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個不舍得試一試。 吳隅納悶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許溪舟說的是什麽舍得,但又一想,他估計說的是車吧。 “舍得啊!為什麽不舍得?” 換一台不就得了。 許溪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轉身走了。 吳隅:“……” 他發誓他沒有錯過許溪舟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關他什麽事?! 許溪舟進房間時溫槿已經睡熟了。 他的額角鬢邊還有薄汗,眉頭微蹙著,睫毛還時不時顫動一下,一看就是睡得並不安穩。 許溪舟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行李清理好,才緩緩向床邊走去。 溫槿睡覺時很沒有安全感,習慣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們還在一起時溫槿就喜歡往他懷裏鑽。哪怕有時候許溪舟因為工作迴家迴的太晚,上床放輕了聲音和動靜躺下時,溫槿都像身上裝了感應器似的往他這邊滾,非要抱到他才罷休 這是那時候他的小習慣。後來也成了許溪舟的習慣。 許溪舟輕輕用手指撫平溫槿緊蹙的眉,然後垂頭,在他被冷汗沁的冰涼額上落下一吻,低低在他耳邊說:“晚安。” 晚安,朝暮。第56章 第二天雨總算是停了。 這場大雨來的太過兇猛,院裏的花葉殘枝遍地都是。連空氣裏都帶著泥土的清鮮氣息。 溫槿昨晚睡得早,早上起的也很早。 他醒來時應該還是早上六七點,這是他的生物鍾,一般就算睡得晚,每天早上也照例會起的這麽早。 起初溫槿還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畢竟早上剛剛醒時腦子總是有那麽一時半刻的不清醒的。 溫槿眯了眯酸澀的眼,本想伸個懶腰再賴一分鍾就起床,然而這個懶腰並沒有伸成功。 為什麽呢? 因為他的腰現在在某人手裏。 溫槿:“……” 溫槿有那麽一瞬的怔楞。 迴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自己無法伸懶腰的來源,然後抬頭,於是猝不及防的對上了許溪舟那張無論何時都足以震懾人心的臉。 溫槿:“……” 許溪舟這會兒還沒醒,短發鬆散的耷拉在額前,幾乎遮住清雋的眉眼。 他的手一直牢牢錮在溫槿腰上,溫槿醒來時人還是被他抱在懷裏的。 昨晚估計許溪舟睡得有些晚了,所以這會兒看上去有些疲累的模樣。 溫槿不忍心打擾他,害怕自己動靜過大把他吵醒。 許溪舟的假期一直很奢侈,能好好睡一覺的機會都來之不易。 溫槿便放緩了動作,沒再掙紮著起床,反正今天上午也沒有他的課。 他的床挺大的,足以躺下兩個人的那種,還有兩個枕頭,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他們會躺在一個枕頭上。溫槿的床靠牆,許溪舟也不知是怕他掉下去了還是怕他睡得不安穩不舒服,硬生生用自己的身軀將他堵在了牆角,許溪舟抱的很緊,溫槿要是想起來,除了把許溪舟弄醒估計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 溫槿默默歎了口氣,然而心裏一想到現在許溪舟就躺在自己身邊,心內又是控製不住的歡喜。 他們已經差不多兩三年沒有同床共枕過了,偶爾睡在一起也是各占一邊,連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現在許溪舟還睡著,那麽是不是他想做什麽都可以大膽一點了? 許溪舟的睡眠一直很沉,每次隻要在自己覺得安心的地方睡過去,隻要不是動靜太大了就很難吵醒他。 按照現在這個情勢,許溪舟一時半會兒估計也不會醒來。也沒人比溫槿更清楚他了,一般隻要有假,都是賴到早上□□點起床,有時候太累了還會睡得更晚。 溫槿膽子便也大了起來。 但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仍是許溪舟額上那條刺眼的疤痕。 那疤痕乍看上去並不是多麽恐怖,但這會兒看著,溫槿關是想也能想象出這一撞撞得有多重,那一整塊肉現在都腫脹了起來,甚至已經開始發青發紫,也不知道他塗了藥沒有。 