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課上完,陸延遲和時箋離開江家,趕去夜色裏,進行今晚的酒吧試唱。路上,陸延遲一邊開車,一邊叮囑時箋:“酒吧魚龍混雜,你別亂喝陌生人請的酒,也不要吃別人遞給你的東西,如果你真的口渴想喝點酒水,你來找我,我去給你買。”時箋也知道陸延遲的擔心,酒吧這場所有點混亂,雖說絕大部分人都善良純真、來酒吧也是朋友小聚,但人渣也是存在的,真碰到有人要搞你,給你下點藥來點mj你這輩子就完了。時箋生得漂亮近妖,又確實是個同性戀,真喝點加了料的酒,從陌生的床上醒來,難以想象。不過,時箋從來都比陸延遲想象的更陰暗更複雜,他從來都不是什麽不問世事隻會讀聖賢書的清冷學霸,他對這種場所很熟,也足夠小心謹慎,他溫聲應道:“我知道的,在外邊我肯定不會亂吃東西。”陸延遲把人帶出來了,自然得負責把人完好地帶迴去,他不嫌嘮叨地一遍遍叮囑:“你千萬別不當迴事,你不是劉錚或者魏衡,他倆長得特別安全,壓根不用操心這種問題,你不一樣,時箋,你……”陸延遲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樣說可能會冒犯到你,但是,你真的生了一張男人女人都想睡的臉。”時箋並沒覺得冒犯,隻感受到了陸延遲對他濃濃的關心和負責,他神色淡淡的:“真的沒事的,我以前在夜店當過琴童。”以前,那必然是大學以前。時箋大一唯一一份兼職就是江恩的鋼琴家教,這份家教時薪五百,一周三天,月薪過萬,足夠時箋過上體麵優渥的生活。也就是說,十六七歲的小時箋就開始到處打工討生活。他生了一張極其漂亮的臉,未成年某種意義上,會更吸引人渣垂涎,他必然也麵對過種種複雜境況,也會麵對種種誘惑。陸延遲那一瞬間有點發怔,他總覺得時箋對他而言充滿了神奇的吸引力和誘惑力,顏的、能力的、性格的、方方麵麵的……本以為這種吸引力和誘惑力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但是,不是的,有些人一經出現在你麵前,你的目光再也無法挪開。時箋明明生得那樣貌美,本身能走的捷徑必然很多,但他沒有,麵對生活的艱難和不幸,時箋完全是能靠自己的勤奮和天賦掙脫而出的,這樣的靈魂,你很難不動容。陸延遲淺淺一笑,道:“成,你自己注意就好。”時箋長睫扇了扇,輕聲應:“嗯。”第31章 九點四十, 時箋和陸延遲提前抵達夜色裏,劉錚和魏衡也剛到不久,兩邊人馬成功會和, 又一起把樂器搬上舞台,接著調好各種音樂設備,為演出做準備。杭州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能接受搖滾樂隊駐唱的酒吧也就那麽一些,夜色裏就是其中之最, 本地很多地下樂隊都是從這裏走出去的。槐序樂隊前兩年也在夜色裏駐唱過, 隨著主唱退出,樂隊便也慢慢沉寂,但這是一支非常年輕也非常有潛力的樂隊,首張專輯質量就很高,而且退隊的主唱並非樂隊的靈魂人物,真正支撐起這支樂隊的是陸延遲,陸延遲是樂隊的詞曲創作人, 槐序樂隊也是他親自組建,隻要他在,樂隊再怎麽分分合合槐序樂隊也都會一直在。如今, 樂隊重新找好了新主唱, 再度迴歸, 夜色裏老板便也大大方方給了試唱機會。地下樂隊圈也就那麽巴掌大,夜色裏老板開這麽一間酒吧本身是出於對搖滾樂的熱愛。聽說槐序樂隊來試唱, 老板還親自過來了。嗯, 看到有靈氣有潛力的樂隊,會忍不住關注一下, 玩兒個養成。十點,酒吧場子慢慢熱了起來,槐序樂隊登場,演唱那首《盛年不複重來》陸延遲鼓棒輕敲,提醒著演出的開始。時箋站在麥克風前,岑黑雙眸在酒吧內逡巡。他神情寧淡,腎上腺素卻微微飆升,隱隱有些雀躍和亢奮。或許,自學吉他、成為槐序樂隊主唱是心機和心計、陰謀和陽謀,但真正站在台上,感受著現場燈光,感受著酒吧內人群躁動,一切都歸於純粹的音樂。誰年少時不曾有過站在台上唱歌的夢想呢!誰不想站在台上唱歌又吸引無數人駐足呢!