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


    曹仁,這位久經沙場的曹軍名將,此刻正麵臨著他軍旅生涯中最為艱難的抉擇 —— 撤退,還是死戰到底。


    劉俊攻陷下邳城,將曹軍和江東軍都給擊敗了。據可靠消息,江東孫策已經帶領殘軍敗勇直接逃迴江東而去。


    如今的徐州各郡縣不斷向劉俊投降,一旦等劉俊將這些郡縣全部控製起來,那麽身處於琅琊郡的曹仁就成為一支孤軍。


    劉俊隻需派出一部兵馬,和青州的黃忠一同對曹仁進行夾擊,不求殲滅,隻需步步為營,曹仁所部兵馬即便不被耗死,也會被餓死的。


    琅琊一郡之地,根本就沒辦法給曹仁提供足夠的糧草和兵力補給。


    局勢已經非常的嚴峻了。


    曹仁站在軍帳之中,麵前的沙盤上,清晰地勾勒出當前危如累卵的局勢。肉眼可見,曹仁為首的曹軍,已經快被劉軍給包圍了。


    曹仁身披重甲,身姿挺拔依舊,可緊鎖的眉頭與緊抿的雙唇泄露了內心的焦慮。


    麾下的謀士將領們分站兩旁,同樣麵色凝重,帳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父親,下邳已失,徐州各郡縣紛紛倒戈,我軍被孤立,補給線也有被截斷之險。劉俊新勝,士氣正盛,其兵力更是數倍於我,依末將之見,此時撤退,保存實力,方為上策。” 曹仁的兒子曹泰抱拳上前,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雖帶著幾分急切,卻條理清晰,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此言一出,帳內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不少人微微點頭,眼中滿是讚同之色,暗自讚歎曹泰不愧為是曹仁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


    徐州曹軍現在是沒辦法扭轉局麵,還不如果斷點撤退。


    的確,從現實狀況來看,撤退似乎是最理智的選擇。他們兵力本就不占優勢,如今下邳這一戰略要地易主,如同被人斬斷了一條臂膀,再強行作戰,無異於以卵擊石,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曹仁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眼中有思索,更有不甘。


    他怎會不知當下形勢的嚴峻?可撤退,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他心中卻重如千鈞。


    曹仁的威名,是一刀一槍在沙場上拚殺出來的,若是就這般輕易後退,日後如何在這亂世立足?


    且不說對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單是這一路撤退,青州的黃忠一定會撲上來。而關鍵的是曹仁能夠撤到哪裏去,琅琊東麵是大海,南麵之地都被劉俊給封鎖了。


    “我等奉主公之命鎮守琅琊,為的是抵禦劉俊,如今寸功未立,反倒棄城而逃,有何顏麵去見主公?” 另一位老將蔣濟的聲音響起,他須發皆白,卻滿臉漲紅,眼中燃燒著熊熊鬥誌,大喝道:“劉俊雖勢頭正猛,可我軍也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大不了與他拚個魚死網破!”


    這番話如同一把烈火,瞬間點燃了部分將領心中的熱血。


    一時間,“死戰” 之聲此起彼伏,原本安靜的軍帳內喧鬧起來。


    而主張撤退的將領們也震驚不已,和主張死戰的將領開始了爭論。


    “蔣老將軍,我軍現在孤立無援。我軍若是死戰,看似勇猛,實際不智。”


    “不智?棄城而逃,當縮頭烏龜就是有智了!?”


    “死則死爾,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萬千將士的性命,若是因為我等一時之差而覆沒,我等將如何向主公交代?”


    “君子為國而戰!我等即便是死,也不能讓劉俊拿下整個徐州!”


    吵鬧聲不斷升級,眼看著就要發生肢體衝突了。


    “諸位安靜!”曹仁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喧鬧聲漸歇,可眾人眼中的火焰卻並未熄滅。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沙盤前,手指沿著徐州的山川河流緩緩移動,腦海中思緒萬千。


    撤退,意味著暫時的隱忍,保存實力以待來日;死戰,則是孤注一擲,要麽絕境逢生,要麽玉石俱焚。


    “諸位,且聽我一言。” 曹仁的聲音低沉卻有力。


    所有人都屏氣斂息,望向他們的主將。


    “當下形勢,劉俊新據下邳,根基未穩,雖兵力占優,卻也有諸多可乘之機。我軍若此時撤退,敵軍必然輕視於我,日後再圖此地,難上加難。”曹仁悠悠說道。


    眾人微微點頭,曹仁之言不無道理。下邳城防堅固,又地處交通要衝,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一旦拱手相讓,想要重新奪迴,不知要付出多少代價。


    此話讓主張撤退的曹泰很是尷尬,難道真的要死戰到底?


