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千人之律者毀掉了人類的根基,那麽擬似暴亂則是泯滅了了逐火之蛾最後的希望,僅剩的一座無用的城市與基地,又能給人類帶來什麽?


    至少,在露娜的提醒中,梅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


    人類已經輸了,而她,會為人類埋下複仇的種子,以神痕計劃為主,凱文為執行者,人類將與後世給予崩壞重錘的反擊。


    梅再次提出想要進入穢土繼續研究,尋找人類的出路,這次卻依舊遭到了露娜的拒絕,之後的事情還需要她來安排。


    侵蝕之律者過後,凜雖然在最後恢複了些許清醒,沒有按下核彈按鈕,可幸存下來的人類也對逐火之蛾失去了信心,人類秩序徹底崩壞,社會動蕩,就連街道上都充滿了人類無窮的惡意。


    “看著自己拯救下來的人類是這副光景,她心中又是何種感想?”


    露娜無比失望地關上了窗戶,她並不想讓愛莉希雅看到外麵的情景,這對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她或許有些明白,曾經管理著整個世界的教會為什麽要以【秩序】為教義了。


    “神主,我想……帶她離開這裏。”


    “……”


    露娜的請求並沒有得到迴應,她無奈地歎息一聲,決定留下來親眼見證又一個世界的落幕。


    “月球上的崩壞能已經在富集了,距離終焉降臨,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該離開了啊——”


    芙拉站在她的身邊有些悵然,離開地獄後這裏是他接觸到的第一個世界,也是他一個讓他感受到惡意之外的世界,他在這裏邂逅了第一批夥伴,朋友,而一個月後這些全都會煙消雲散。


    粉頭發的可愛少女悄咪咪地踮腳走了進來,童心未泯地用雙手捂住露娜的眼睛,貼近了她的耳朵小聲道:


    “猜猜我是誰?”


    露娜不禁笑出了聲,也就隻有這個純潔無瑕的少女在此刻還能夠保持一種樂觀的心態了。


    “愛莉妹妹,大家的情況怎麽樣?”


    愛莉希雅從身後抱住了露娜,貼上她的肩膀狠狠吸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


    “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呢。”


    凱文一直跟梅待在一起,阿波尼亞坐在監獄前進行著禱告,伊甸在整理自己的收藏,帕朵菲利斯在幫她整理,千劫和科斯魔依舊在練習,華在一邊自己練著訓練模塊,維爾薇又在搗鼓一些新發明,蘇還在診室裏給其他人問診,蒼玄丹朱在自己的小酒館裏待著,最後是可愛的梅比烏斯,還在跟克萊因調試著往世樂土的數據。


    每個人都有要做的事情,現在反倒是愛莉希雅成了唯一閑下來的那個,當然,常年都在摸魚的露娜就不說了。


    “親愛的姐姐,我們待會兒要去做什麽好呢?”


    “之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時空節點,我準備去看看,愛莉,你要一起來嗎?”


    在這個家裏最沒有人權的芙拉直接被無視了,沒關係,他早就習慣了,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那辦公室的椅子就他的使用時間最久了。


    “咳咳,抱歉芙拉,又得麻煩你留下來看家了。”


    “……沒事,你們先去吧。”


    愛莉希雅開開心心地跟著露娜出了門,看樣子仿佛她們不是去出任務,而是去哪裏玩一樣。


    僅剩的一座城市之內,才剛踏足這裏露娜就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崩壞能,但又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崩壞能沒有活化,普通人都沒有被感染,逐火之蛾的探測器也沒有檢測到。


    “好濃鬱的崩壞能……這裏發生了什麽?”


    踏足這塊土地,愛莉希雅身上的氣息驟然膨脹,刹那間人之律者的裙擺都顯露出來,不過下一刻就被她控製著隱藏了迴去。


    愛莉希雅原本都做好了來郊遊的準備,這下事態倒是有些嚴重,令人難過的是今天的外出野餐計劃又要泡湯了。


    “小心!”


    露娜抬手攔在愛莉希雅身前,而在她的腳步跟前,一根不起眼的時空之線橫在那裏,如果她剛才抬腳踩了上去,也不知道會引發什麽後果。


    “唿……好險呐。”愛莉希雅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被傳送到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去,那裏或許也會有緊張刺激的冒險,可自己家裏都還有那麽多可愛的女孩子,她舍不得離開。


    金色的鏈條在露娜的指尖延伸,在觸碰到時空之線的刹那,白光閃爍,一陣嗡鳴聲在二人的耳邊響起,等到視野恢複,眼前終於顯現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一處在現實被扭曲的空間。


    城市的這一塊充滿了詭異,灼燒和崩壞侵蝕的痕跡隨處可見,裏麵還殘留著大量的時空之力,而整座城市都被扭曲,像是魔方一樣被人打亂,肆意拚接,而露娜和愛莉希雅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拚接的線條。


    而生活在裏麵的人們卻對此渾然不知,而他們穿過一條完整的馬路都要垂直轉過90度,地心引力在空間的偉力下仿佛不存在,這些異常看上去無比驚悚。


    “好熟悉的氣息。”


    愛莉希雅緩緩地伸出手,卻在觸碰到時空之線的前一刻停了下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露娜來到她的側麵,看著那張不斷變化的表情,麵露疑惑之色。


    “姐姐……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僅僅隻是聆聽著時空的低語,愛莉希雅的臉頰上滑落兩道滴淚水。


    “她聽上去好悲傷,我也好難過……”


    露娜明白了什麽,淡淡的金色光暈浮現在她的眼中,她看到了時空之外發生的一切。


    紫色的神之瞳孔,形似怪物的少女站在男人麵前哭泣,孤獨,悲傷,壓抑,眾多情感在她的擴散下迅速蔓延開來,甚至感染了每一個前來探查的人。


    “【崩壞】之神……”


    可突然間,愛莉希雅揉了揉通紅的眼睛,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她很開心,能夠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我們一直對抗著的神明……原來,她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啊。”


    “神明也有情欲,她並非冷酷,至少她在那一刻露出了心中的美好。”


    “看,神明尚且如此,那麽作為使徒的律者,我們其實也本就擁有自己的感情,大家——都是心中充滿了美好的,可愛的人類。”


    而不多時,三輛裝甲車已經來到了她們身邊,從車上下來幾十個逐火之蛾的作戰人員,今日,他們抬起了自己的槍口,卻指著他們的司令,和那位以人類為名的律者,充滿無瑕純美的少女。


    “姐姐,我該走了。”


    愛莉希雅朝著露娜微微一笑,了解到真相的她已經釋然,她不會被大家接受,此刻也沒有了什麽遺憾。


    她向前邁出一步後,露娜卻把她猛地拽了迴來。


    “給我滾——!”


    憤怒的吼聲迴響在每個人的耳邊,那幾十名作戰人員,連同三輛裝甲車都化為灰燼消散,還刪除了傳輸迴去的所有數據信息,包括所有跟愛莉希雅真正身份有關的一切。


    城市作戰指揮部的人們突然恍惚一瞬,下一刻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剛才要去幹嘛,連屏幕上短暫出現過的律者波動都被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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