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真急匆匆的走了,我腦袋裏亂哄哄的,培元篇的修行法也不管用了,我根本靜不下心來,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冒出來,片刻也不得安寧。究竟是誰偷走了棺槨裏的屍體?怎麽做到的?目的是什麽?這件事情會不會和法劍有關?好多個問號把我的腦袋塞滿了,剛陰轉晴的心情,再次抑鬱起來。


    我一個人坐在酒吧喝悶酒,竹子收拾完行李,跑來縮進我的懷裏,她問我跟法真道長聊那麽久都聊什麽了。我變把我知道的事情跟竹子說了。竹子說你那老祖宗不會是又活過來了吧,死了上幾千年的人了,這是時候詐屍是不是也太頑皮了。


    我假裝氣惱的拍了一下竹子的屁股,說你別亂說,不要對巫祖不敬,萬一他們真的在天有靈,怪罪下來,我可救不了你。


    竹子吐了吐舌頭,自己去調了一杯百利甜奶茶喝。


    一早上也沒什麽事,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給老孟打了個電話。老孟說槐樹下埋著屍體的事情上麵的大領導已經知道了,說是很生氣,必須徹查到底,案件已經進入正常的流程,進行的很順利,讓我不要太操心,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


    還沒說兩句,那邊就匆匆的掛掉了,看來老孟還不知道屍體被不翼而飛的事情。


    我無奈,身在曹營,無能為力,隻好暫時不去想這件事。


    我拉過竹子說,今天大賺了一筆,我請你去吃魚吧。


    竹子說,都沒客人你怎麽就賺了一筆,你不會是敲了法真的竹杠吧,人家好歹是玄門高人,來家裏做客,你怎麽那麽好意思啊?


    我一邊鎖上院門一邊說,你不知道,這幫道士有錢的很,都是坑蒙拐騙來的不義之財,我取來救濟一下咱們這種窮苦人家,這叫替天行道。


    了塵居靠近紫坪鋪水庫,這最不缺的美味便是各種魚類,其中以冷水花鰱最為有名,花鰱肥美,一條魚最小也要三四斤重,刺少,肉嫩,用上好的紅油和花椒炒製,撒上小蔥花,可以把魚肉特有的滋味徹底壓榨出來,最是人間不可多得的美味。


    吃這魚倒不用走遠,隔壁開農家樂的夫妻手藝就相當不錯,以前了塵居熱鬧的時候,遊人流戀不知歸去,喝酒喝到月上當空,我便常常從隔壁那裏要上一鍋冷水花鰱,與客人朋友邊喝酒邊吃魚肉,這種美妙滋味,文字不能描繪其萬一。


    路不遠,沿著公路走上三百多米,轉過一彎山泉匯聚的小溪便是。念念正在院子裏逗弄幾隻小狗,那是母狗剛下的崽,將將學會走路,圍著念念撲咬戲耍,惹的小女孩笑個不停。


    我又想起油條,心裏不知名的地方微微的痛了一下,那個掛在樹上,微微晃動的剪影,如此深刻的印在心底,再也難以抹去。


    念念看到我也顧不得逗那幾隻小狗了,她跑到我跟前,甜甜的叫著叔叔好。竹子跟在後麵,笑著說,叔叔好阿姨就不好了嗎?念念趕緊補了一句,阿姨也好。惹得我跟竹子哈哈的笑起來。


    念念的媽媽姓王,我平時就喊他王姐。正趕上吃飯的點,院裏已經等了幾桌客人,打牌的吃飯的,喝茶聊天的好不熱鬧。四川人就這樣,日子過得清閑,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季節,隻要有了空閑,都少不了要出來耍一耍。


    王姐從廚房探出頭,看到是我,便熱情的招唿我隨便坐。我挑了個庭院邊緣的位置,從這裏能看到紫坪鋪水庫的一角。竹子見到念念愛心泛濫,正拉著小女孩教她讀唐詩,念念噘著嘴,極不情願的樣子。我跑去廚房,王姐夫妻倆正忙得熱火朝天,隨意聊了兩句,我便迫不及待的跑去魚池選魚,那冷水花鰱的滋味在腦海裏百轉千迴,早就鉤起了肚子裏的饞蟲。王姐幫我選了一條最肥美的,笑道,看你饞的,等會先給你做。說完對著花鰱的腦殼一棒槌下去,這可憐的魚就歸了西。


    我默默的收了幾隻飄散的靈,心裏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忽然想起來我也不信佛,也不知道這句阿彌陀佛念給誰聽。