這些少年時期的渴望此刻變成了現實,時箋在音樂裏找到了最真誠的自我,他開嗓,唱道:“光陰轉瞬即逝,盛年不複重來……”槐序樂隊是一支成立三年、逐漸褪去青澀、走向成熟的硬搖滾樂隊,他們的鼓手長得超帥,架子鼓打得既兇狠又強勁;吉他手平時不太顯眼,一旦上台表演就充滿激情,極富表現力;貝斯手長得胖,但貝斯旋律和律動兼備,在樂隊裏很突出。主唱漂亮得過分,台風卻透著股風輕雲淡,一旦開嗓,那把高昂的極富穿透力的嗓音傳達而出,直擊心靈。就……很好聽!是那種你會忍不住一遍遍去單曲循環的好聽!而音樂,哪怕是搖滾,最首要的還是好聽!夜色裏老板怔了一下,慢慢聽下去,眼睛發亮,在這一行淫浸多年,現場聽多了,你自然就聽得出一支樂隊的好壞。槐序樂隊很年輕,但每個位置都是頂配,絕不輸那些搖滾老炮兒。陸延遲寫的歌,在偏小眾的搖滾樂裏相對大眾,他家境優渥,性格和陰暗憤怒不沾邊,寫來寫去都是他的那些細微情緒,光陰的流逝、和朋友的分別……當然,偶爾也會從曆史從科幻裏尋找靈感……就……還挺積極正能量,絕對是大眾傳播這一塊不會被打壓的歌曲。但他無疑是個旋律天才,他能把歌寫得很抓耳很好聽,再加上時箋那把高昂又極富穿透力的嗓音,以及樂隊每個位置優秀的表現力。槐序樂隊是一支非常棒的樂隊,也注定會在小眾樂隊圈走得很長遠。不說別的,單主唱和鼓手那臉,就能吸引一堆果兒往上撲。酒吧氛圍被這首《盛年不複重來》調動得非常火熱,來酒吧消費的人和朋友閑聊間也會看看演出,聽到好聽的原創歌曲便也會關注一下台上的表演者。然後,就看到一大帥比在台上玩搖滾。艸這麽帶勁的嘛!女孩子捂嘴尖叫,連連拍照,這種路人大帥哥,更吸引人圍觀。哪怕是男的,也一陣咋舌:“這哪支樂隊的主唱啊,帥得掉渣!關鍵歌唱得也好聽!我他媽泡個吧而已竟為主唱彎成了蚊香!”四分鍾的歌很快就結束,槐序樂隊唱完這首相對更躁更適合開場的《盛年不複重來》,便接著唱相對舒緩的《道別》。《道別》這首歌並不需要過分強勁的鼓點,陸延遲之前就跟樂隊三人報備過,會現場看一下樂隊的演出狀況,看看需不需要後續調整。所以,第二首歌陸延遲便不再,而是下到台下,懶洋洋靠在吧台上觀看演出。夜色裏老板就坐在吧台高腳椅上,他和槐序樂隊私交不錯,也大概知道槐序樂隊的狀況,見陸延遲過來,夜色裏老板隨意聊了起來:“你哪裏找來的新主唱,嗓子絕了,關鍵這臉,都可以出道了。”陸延遲聽到老板誇他家小時,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我把我們學校大神給薅來了。”夜色裏老板知道陸延遲上z大,他一陣詫異:“學霸啊!”陸延遲連連點頭:“對,而且是做學術那種苗子。”夜色裏老板哈哈大笑:“把人搞學術的苗子弄來搞搖滾,哈哈哈這操作,真的牛!”陸延遲也跟著笑:“放心,他兼顧得過來的。”夜色裏老板對此無與倫比的認同:“確實,不少名校的學霸們精力旺盛,996之外還能搞搞副業,他也就學業和樂隊,必然可以兼顧,而且以後做學術壓力也大,玩搖滾應該很解壓。”陸延遲笑得桃花眸彎彎,卻也沒再接著閑聊,因為時箋已然接著開始唱《道別》。時箋除了頂級的音色,還有聰慧、纖細、敏感的內在,這讓他更有同理心,很多幽深細微的情緒他也能體會得到並且精準傳達出來,這首《道別》被他唱得直入人心。時箋無疑是音色、技巧、感情兼備的頂級主唱。酒吧喧囂吵嚷,陸延遲站在人流中,抬眸望著台上的時箋,眼神清亮看到了嗎?那是時箋,他超棒的。第32章 槐序樂隊在夜色裏和鯤的試唱大獲成功, 便也拿到了兩家酒吧的駐唱機會,每周一、三、四、五,槐序樂隊會到這兩家酒吧演出, 一場唱兩首或者三首歌,演出費一千左右,扣除掉來迴油費四個人分一分, 一晚上賺個四五百,也還行吧。就是,多了樂隊和琴行那邊的活, 時箋感覺自己像是個陀螺一樣, 在那拚命轉。他大一那會兒,周末可以去外邊轉轉,看看候鳥、逛逛花鳥市場、打卡一下網紅書店、試吃一下網紅餐廳,調劑一下自己平淡又波瀾不驚的生活。現在,鋼琴家教、樂隊排練、樂隊演出、琴行生意占據了時箋全部的空閑時間。