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伯嬰此時的狀態究竟為何至此,詭影道:“那是一條花斑大蟒。”


    詭影再一看,那大蟒在揉動著身軀,仿佛在掙紮,可是隻看到一截尾巴,卻看不到身子。詭影拉著伯嬰順著那尾巴摸索下去,火折子的光實在太暗,再往下是條狹長的甬道,詭影握緊了伯嬰,提起了十分精神,就在他們走了不過十步,詭影隻覺一陣惡臭撲麵而來,在微光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盆大口,詭影早覺,拉著伯嬰就閃躲開了,伯嬰心裏害怕,卻說不出來,隻是一直抓著詭影的手不敢鬆開,她問:“是那條大蟒麽?”


    詭影來不及迴答,又牽著伯嬰向後走退了幾步。詭影想這樣不是辦法,隻見她左手拉著伯嬰,右手丟掉了火折子,拿出白骨扇,白骨扇風,陣陣幽香,可是大蟒卻覺出了異樣,向後退了一截。


    伯嬰此時盯著那火光正在愣神,其實在伯嬰的眼裏,根本看不到所謂的大蟒,在伯嬰眼裏隻有漆黑一片,還有那黑暗中的一絲火光,她心裏害怕極了,可是一想到要救爹,不敢退縮。伯嬰突然道:“詭將軍,你這扇子有毒是不是?”


    詭影道:“不錯,你怎麽知道?”


    伯嬰道:“我感覺到,那巨蟒聞到你扇子的香味,似乎沒剛才那麽暴躁了。還是,你這幽香,有旁的什麽功效?”


    詭影道:“這扇子是上古神獸的白骨所致,那神獸本就帶著劇毒,可是製成扇子後,卻發散出陣陣的幽香,後來才知道,那幽香本就是一種劇毒,更別說被白骨扇所傷了。”


    這時聽到金屬斷裂的聲音,詭影迴頭一看,那把定住大蟒的長刀,被大蟒震飛。那大蟒躲近了黑暗,詭影心道不好,顧不得多想,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的一根銀絲,一頭連著鋼針,直飛入黑暗之中,聽到鋼針撞擊石頭的聲音,就知大蟒逃走,打了個空,伯嬰心中不免落空。


    詭影收了銀絲,也不懊悔,而是走了過去,撿起火折子,伯嬰想了一會兒,道:“詭將軍,這山洞漆黑,你我皆行動不便,都落了下風,我有辦法,我們先出去再議。”詭影一時間也想不出辦法,隻得應允。


    二人走出山洞,伯嬰看著日光,似是死中得活,鎮定了許多,這時她放開了詭影的胳膊,詭影問:“你有什麽辦法?”伯嬰道:“也不知,這山洞可還有什麽別的出口?咱們要不要找山神來問問?”


    詭影道:“我猜是沒有的,如果有,他早就跑了,何必躲在洞裏?”


    伯嬰又道:“你說,我們放毒煙將那大蟒逼出來,如何?”詭影也眼前一亮,看著自己手中的白骨扇,道:“不失為一計。”


    二人很快就抱來許多幹柴堆積在洞口,詭影雖然不像女又能一指就著,可是他卻善於駕風。隻見他手微微一指,溪中的清水淩空而降,打濕了幹柴,火折子一扔,白骨扇一扇,烈焰頓時乍起,濃煙滾滾而來。這時詭影用白骨扇用力閃著濃煙,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看得清,濃煙就鋪滿了山洞,伯嬰心焦,想著為何還不能逼出大蟒。


    這時就看到麵前的幹柴被大蟒撞開,詭影伯嬰二人兩邊閃開,伯嬰一迴頭,就見那大蟒比他想象的要大不少,一想到就是這眼前的妖怪害的爹,怒從心來,詭影還想抓住她,可是伯嬰一躍而起,淩空而至,竄到大蟒身上,伸出十隻黑甲,深深插入大蟒背上,大蟒吃痛劇烈的所有搖擺著,伯嬰鎮靜了一會兒,手腳利索的想爬到大蟒七寸處,道:“你還不快停下來,不然,我摘你的黑心烹酒吃。”


    大蟒一聽,晃了起來,像左一晃蕩,以背撞樹,隻聽到碰擦一聲,一顆大樹攔腰截斷,伯嬰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從蟒背甩到了地上,伯嬰翻滾幾下,似是有寫暈厥,剛一清醒,還想去追,那大蟒早已不見蹤影。她連忙緊跑幾步,生怕跟丟了那大蟒。


