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影看著伯嬰被卷入地網,不知會下場如何,急道:“你快放了伯嬰!”


    朱砂恨道:“我方才也說了,你摘了這麵具,我就罷了!”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詭影也急了,拳頭攥得緊,朱砂一把推開三途,道:“我就欺負你,此時你在我階下,就要俯首稱奴,一個一個小賤人,在我麵前大放厥詞,誰給你們的膽子!你此時看我趾高氣揚,你知道當年那賤婢如何罵我的麽?”


    詭影也不和他們多說,隻見他舞動雙手,晃了幾下虛招,朱砂沒看明白,就感覺不知什麽東西飛濺過來,朱砂知道不好,頭一歪,不知什麽擊落了她的發髻,三途也驚訝了,透過陽光,仿佛看到了一道紫光,朱砂反應快,幾個轉身,接住了詭影發出的招。


    隻見她散亂著黑發,麵上無紗,眼神兇狠,手中和詭影似乎在扯著什麽,三途定睛一看,看到,那就是方才發出紫光的絲線。


    那絲線幾乎看不到,好似隱匿在空氣之中,三途道:“你居然會用詭絲!”


    “沒想到吧,當年,大殿下教過我!”詭影冷笑道。


    朱砂道:“詭兒麽?她自己的功力尚且是半桶水,你以為我會怕你麽?你手裏的根本不是詭絲,不過是詭兒用來攝人的蛛絲罷了!”朱砂語罷,雙手繞過詭影發出的詭絲,步步緊逼,詭影步步退後,就當退到絕路的時候,詭影斷去手中十根詭絲,跳到朱砂背後,想重新發射,這些在三途眼中,這兩人好像在扯著一個提線木偶,而對方,就是自己的木偶,終將,詭影還是鬥不過朱砂,在詭影手中所有的詭絲發盡之後,朱砂雙手,已經繞滿了詭絲,隻看到她的雙手似乎被什麽東西層層包裹,朱砂也耗費了不少真氣,耐心用盡,朱砂也打算將詭影吸入地網,可就在這時,朱砂卻感覺自己的雙手不能從詭絲中抽離出來,起初覺得可能是沒留意,可朱砂看著手上的詭絲好似掙脫不開一般,三途也奇怪了,就連詭影也覺得不可思議。


    朱砂這迴是真的生氣了,怒號一聲,詭影被吸入地網,當三途幫著朱砂剝離詭絲的時候,扶蘇的目光一直注視這女又,起初女又還會掙紮,可是現在女又,似乎累得睡著了。扶蘇見詭影伯嬰二人雙雙受伏,知道大勢已去。扶蘇大喊女又的名字,女又再聽不見。


    扶蘇拖著劍,走到朱砂和三途麵前,此時的二人,終於解開了朱砂手上纏繞的詭絲,可是此時再一看朱砂的手,焦如黑炭,朱砂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漸漸感到自己失去了對雙手的控製,看在手腕,一條明顯的邊線,過了許久,朱砂終於想起,這雙手,不是自己的!


    朱砂陷入了迷茫。記憶仿佛迴到了很久以前,耳邊有鶯聲燕語,美女如雲,這雙手那時還是別人的,朱砂聽到有人說,她的手美,美過自己……


    “你怎麽了!”三途大喝了一聲朱砂,朱砂似是從夢中醒來,道:“我的手,好像開始不受控製了!”


    三途看見朱砂的手似乎慢慢開始萎縮,從手腕開始,開始出現斑點,迅速的老去,朱砂的手在打顫,朱砂道:“這手是戾姬的!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她可以忍這麽多年!”朱砂知道,戾姬本也不是凡人,隻是沒想到當年她下凡的目的,現在好似懂了幾分,再往前看,詭影在地網上,用詭絲吊著自己不受地網纏繞,在救女又和伯嬰之間,伯嬰的意識是清醒的,可是女又卻一直在昏迷,伯嬰一直在女又耳邊交換,可是女又一直沒有反應。


    無論詭影用盡了方法,他依舊不能解開地網的束縛,最後,他也沒能逃脫,一同被卷入了地網之內。


    “看見了麽?這三個人是為救你而來,而此時,他們也快自身難保了!”朱砂雖然知道自己雙手難以自控,可是氣焰不減,背過雙手,對扶蘇道:“你別覺得冤枉,這世上本就沒有公平,扶蘇,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永遠離開女又,第二,你手中有劍,就不必我親自動手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拆散他們,你自己不幸,也見不得別人好麽?”詭影怒道。


    “不錯,我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了。扶蘇,你自己選吧!”朱砂此時亦是狠心,三途看著朱砂的樣子,覺得可怕,又看看扶蘇,忽然一個念頭在心底升起,若是他真的離開了女又,自己能迴到女又身邊麽?