排練和演出這個自是不用多說,在固定的時間裏幹完就好;琴行那邊,十月份, 便也臨近雙十一大促,雙十一基本是網店生意最好的時候,時箋能從琴行拿到不低的分成, 也不好不幹活, 他周末基本在琴行那邊幫忙, 打單、發貨,單調又重複的勞動感覺毫無價值, 但架不住賺得多。到了十一月, 琴行的分成結算下來,他一夜暴富, 卡裏突然多了一筆十幾萬的巨款,再兼之家教和演出收入、兩萬的國獎,時箋變得很有錢。他開始給自己添置單反、望眼鏡這種大件,他再也不需要用肉眼+手機觀察候鳥,但是,怎麽說呢,十月、十一月的候鳥遷徙,他也就隻去了一趟鄱陽湖,他斥巨資買的單反和望眼鏡都沒怎麽用過,他真的太忙了。忙忙碌碌地,便也到了考試周。z大的學期是按照季節劃分的,十一月秋學期結束,很多隻上一個學期的課要考試。時箋倒也還好,他平時上課認真,知識點全部掌握好了,考試周壓力不大;陸延遲不然,他平時不學,全靠臨陣磨槍,考試周基本靠熬夜複習。陸延遲是那種平時懶懶散散,但要拚命的時候也特別拚命的人,考試周的時候,時箋算是見識到了陸延遲對自己的壓榨,樂隊的排練和演出並不會因為陸延遲要考試而暫停,樂隊自然照舊,陸延遲每晚把自己關在工作間,灌咖啡複習到兩三點再去睡,早上六點,他會慣例地起床陪時箋去琴行自習。時箋自是不會去打擾,而且你就是看得出來,陸延遲這男的真要做點什麽,他肯定也能做到,他是個慣自己的時候特別慣,真要壓榨自己也絕不會心慈手軟的男的。連著一周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陸延遲精神很是疲憊和緊繃,但他也有自己調整方式,考試周結束的那個周六,他直接從晚上十二點睡到下午兩點。連睡十四個小時,陸延遲狠狠補足了元氣,便才重新開始恢複他慵懶悠閑的日常生活。微信上,學生會宣傳部部長於昕約陸延遲去打球,陸延遲想著最近太忙,很久沒和舊友一起聚會,便也答應了下來。他洗漱完畢吃了外賣,又畫了兩個小時的稿子,這才慢悠悠出門。兩人在校內會和,一起往籃球場趕去。於昕和陸延遲簡單寒暄過後,話題就帶到了時箋身上:“對了,你現在是和時箋住在一起對吧!”陸延遲對此毫無隱瞞:“對,剛開學就住一起,我們現在組了樂隊,一起住也更方便。”於昕環視四周,小聲說:“那你注意一點吧,我聽說,時箋是gay,他在釣你。”陸延遲眉宇皺了皺,為這種子虛烏有的謠言,也為於昕這種傳謠的人。怎麽說呢,時箋釣他這事兒,挺扯的,他倆之間,是他在釣美人好嘛,他對美人各種小套路,好不容易套路過來一起住又各種親親抱抱貼貼寵著慣著當祖宗伺候著,美人對他那是各種愛答不理的。在美人心底,他連學習都比不上,而且美人還有個暗戀的白富美,壓根沒他陸延遲的位置。真的,別給他臉上貼金了,他臊得慌,時箋不可能釣他。然後,陸延遲就發現,正因為他清晰地知道時箋沒在釣他,他才如此痛苦,就……美人就不能釣釣我嘛,我超好釣!於昕見陸延遲臉色不太好,立馬解釋道:“論壇上有人發了帖子錘時箋是gay,然後,很多人私底下也在這麽傳。你要是介意的話,還是注意一點分寸,你們倆現在太近了,所以各種謠言。”陸延遲終於知道,於昕找他打球是假,前來提醒才是真,但是吧,陸延遲很肯定以及確定:“他不是。”於昕挑了挑眉,茫然不解:“你這麽相信他。”陸延遲定定地道:“時箋被稱為大神,靠的是學業、學術、各種獎、以及籃球、音樂上的表現,但是,因為他跟我住一起了,玩得近了,就用一個子虛烏有的gay的名頭,去汙名化他,感覺很low。不過吧,這種手段low歸low,也確實卓有成效,大眾就是想要看到這種被奉為神的完人墮入凡塵,滿滿都是汙點。”於昕聽到這話,被臊得滿臉通紅,他訥訥地道:“不是,就是……我跟你關係比較近,想著提醒你一下,沒別的意思。”陸延遲嗓音淡淡的:“我知道,我把他叫過來,一起打下球,你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ga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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