    伯嬰四下張望,看到右邊的樹林裏動靜頗大,尋聲而去,那巨蟒像團麻花一般被什麽東西綁了起來,露出個蟒頭哀嚎著,嘴裏還噴著毒氣,這時詭影從樹上跳下來。伯嬰隻看到他手裏似乎扯著什麽,見他用力一收,那大蟒似乎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哀嚎得更厲害了。


    詭影走近了,伯嬰才看清楚,他手上拿著根銀絲,那銀絲直接連著大蟒,詭影道:“這妖精雖然大,卻也逃不過我這腕上絲的厲害。”伯嬰仔細一看才看清楚,原來詭影用那銀絲將大蟒捆成了一團,銀絲很細,陷入蟒蛇鱗片中,勒出了血跡。伯嬰大喜,道:“這怪物也有今天。”


    二人抬頭一看,隻看到那大蟒通身的黑鱗,隻是身上有很多紅色的斑紋,再仔細一看那大蟒的頭,頭上長出兩個似乎是犄角的東西,也生出了眉毛一樣的絨毛。方才還在努力的掙紮,現在卻不敢張狂了。詭影道:“這妖怪也上了年歲,估計不足一千也有八百了。”


    “你可有人身麽?”伯嬰問。


    那花斑大蟒想了想,喉嚨裏發出一個渾厚的聲音:“公子好眼力,老朽今年正好八百,卻無人身。”


    詭影又問:“靜蓮龍王,可是你?”


    “正是。”那大蟒又道。


    “你這山中妖怪也算是龍王?真是笑死人了,快說,我爹呢?你將我爹擄到哪裏去了?”伯嬰怒道。


    “姑娘切莫取笑,我雖未成龍,卻也快了,看我頭上已經準備萌出龍角,這麽多年來,保鹹陽風調雨順積攢下來的功德,不定那日就可飛升成龍,再不用受爬行之苦。”大蟒說道,伯嬰怒道:“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你到底把我爹擄到哪去了?還有我幹娘。”


    這時那大蟒不說話了,伯嬰氣急了,罵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掏出你的心髒讓你親眼看看自己的心長的是個什麽樣子。”


    大蟒卻笑道:“我若是死了,伯先生你怕是再也找不迴了。”


    “你……”伯嬰一時腦熱,還真的想殺了那大蟒,詭影攔住了她,詭影從袖中拿出那小鱉,道:“我們既然能追到你這裏,你也定能猜到,朱碧雙頭黿被我們破了。你可知,我們是如何將他破掉的麽?這位伯姑娘,能招來山精,山精口中有驅蟲,蛆蟲可以爬入大黿體內,我在想,若是驅蟲也爬入你的鱗片中,會當如何?”


    大蟒神情即變,卻死撐道:“我八百年的修為,會怕著小小蛆蟲麽?”


    詭影笑道:“那我手中這把,白骨扇又如何?先不說此扇來曆,先說這扇出的味道,你就實難承受,可見他是你的克星,你要不要試試這白骨扇的滋味兒?”


    大蟒顏色大變,隻見他咬著牙道:“你們,你們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乃昆侖無極殿詭氏一脈,這位姑娘,想必你也清楚了。還不一一道來,與那朱碧雙頭黿設下此計,究竟為何?”詭影道。


    那大蟒想了一會兒,緩緩道:“還請公子將我那朱碧二位個個釋出,我才會告訴你們事情的來龍去脈,否則,即便你們殺了我,我也不會說一個字。”


    詭影道:“這有何難。”詭影將手中小鱉放到地上,大袖一擺,立馬變成一紅一綠兩個老頭,那兩個老頭佝僂著背,表情十分痛苦,一個攙扶著一個,那大蟒急道:“二位哥哥,可還好麽?可……”


    大蟒話還沒說完,伯嬰就踹了他一腳,因為他被詭影捆成了個球狀,剛剛還是頭朝上,下子他那巨大的身軀壓著他的頭,伯嬰罵道:“我不管你們兄弟情有多深,現在你們再找諸多借口都是徒勞的,我爹若不是受了邢龍罰,失了龍身和法力,怎會被你們這三個山精鬼怪設計,你是不是也想嚐嚐,邢龍罰的滋味?本姑娘有的是時間,將你的蟒鱗一片一片的揭下來。”


    這時聽那紅無衣道:“姑娘,姑娘還是莫要難為他了吧,你們想知道什麽,老朽一一道來就是。”


    詭影轉身看著那紅綠二人,道:“好,此三問,一,你們受何人指使行此勾當?二,伯先生現在身在何處,可還安好?三,你們可願意,帶我們前去尋那歹人?我有此三問,是因為知道,你們二人定然不會是主謀,充其量也就是個下手,膽敢打伯先生的注意,當我詭影死了麽?”