以前許溪舟經常拍戲受傷,溫槿擔心他,每次都會在他出差前提前準備一個小小的急救袋,裏麵裝滿了各種日常跌打損傷藥物。 許溪舟看起來為了工作很拚命,但是在平時的生活上其實是一個很隨性的人。 溫槿從第一次來許溪舟家就知道了。 家裏連多餘的擺件都沒有,所有家具都是千篇一律的深暗色。 還是之後溫槿和他結了婚,家裏才有了點兒人味。 所以像工作受傷這種溫槿時常掛念在心上的事情,許溪舟卻從來不放在眼裏。 他能做到對溫槿的所有都清清楚楚,甚至謹慎到連手機都要給他開定位的地步,卻總是在自己事情上敷衍的像是受傷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 溫槿有時候也很無奈。 沒辦法,誰讓麵前的人是許溪舟。 溫槿側躺著靜靜看著麵前的人。 他們已經分開了將近兩年。 有一年甚至完全沒有任何聯係,人海茫茫裏,就連偶遇都是奢侈。 溫槿沒想到自己還能像曾經那樣躺在他身邊。沒有分歧與矛盾,也沒有無休止的冷戰和爭吵。 隻是像剛剛在一起時那樣,互相依偎,也用不著因為婚姻裏產生的矛盾漸漸疏遠。 溫槿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許溪舟決然轉身的背影了。 和許溪舟的矛盾惡化到要分房睡的時候,溫槿就想過他們可能會離婚會分開了,而今這樣的情形,卻是他這兩年裏想都不敢想的事。 溫槿幾次想要抬手摸一下他,可是手伸到半空,又蜷縮著收了迴來。 他隻敢這樣靜靜看著他。 他無法觸摸他。 許溪舟在年歲的沉澱下逐漸變得更加沉穩有魅力。清俊的眉眼也仍如當年那般明媚迷人。像許溪舟這樣的人,是最配得到上天寵愛的,愛他的人還會一直愛他,也會永遠愛他。 他也是其中一個。卻不知是不是還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溫槿一遍遍用眼睛描繪過那張熟悉的臉。像是怎樣也看不夠。 早晨的光並不過分明媚,房間裏的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拉上了。於是他們這一片的光芒也並不明朗。 但是他就是能看清他,即使他站在黑暗裏低著頭,他也能看清他。 於是這一刻,溫槿起了私心,他突然……好想吻他。 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早上,那個有意又無意的親吻。 滾燙的雙手和血管,震顫的脈搏和心髒。 然而等兩唇幾近貼近,幾乎到唿吸可聞的距離時,溫槿還是頓住了。 用什麽身份呢溫槿? 溫槿垂了垂眼,頹然片刻,想躺迴去。 隻是他沒成功。 那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就在溫槿退卻的那一刹那,腰間的手猝不及防的猛地收緊,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靠的近。這樣一來,兩個人幾乎是在瞬間就貼在了一起。 接著天旋地轉,溫槿還沒從那個滾燙的吻裏迴過神來就被許溪舟壓在了身下。 “哥……” 溫槿害怕這個吻會將之前的所有平衡都被打破。連聲音都帶著顫抖。 “為什麽不親我?” 他的聲音還帶著初醒時的低啞,眼裏總有消不去的紅血絲,頭發也亂了,目光沉沉的看著不知所措的溫槿。 溫槿怔怔看著他,啞然半晌卻隻敢和他道歉。 “對……” 然而那個字才剛剛出口,就被許溪舟再次堵了迴去。 這個吻不同於在重海公寓裏那次的曖昧與溫柔,也沒有剛才的突兀。 它是滾燙的。 他們的唿吸相纏,用唇舌發泄怒火與不安。他們的胸膛隔著皮肉緊貼,連內裏髒腑的悸動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所以這一刻,誰還能自欺欺人? 他愛許溪舟,從始至終,從一而終。 那件事之後兩人各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起床洗漱。但整整一個早上,甚至吃早餐時,都沒有誰率先說一句話。 就連吳隅和鹿傾都察覺到了他們之間奇怪的氛圍。 於是這頓早餐吃的格外沉默寂靜。 還是鹿傾想到了什麽,提前打破了這片寂靜:“溫槿哥,你身體不舒服,下午的課我替你。” 以前也是這樣,溫槿身體不舒服的時候都是吳隅和鹿傾幫著代課。 溫槿笑了笑,婉拒道:“不用了,我感覺好多了,自己可以的。” 鹿傾是知道溫槿那性格的,有什麽事就喜歡自己硬抗,正要再爭取幾句。 “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