“下個選手吧。”


    評委們突擊結束,所有選手按著評論給的意見對歌曲做最後的修改,每個人都頗為興奮,幾天練習下來,這些歌曲對他們意義非凡,雖然不是原創歌手,但是所有的改編都是他們一點一點獨立完成的,他們都很期待著把自己的寶貝在決賽舞台上亮相的那一天。


    這些作品成了每個選手的孩子,而於宥的孩子即將麵目全非,憑良心講,雖然她的作品不是完美的,不是毫無瑕疵的,但是再一次被全部否定,這讓她異常挫敗。


    也許是到最後了,她的膽子也破天荒的大了起來,她想像歌曲表達的那一樣。


    孤獨一擲,飛蛾撲火。


    於宥卷起拳頭,決定堅持自我,小的修改可以有,但推翻重來,她做不到。


    *


    紀荒把趙熏拉到單獨的房間裏。


    他點了根煙,分外不解的盯著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你今天到底怎麽迴事?你不想拿第一了?”


    趙熏坐在椅子上,輕巧地轉了一圈,“我有你這麽厲害的男朋友,拿第一不拿第一有什麽區別?“


    紀荒吐出一個眼圈,擰著眉頭,“那你參加比賽幹什麽,好玩?”


    “為了能多多看見你呀,”趙熏猛地靠近他,雙手輕輕掐了一下紀荒的臉,“你說,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紀荒的眼睛裏迅速閃過一絲驚異,拿煙的手不禁抖了幾下,“你說什麽呢,有病?”


    “心虛?”趙熏在他耳邊說:“你要是敢出軌,我一定不會讓你痛快。”


    紀荒一把推開她,“別疑神疑鬼了,我跟你保證好吧。”


    走之前,紀荒迴頭看了一眼趙熏,嘴張了張,似乎有未盡之言,但最後隻是說:“歌好好改改吧,有疑問問我。”


    趙熏巧笑倩兮,捏著鼻子說,“知道了,我的紀老師。”


    夜色暗沉。


    於宥走在迴家的路上,她緊了緊外套。


    大街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忙碌了一天的城市絲毫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更加熱鬧繁華起來。


    眺望護城河的那一頭,夜景分外好看,五顏六色的燈光散在空氣裏,恍如白晝,讓人看了,以為誤入了什麽仙境。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把正在專心看風景的於宥嚇得心咯噔一下。


    她看了一下號碼,是熟悉的,她緊張兮兮地接起,說了聲,“喂?”


    那邊的人頓了一下,嗓音溫潤,透著點疲憊,“你還好嗎?”


    顧齊言啊,有多久沒有聯係呢?


    他的聲音似乎有種治愈的魔力,給人暖暖的感覺。


    於宥出神地眺望遠方,大概是月色太皎潔,風很清和,她不禁哽咽了一下,“挺好的。”


    “嗯,”他又問:“練習得怎麽樣了?”


    “挺好的。”她還是那句話。


    相對無言了一會兒,於宥想,他們之間這樣挺好的,以朋友的名義道聲好,說也不輕易打破那條界線,隻是於宥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在天秤上向另一方開始傾斜,角度時大時小。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會保持多久,至少現在她還有些怕,說不清怕什麽,她覺得顧齊言靠近自己的時候,會不自覺向後躲,等他遠一些了,自己又開始難過了。


    於宥無聲地苦笑了一聲,自己真是點渣。


    顧齊言背靠著窗,黑夜和繁星就在身後,暖色的燈光打在身上,讓人莫名覺得他清寂。


    手機擱在耳邊,他揉了揉眉心,好一會兒故作輕鬆道:“決賽別緊張,盡力就好。”


    他有一瞬間的迷茫,對於自己和她的未來,如果決賽順利,她會進風杏,那麽很多事情就會超出他的掌控,且不說父親會製定出怎樣的規則來為難他,光是娛樂圈的條條框框就夠他煩的。


    新人不能有戀情,在娛樂圈沒有話語權,被人黑被人潑髒水是家常便飯,稍有一點動作就會認為是炒作,抱大腿。


    他對自己的忍耐度很有自信,他可以等,可以陪伴,隻是他對她沒有信心。


    娛樂圈的風風雨雨,她能抵抗的住嗎?


    娛樂圈的暗黑規則,她能不受一點影響嗎?


    顧齊言的腦海裏甚至有一個念頭閃過,輸了比賽多好。


    這個念頭剛冒了一個尾巴,顧齊言就驚慌起來,他覺得自己太卑鄙了。


    腦子裏的各種想法打著架,思緒亂成一團,聽得那頭說:“嗯,謝謝。”


    顧齊言彎了彎唇角,他還是繳械投降了,“決賽那天,我會去。”


    於宥沉默。


    怕對方有負擔,顧齊言無奈地補充道:“以朋友的名義。”


    於宥磕巴著說:“謝、謝謝。”


    掛斷電話,心裏的涼意未褪去。


    其實——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她沒膽子說,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時機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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