    隻聽那紅無衣長歎一聲,緩緩道來:“公子明鑒,並未認定我等為主謀,已是對我等的寬厚,本應如實相告,可是,可是我等也是那人的甕中鱉,橫豎都是死啊。要我等將前情直言不難,可是,可是叫我們帶你們去尋那歹人,怕是,怕是就算你們怎麽折磨我們,都庶難從命。”


    詭影沉下心,找了處大石,坐下,道:“那就先說前情!”


    這時綠無衣道:“約摸五日前,一男子身著黑衣鬥篷來到此處,大致是說了今日之事,說屆時會有一女子引一男子前來此處,叫我兄弟二人想方設法困住公子和姑娘,隻準那男子一人前往相見,到那時就是靜蓮兄就會假扮龍王與他相會,說是在城中有人相邀一同前往,若是肯去,自然是好,若是不肯,自有下著。


    那黑衣男子允諾,事成之後,賜我們天元金丹,得千年功力,再賜我們百年功德,早日飛升,我等被利欲所迷,才做得這下等事;此番我等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事情始末,就是如此,並無隱瞞。”


    伯嬰問:“你知道那人是誰,你就相信他?”


    “並不是我們願意相信他,而是當我們還在猶豫的時候,就已經騎虎難下了!”聽那聲音,似乎是從那團蛇身上發出的,這是紅無衣道:“那人精通丹術,在我們猶豫之時,用中指在我們眉心抹了一下,公子請看。”紅無衣湊近了詭影,詭影仔細看了看那人的眉心,隻覺得有道淡淡的金色,不注意是看不到的。詭影問:“這是什麽?”


    “我等不知,隻是那人說,是一種毒流,從地府黃泉煉製而成,抹在身上可以滲入腦髓,七日毒發,十日暴斃,二位也都看到了,我等乃貧賤之身,不過匍匐在地上的龜蟲而已,區區幾百年的修為,我兄弟三人雖然能變化,卻並未真正脫離爬行之軀,又怎受得了那術士的詭計。想那金色的毒流匯入我等眉心,奇癢無比,若是不照那廝說的去做,豈有活命之時?”紅無衣道。


    伯嬰衝大蟒道:“我爹來到你洞裏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你詳細道來。”


    “今天一個粉衣女子來到我洞裏,說是應約前來,我心裏盤算這前幾日那事,想著應該不錯,那女子蒙著麵紗,看不清摸樣,我變作龍王的摸樣與她交談,那女子卻叫我等會兒見到那男子時靜坐一旁,不準說話,後來我才知道,那位伯先生前身是條真龍,心裏不由肅然起敬,看著他們交談,我心生奇怪。


    因為從那黑衣男子到這粉衣女子,交談的全程,我隻聽到那粉衣女子和那伯姓男子說織娘雲雲,我聽得簡直雲裏霧裏,後來實在忍不住開口附和了一句,那男子瞪了我一眼,道:若是織娘有絲毫損傷,伯某不會放過你們。說完轉身就走,那粉衣女子冷笑一聲,電光火石隻見,女子手中拿著一個布袋一晃,伯姓男子就不見了。知道那女子走後,我也沒看清楚那女子的樣貌,隻是那女子交代我,我那兩個哥哥怕是快頂不住了,要活命趕緊離開此處,我恍惚之間,二位就已經來了。”


    詭影沉著臉想了一會,他也理不出頭緒,他根本判斷不了大蟒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為無論真假,伯桑被那粉衣女子擄走,或者是他們一同被擄走已經是事實,可是,到底是誰呢?


    “你們真的不知道那黑衣男子和那粉衣女子是誰?”伯嬰問,伯嬰根本無法辨別他們說的真偽,現在她已經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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