    見扶蘇一動不動,隻是呆呆的看著被朱砂地網綁縛的女又,朱砂看了一眼周遭的士兵,那些士兵好似中了蠱毒一般,紛紛抽出兵刃,步步緊逼,扶蘇哭了,時至今日,扶蘇沒有一句怨言,看著女又此時閉目不言,扶蘇道:“妻救我於危,可憶桐樹之誓?妻泣為我舞,銀鈴之聲猶在耳,若有來生,願化身梧桐,引領吾妻歸家之路。”


    扶蘇說罷,一轉身,不敢再看女又,抽出寶劍,亦秋知道,扶蘇已有自絕之意,知道勸也無用,徒做困鬥之獸,扶蘇本想求朱砂放過亦秋,可再看為時已晚,亦秋已經死在重重圍困的官兵鐵刃之下。


    扶蘇笑了,他對朱砂道:“汝嚐有之,既失之矣,汝夢寐者,永遠不得。”


    扶蘇說罷,飲劍自刎。這一幕,女又沒能看見,可是伯嬰卻瞧得真真切切,伯嬰大叫著扶蘇的名字,扶蘇最終還是倒了下去,伯嬰掙紮著,可是她越掙紮,地網卻纏繞得越緊。


    朱砂有些站立不穩,退後一步,三途扶著朱砂,朱砂此時的雙手,已經形如枯槁,朱砂口中喃喃道:“汝嚐有之,既失之矣,汝夢寐者,永遠不得……永遠不得……他在詛咒我麽?還是在詛咒你?”


    三途看著扶蘇死在自己麵前,可是心裏卻沒有一絲的愉悅,他知道,他永遠的失去女又了,悲涼道:“扶蘇死了,我得到了什麽?你又得到了什麽?你心裏快樂麽?”


    朱砂當然不悅,可是朱砂不服,朱砂道:“若是,當年他肯如此為我,我又怎會變成如斯地步?”


    三途和朱砂在感慨的同時,女又醒了,她緩緩睜開眼睛,伯嬰欣喜,女又剛一開眼,人群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扶蘇,猶如晴天霹靂,怒從心生,明明已經法力盡失的女又,腳下燃起了赤焰,赤焰所到之處,地網被焚毀,女又得脫新生,就連她自己也在奇怪,一眾官兵圍殺過來,女又拚死爬到了扶蘇身邊,女又抱著扶蘇的屍體,心裏充滿了悲傷,抬頭看著三途,三途見女又看著自己,覺得奇怪,而此時朱砂也留意到了女又,不知女又怎麽從地網上逃了下來。


    女又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朱砂也看著女又道:“汝夢寐者,永遠不得,永遠不得……哈哈哈……”


    女又已經再沒有力氣與朱砂做口舌之爭,她抱著扶蘇,淚眼朦朧,說不出話來,雙手沾滿的是扶蘇的鮮血,那一片鮮紅刺傷了女又的眼睛。忽然的,女又向天空怒號了一聲,女又的憤怒充斥了整個懸崖,怒中帶著無限的淒涼,撕心裂肺,喊到最後,隻看到女又朝著天空張開嘴巴,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眾人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就在此時,女又開始燃燒了起來,女又抱著扶蘇,她知道,扶蘇已經離她而去了,耳邊響起迷蒙之中扶蘇的話,女又的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自己的手背,晃眼一看是滴紅色的淚珠,下一瞬,淚珠化為火焰,從女又的手背漸漸燃起熊熊烈火,三途見女又被大火圍困,想去救女又,可是剛一接近,就被熱力灼傷,伯嬰也擔心,可是一旁的詭影道:“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女又必須承載世間苦難才能涅槃新生,見扶蘇身死,沒想到,卻是帶著這份痛苦,迎來了新的生命。”


    伯嬰聽了詭影的話,看著女又,沒有人敢接近女又那團火光,熱力撲麵而來,三途護著朱砂,伯嬰的手似乎能動了,朱砂的地網在女又火光中漸漸融化,就連詭影也覺得奇怪,更奇怪的是三途,上次三途就已經留意,女又的赤焰似乎和地網相克,而這次,三途更加肯定了這點。


