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墨紫幽看不上繡雲所為,但她也並不在意墨家的名聲,甚至她自己的名聲,她都不怎麽在乎,她可正打算要利用自己的名聲擺脫和親。所以對於那些異樣的目光,她並未覺得有什麽不悅。反倒是飛螢,見墨紫幽因為繡雲的所為,莫名受辱,一路都在不停地罵著繡雲不知廉恥。


    等她們到了福壽院時,墨老夫人剛剛由蔣蘭青和墨紫幽陪同著送完了賓客,也才迴福壽院。福壽院外,墨紫幽遠遠一眼掃過去,就見府中一眾女眷來得整齊,就連紅姨娘和蔣姨娘都來了。見到墨老夫人紛紛福身行禮,然後跟在墨老夫人身後,魚貫而入。


    見到墨紫幽過來,墨紫菡麵有憂色地打招唿,“四妹妹來了。”


    墨紫薇卻是別有深意道,“四妹妹一去這麽久,別也是同人私會去了吧。”顯然是在記恨之前,墨紫幽不接她的招,幫她對付墨紫冉的事。


    “不知道三姐姐方才找到寧國公世子沒有。”墨紫幽毫不客氣的反諷迴去。


    “夠了!”走在前麵的墨老夫人猛迴頭,瞪著兩個孫女,“你們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孫女知錯,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利,與三姐姐爭執。”墨紫幽立刻垂首認錯。


    墨紫薇慢了一拍,也低下頭認錯,“孫女知錯。”卻不說自己錯了什麽。


    她本以為認個錯就過去了,誰知道墨老夫人卻是冷眼看著她,沉聲道,“三丫頭,四丫頭是什麽身份,你很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下次張口前最好先想想清楚!別隨便壞了自家姐妹的清譽!”


    說罷,墨老夫人就由蔣蘭青扶著穿過了福壽院前的小花廳,進了正院。墨紫薇站在原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十分精彩。她的生母蔣姨娘是墨老夫人的侄女,所以墨老夫人對她的寵愛一向不輸墨紫冉,從未如此疾言厲色地在眾人麵前讓她沒臉。想不到,現在居然會為了一個剛剛迴到墨府的墨紫幽讓她難堪。


    雖然她心裏清楚,這是因為墨紫幽是內定的和親公主,清譽絕對不能損傷分毫,繡雲又才在眾多賓客麵前鬧出那樣的事情,墨老夫人難免遷怒。但她心裏還是覺得堵得慌,忍不住恨恨地瞪著墨紫幽。


    “三姐姐不走麽?”墨紫幽卻毫不在意地看著她笑,“那妹妹我就逾禮先走了。”


    語罷,墨紫幽就徑直帶著飛螢繞過了小花廳的木雕大插屏,跟著墨老夫人進了正院。蔣姨娘走上前拉了拉墨紫薇的袖子,低聲道,“走吧。”


    墨紫薇才沉著臉和蔣姨娘、紅姨娘一同走進正院。


    正院裏,封夫人正低頭跪在冷硬的青石地上,連個草墊子都沒有,一旁站著的墨雲飛一張小臉上滿是擔憂。墨越青正好送完了外院的賓客,沉著臉走進來,他冷眼一掃封夫人,又衝著墨雲飛罵道,“內院的事情,你杵在這裏瞎摻和什麽,還不到外院去找你大哥!”


    墨雲飛微微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卻沒說,隻是梗著脖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墨越青向來就因為封夫人不怎麽看得上墨雲飛,再加上本就滿腔怒火,一見墨雲飛這樣子,頓時揚起右手一巴掌就要衝著墨雲飛的臉頰扇下去。


    “我朝自□□時起,就以孝治天下。父母受難,無論緣由為何,為人子女者若是毫不動容,何以為孝?”墨紫幽卻是迅速上前幾步擋在墨雲飛麵前,直視著墨越青,道,“伯父,你說是麽?”


    墨越青揚起的右手僵在半空,迎著墨紫幽的視線,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在外人麵前向來以孝子自居,皇上也屢讚他事母至孝,他怎麽能說墨紫幽錯了呢。


    “雲飛,到四姐姐身邊來。”墨紫幽看著墨越青緩緩放下的右臂,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又迴身拉起墨雲飛的手,柔聲道。


    墨雲飛本來磨磨蹭蹭不想離開封夫人身邊,但瞥見墨越青沉黑的臉色,怕被趕到前院去,還是跟著墨紫幽走到旁邊,站在墨紫幽身邊眼巴巴地望著封夫人。他那張白嫩的小臉,如今一臉凝重地皺起。