    菜上的很快,除了用陶盆盛上的冷水花鰱,還有泉水燒蘆筍和野菜炒蛋相佐,都是些四川家常菜,紅黃白相間,賣相喜人。念念端了隻碗和我們湊了一桌,她平時難得正點吃飯,有時候餓的急了,王姐就炒一份米飯給她吃,我和竹子對這個孩子頗為喜歡,便拉她一起吃飯。念念又從廚房盛了一小碟泡菜出來,四川的泡菜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出來的,清脆爽口,略帶了點酸甜,越發趁得魚肉鮮美。


    天空湛藍如洗,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我與竹子商量,吃完飯便去孤兒院探望一番,竹子欣然同意。


    給李智打電話,可惜這小子也在忙案子的事情,不能同去。好在上次那一箱麵具都卸下來放在了了塵居,也不用麻煩他再送一趟。我們迴去抱上箱子,沿著公路慢慢的往公交車站走。這條路挺長,如果沒車,確實也有些不方便,竹子關心我,總覺得我抱著個大箱子會累,我浸淫巫術日深,身體素質不能與普通人比,累倒不至於,走了一公裏左右,喘氣的頻率都沒有發生變化。


    買車的事情被順口提出來,竹子說實在不行她問家裏借點錢,買輛經濟適用的suv也不算困難。我打趣道,你這算是提前置備嫁妝了嗎?竹子說你想的美,我都沒見到求婚戒指就先陪給你一輛車,你如意算盤打的也太響了。我說可不嘛,畢竟咱是個生意人,必須精明。


    玩笑歸玩笑,我還沒慫到要用女人的錢買車,實在不行就從那幾十萬老本裏湊出來一部分好了。


    買車的事暫時被擱在一邊,孤兒院離得不遠,倒了一趟公交,很快便到了。看門的大爺對我還有印象,我說明來意,大爺便放我們進去了。孩子們正在操場上做遊戲,我把紙箱子打開,招唿他們來挑自己喜愛的麵具。孩子們鬧哄哄的過來搶,一時間院子裏麵各路妖魔鬼怪齊聚。


    瑩瑩也在人群裏,她見到我也顯得很高興,我走過去跟她打招唿,她還有些靦腆,怯生生的問我,有沒有找到她的哥哥姐姐們。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給這個孩子說,隻能生硬的岔開話題,關心關心她吃的好不好,有沒有好好讀書之類的。然後發現除了這些話題之外,還真沒什麽其他事情能講了。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竹子小聲說,你平時不是挺能貧的嘛,怎麽麵對一個小姑娘還慫了,你倒是說話呀。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總不見得讓我給一個小女孩講葷段子吧。還好吳院長遠遠的喊我,我趕忙跟瑩瑩道別,跟著吳院長到他辦公室去了。


    吳院長開門見山的問,那些孩子找到了嗎?


    我點點頭,告訴他那些孩子已經化作枯骨,長埋於地下了。


    吳院長聽完沉默不語,我看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低著頭,似乎在抽泣。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件事也不怪你,說到底你我都是隨波逐流的普通人,被命運的手推著向前走,無力改變的,這都是孩子們的命。


    吳院長喃喃道,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


    等到吳院長平靜了一些,我把一件要緊的事情提了出來。吳院長的孩子小峰身在美國,其實是給人家當人質,我與法真,孟國雄等人準備還逝去的孩子們一個公道,事情最後會做到哪一步我們也不知道,但是若真能把劉向榮扳倒,小峰的事情還是要早作打算。


    吳院長滿麵愁容,他在為小峰的醫藥費發愁。


    我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小計劃,便要吳院長不要太過擔心,先把小峰接迴來再說。


    法真的那張卡裏還有五十萬呢,他們天師道門惹出來的事,總歸要擦屁股的。


    在吳院長那裏坐了許久,又與孩子們玩了會遊戲,眼見天色不早了,我和竹子便起身告別。臨了,吳院長忽然叫住我,說有件東西一直都沒機會還給我。


    他從辦公室的抽屜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女士包來,說是我上次去他家驅鬼時落下的。我一拍腦袋,我都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上次豆漿在吳院長家被法陣所困,為了趕去救他,我曾在出租車上嚇跑了一個姑娘,她把她的包包落在了出租車上,又被我忘在了吳院長家,說起來還要找個時間還她才行。


    我迴過神,卻發現竹子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看著我,這迴又要浪費半斤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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