    詭影得脫地網,和幫伯嬰剪除了餘絲。


    詭影以為是朱砂織就的蛛網,現在被女又的赤焰焚毀,詭影一臉摒棄的看著朱砂,朱砂卻無暇顧忌,朱砂看著女又那團大火,道:“這火,好熟悉,似乎我在什麽地方見過。”


    “女又是祝融之後,繼承的卻不是三位真火,這也真是奇怪。”三途分析道。


    “我曾經差點死在這樣的火裏,可是我記不起來,擁有他的主人到底是誰?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朱砂此刻,開始懷疑女又的身份,記憶似乎被切斷,怎麽也想不起來。


    時間好似凝固了一般,看到如此大火的官兵有得嚇得四散而逃,有得卻癡愣的呆坐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火中飛出一隻通身燃燒著烈焰的鳳凰衝天而去,沒過多久,鳳凰嚎叫著,飛了迴來,徑直衝向了朱砂,三途擋在了朱砂身前,隻聽到女又憤怒的聲音:“滾開!”


    由於女又的衝擊力過強,三途還未聽清就已經狠狠摔到石壁上,吃痛爬起來的時候,三途隻覺得五髒劇痛,口吐鮮血。


    火鳳衝到朱砂身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到一聲炸響,砂礫飛濺而來,詭影抱著伯嬰不讓伯嬰受傷。待三途捂著胸口迴過神來,伯嬰從詭影的懷裏探出雙眼。


    朱砂也看清了麵前火光之中的女又。


    火焰慢慢退去,朱砂用她枯萎的雙手抵擋的女又,怒目圓瞪,黑絲飄揚,身上不在是襤褸的衣衫,而是金色飄揚的衣裙,肌膚聖雪,唇紅齒白。


    再看朱砂,氣焰卻蔫了下去,女又道:“你不是要通天鑰麽,就本事,就來拿吧!”


    誰也沒有想到過,女又新生的模樣,不但比之前芳華更盛,就連功力也不可小覷,女又是詭影一手□□出來的,多少斤兩詭影知道,可是現在女又居然可以和朱砂抗衡,出了借助赤焰先天與朱砂相克之外,更多的,是新生後得天助爾的契機。


    朱砂女又二人打鬥了起來,女又的威猛一招勝似一招,朱砂知道,除了女又新生的力量,更多的,是恨,女又恨朱砂逼死了扶蘇,恨朱砂因通天鑰三次害她,已至如斯境地。


    三途捂著胸口,堅強支撐著自己站起來,沒想到,剛才女又推開三途,三途撞擊石壁,女又的力氣能如此大,忽然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三途感到五髒六腑都要碎裂。三途想去製止女又,剛走兩部,伯嬰擋在了他的麵前,伯嬰問:“你要做什麽?”


    三途咽了一口血,道:“讓開。”伯嬰哪裏會讓他,三途笑道:“方才還稱我一聲十叔,現在就翻臉了麽?”


    伯嬰道:“你此時若是想幫姑姑對付朱砂,我自然不會攔著你,可是你若是想幫那女人對付我姑姑,那對不起了,十叔,伯嬰今天就算被你打死,也不會讓你過去!”伯嬰伸出利爪,蓄勢待發。詭影也走到伯嬰身邊勸三途:“朱砂和女又的恩怨,留給她們自己去解決吧!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


    三途受傷,不敢與他們二人計較,再看朱砂和女又,朱砂因為雙手不受控製,吃了虧,本來朱砂就不善武力,趙政的死讓她心力交瘁,麵對女又的步步緊逼,招招命中要害,朱砂感覺到了吃力。


    女又雙掌帶著赤焰,朱砂一個不留神,身上的衣衫燃了起來,女又再想逼迫,此時三途急了,三途和伯嬰打了起來,三途雖然受傷,伯嬰卻也不是他的對手,詭影顧忌和朱砂三途的情麵,倒也沒有出手,三途天性屬水,化為黑流,卷起朱砂將朱砂從女又的戰爭中帶了出來,女又看是三途,也停了下來。


    朱砂身上的赤焰被三途所滅,再看三途,化為人形,扶著朱砂,三途看到朱砂的樣子,大吃一驚,叫道:“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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