    墨紫幽這一番舉動太不給墨越青這個一家之主麵子,但他偏偏又找不到發作的理由,隻能不再管墨雲飛,走到墨老夫人身邊,從蔣蘭青手裏接過墨老夫人的手臂,扶著道,“母親切莫氣壞了身體。”


    “我老婆子還活著,這家就亂成這樣了,若是我哪天真被你們氣死了,這墨府的天還不得塌了!”墨老夫人瞪著封夫人,冷笑道。


    墨紫幽瞥見墨老夫人的手都氣得有點抖,她迴來快一個月了,第一次見墨老夫人氣成這樣。不過前世她就聽說過墨老夫人脾氣不好,對內,治家極嚴,對外,極好臉麵。如今墨老夫人和墨越青最在意的臉麵,居然被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這樣扔給別人踩。墨老夫人沒氣暈過去,也真是身強體健。


    早已有丫環搬了兩張椅子過來,墨越青趕緊扶墨老夫人坐下,“母親,你先坐。”又從丫環手裏接過茶碗遞給墨老夫人,“喝口茶。”


    做完之後,墨越青自己才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也接了丫環端給自己的茶碗。母子倆同時喝了幾口手裏的茶,誰也沒先開口發問。


    一時間,福壽院裏靜悄悄的,其餘人全都沉默地站著看封夫人跪在那裏受罰。不知何時,天空開始飄起細細的雪花,眾人皆都退到了簷廊下。隻有封夫人,在依舊跪在院中,不一會兒,她的發髻和兩肩上就落了一層雪花。


    圍觀的人中,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眼旁觀,有人輕蔑鄙夷,有人漠不關心,全都像看戲一般盯著封夫人看。身為當家主母,墨老夫人和墨越青在眾人麵前卻是半分臉麵都不給她留,可見她在墨家的地位有多低了,難怪她管起家來,總是沒有底氣。


    也不知道十四年前剛過門不久,就能狠下心來派人到雲都毒殺段氏的女子,怎麽就在墨家混成了這個樣子,當年那般狠毒手段哪去了?墨紫幽的唇邊微微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她心裏覺得快意,殺母仇人受罪,她實在覺得痛快。


    忽然,她右手上一痛,卻是墨雲飛握緊了她的手,他看著封夫人,眼中露出痛意。墨紫幽心中剛剛浮起的那絲快感,忽然就平了下去,她迴握緊墨雲飛的手。若說她打算對付封夫人最大的障礙,隻怕就是墨雲飛了。這個孩子的眼神太過幹淨,總能觸動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總會想,若有一天,她讓封夫人為她母親的死付出代價時,這個孩子是否會露出比現在痛苦千倍萬倍的表情。


    花廳裏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墨紫幽的思緒,她看過去,就看見之前押著繡雲去搜屋子的粗使婆子們,又押著繡雲迴來了。為首的婆子手裏還拎著一小包東西,她先命其他婆子按著繡雲在院中跪下,向著繡雲啐了一口,抖了抖手裏的小包袱,“不要臉的小娼婦,之前還死不承認,還不是一樣搜出來了!”


    她又快步走到墨老夫人麵前,諂笑著把東西呈了上去,道,“老太太,奴婢們讓有經驗的媽媽驗過了,這繡雲已破瓜了。”


    在場眾人的臉色都是變了變,封夫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繡雲,墨紫冉和墨紫薇都輕輕啐了一聲,“下作。”


    墨紫菡羞紅了臉,往紅姨娘身邊站了站,蔣姨娘卻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望著跪著的封夫人,隻有墨紫幽麵無表情地冷眼旁觀。


    劉媽媽接過那個小包袱,剛打開來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又把東西展在墨老夫人麵前,低聲道,“老太太,你看。”


    墨老夫人目不斜視,並不去看,隻是沉聲問,“是什麽?”


    “是一些男子的物件,還有幾封來往書信。”劉媽媽知道墨老夫人動大怒了,賠著小心道,“老太太,要看書信麽?”


    “念。”墨老夫人閉上眼睛道。


    墨家的幾位未嫁姑娘都在這裏,還有一眾沒配人的丫環,這男女間的情話書信當眾念出來本是不妥,但劉媽媽心知墨老夫人這是在有意警告眾人,也是要當眾給封夫人難堪,所以就大著膽子念出來了。


    從落款上看,與繡雲相好的是她的表哥王南,這人劉媽媽也知道,和繡雲一樣,父母都是封夫人的陪房,原在封夫人的陪嫁莊子上做事,去年老父母都病死之後,繡雲求了封夫人讓他到了府裏來,還擠掉了劉媽媽一個侄兒想要的差事。


    想到這裏,劉媽媽念書信的聲音就帶上了幾分惡意。她從日期最早的開始念,一封接著一封,內容也從開始的簡單問候漸漸變成了纏綿情話,到最後越發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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