    “可若貿然死戰,我軍勝算幾何?” 曹仁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看向眾人,說道:“劉俊非等閑之輩,其麾下戰將如雲,士卒精銳,我軍如今孤立無援,強行拚殺,隻會白白犧牲將士性命。單單一個劉俊,試問諸位誰能夠匹敵之?”


    帳內再次陷入沉默,死戰的激情被曹仁這一盆冷水澆得冷卻了幾分。


    將領們麵露難色,是啊,戰爭不是逞匹夫之勇,他們肩負著萬千將士的生死,怎能不謹慎行事?


    還有就是劉俊的強大,那貨簡直就是一個怪物,連呂布都在劉俊手上吃虧。而劉俊又不是像呂布那樣的莽夫,腦子靈活得很,想要算計劉俊是不可能的。


    此時,謀士滿寵站了出來,說道:“在下以為,我軍若是直接放棄抵抗,實在不智。將軍何不移兵泰山郡?”


    “泰山郡?”曹仁陷入了沉思,然後問道:“大可直言。”


    滿寵指著泰山郡的沙盤,說道:“泰山郡,易守難攻。昔年黃巾逃入其境內,為禍一方,時常劫掠徐州。陶謙可謂是月月用兵,卻無法將其鏟除,不得已隻能懷柔招安。我軍若是趁機搶占泰山郡,以泰山之險要而自守,常派一支輕騎,擾敵後方,截斷其補給輜重。劉俊還能安穩占據徐州麽?”


    曹仁眼中一亮,這一計策不失為一條折中的妙計。既不盲目撤退,失了銳氣,也不一味死戰,徒增傷亡。


    又可以和劉俊對峙,攪亂劉俊的後方,這可是一舉數得的良計啊。


    “此計甚妙!” 曹仁猛地一拍桌案,大讚道:“就依先生所言。”


    決議既定,營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忙碌起來。眾人都認為滿龐的計策很好,無論是主張撤退的還是主張死戰的,都十分認同。


    時間非常的緊迫,曹仁現在必須要趕在黃忠和劉俊達成合圍之前立刻撤出琅琊,然後快速占據泰山郡。


    如果被劉俊看出曹軍的意圖,率先一步進軍泰山郡,那一切都成為空談了。


    在曹仁的指揮下,琅琊郡的曹軍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轉移行動。一切可以帶走的糧草輜重,曹軍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


    要不是擔心黃忠那邊察覺到不對勁,曹軍都想把城池給燒了。


    然而曹仁自以為做的隱秘,卻瞞不過劉軍在琅琊部下的探子。


    劉軍探子打探到了曹仁的異常,馬上就將消息送往黃忠處。


    此時的黃忠和沮授正駐紮在北海安丘城,而且他們也收到了劉俊攻陷下邳城的好消息。


    “太好了!主公拿下下邳城,徐州落入我軍之手,指日可待啊!”黃忠大喜,精神煥發。


    黃敘也為黃忠感到高興。


    這些時日,曹仁死死地守住琅琊,黃忠多次進攻都不得。哪怕拿下琅琊一座城池,曹仁也會趁機奪迴來。


    麵對曹操麾下最會防守的曹仁,黃忠也沒有多少辦法。


    沮授的心情也不錯,說道:“不用多久,我軍就將對琅琊形成兩麵夾擊之勢。曹仁就算是有三頭六臂,那難以守住琅琊。我軍現在要做的就是出兵,拖住曹仁,不能讓他有任何的異動。”


    話音剛落,斥候就飛快進來,匯報道:“迴稟大人,將軍,探子急報,琅琊曹仁部異動頻繁!”


    “什麽?”沮授心中一緊,急忙接過了斥候手中的情報。


    看完之後,沮授當場大急,對黃忠說道:“黃將軍,速速點起兵馬,馬上殺入琅琊郡。曹仁那廝要撤!”


    黃忠沒想那麽多,不在乎地說道:“曹仁能夠撤到哪裏去?他已經沒有後路了。”


    “哎呀!我的黃將軍啊!曹仁要是退入泰山郡,依靠險要地形,據地而守,時常出來騷擾徐州。日後當成為我軍心腹大患啊!”沮授一針見血地說道。


    黃忠大驚,他倒是忘記了這一點。


    “召集所有將士!殺入琅琊!不能讓曹仁撤入泰山郡!”黃忠快速下令。


    劉軍兵馬全部集結,然後在黃忠的帶領下迅速殺入琅琊。


    以往在琅琊和北海之間都會有大量的曹軍在防禦,如今卻完全沒有了。


    黃忠的臉色變得陰沉了。難道曹仁已經跑了?


    是的,曹仁帶著琅琊郡所有的曹軍,帶著一大批的糧草輜重,已經穩穩當當地進入了泰山郡。


    等黃忠暢通無阻地殺到琅琊,見到的是沒有任何防禦的城池。


    “可惡啊!曹子孝,你這個懦夫!”黃忠沒想到自己謹慎一生,在關鍵時刻卻被曹仁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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