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按了按車前的喇叭,像約定好的一樣,他把人帶到了。


    刀藍這才意識到外麵的環境不對勁兒:“這是哪?”


    陵市的雪下大了。方才看上去還薄薄的一片,現在已經在地上堆積出了厚度。


    “刀藍,你別怪我。”他趴在方向盤上,努力控製自己方才失控的情緒,唿吸起伏很大,“我警告過你,方正榮不好惹。”


    “放屁。”刀藍罵他。自己下了那麽大的決心真心誠意說出來的話,結果喂了狗了。周圍靠過來的人各個眉目不善,手上還拿著家夥。按照許正說得,應該是方正榮的人。


    “他們給你多少錢,我也給你。給你什麽好處,我給你十倍。”她嘴上故作慌張,和駕駛坐上的人說話。手裏卻很鎮定地掏出了手機,報警。


    可是,號碼沒能撥出去。


    方正榮早就把這一片全部安置了信號幹擾。再無能,說到底也是跟著方正雄在社會上走了這麽多年了。要是他真心想整一個人,有的是手段。


    “刀藍……”他直起了腰,看著窗外,“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見過,也千萬別和我道歉。我不接受。”


    他伸手把車鑰匙拔了下來,開門,臨了了看了刀藍一眼。不屑和憐憫。


    廢棄化工廠的的側門停了輛黑色的suv。


    許正走過去,敲了敲朝外的車窗。弓著腰:“人我帶來了。剩下的事,我也不參合了。答應我的錢,還請方老板守約。”


    “一定!”方正榮抱著懷裏的人,從後視鏡裏朝司機使了個眼色,示意把車開近點兒。


    “小意,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啊。”


    “方總,別和我開玩笑了。您在陵市可是一號人物,這麽個小場麵就讓你豁出去了?”話裏有話。


    方家雖然在陵市富豪榜上略遜左家,隻占二位。但是方正雄的名號可是黑白兩號的人物都吃的響的。正麵打著房地產大佬的旗號,背地裏幹過的黑事兒還不知道有多見不得光。方正榮跟在後麵自然也少不了份兒。


    刀藍坐在車裏,兩手握緊成拳。她不知道方正榮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自然不能輕舉妄動。可又不能不動。現在電話播不出去,周圍的環境又實在……偏僻。


    “該死!”都怪剛才為了……注意力太集中,才沒有察覺到。


    像是咬著牙罵一聲之後,心裏平靜了些。她緊了緊衣服,自己開門下車。總比等一下被那些粗魯不知分寸的野蠻人強行拉下來的好。


    刀藍捂著胸口,她發誓,要是這次方正榮真敢對她做什麽肮髒的事情,她不介意玉石俱焚。


    腳底的高跟鞋踩在雪地上,沉悶滋了一聲。


    她吐出來的氣變成了白色。飄雪落在她披肩的長卷發上,不融,不化。


    “叫方正榮出來!”聲音鎮定。還是那副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現在是她帶著人圍住了方正榮。


    周圍靠過來的黑衣人停下來,相互看了兩眼。又迴身看了看suv裏的人。


    “小意,你坐在車裏,我……”


    “方總,你想玩出人命麽?”


    方正榮愣神:“不,不是,小意,你不是說隻要打斷腿就可以了麽?”


    “是啊,”薑意從他身上起來,整了整衣服,“但是以刀藍的身份地位,你打斷腿放她走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你知道麽?刀佳人雖然是搞藝術的,但是她在陵市的地位也不容小覷,你確定你能全身而退麽?”


    “這……小意……”他以為這女人是想弄出人命。手不禁哆嗦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刀佳人不好惹,而且刀家和左家那還軋著關係呢。萬一……


    “所以,方總,你就不要出麵了。讓我下去吧。我有辦法讓那隻驕傲的藍孔雀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薑意也想親自感受一下,刀藍跪在她麵前求饒的滋味。


    方正榮嘴上關心了兩句,到底是沒有下去。這樣當然更好了,隻要事情不牽扯到他的頭上,什麽樣的結局都與他無關。


    *


    對歐七來說,即使信號全部被屏蔽了,但是定位刀藍的位置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隻是他從酒莊開出來之後,沒過五分鍾,車就熄火了。


    歐七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車屁/股後麵漏了一道的油。油箱早就空了。


    他咬著後槽牙,雙手插/在兜裏,隱隱忍耐著內心的不安。應該是停在酒莊的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正因為這樣,他的心裏才更七上八下的。刀藍被許正帶走一定不單純,不然動手的人也不會特地連他行蹤也一起調查,阻止。


    因為下雪的緣故,路況變得十分糟糕。就算現在把車子修好,也不一定來的及了。歐七理性判斷之後,決定棄車。


    他找了個隱蔽的森林,把身上的黑色風衣脫了下來,反扣在地上。指紋按住袖口的按鈕。不一會兒,黑色風衣下突然鼓了起來。


    “時間緊迫,材料又不充足,隻能這樣了!”似不滿這樣的作品。


    *


    刀藍遠遠的就看見了薑意,說實話,是吃驚了。以為薑意應該已經在歐洲了,所以這件事從始至終她都沒往那方麵想。但是真的仔細想一想,也不是全無因果。


    她還是冷眼靜靜地看著薑意朝她走過來。


    “你看見我,好像一點兒也不吃驚啊!”她勾起嘴角,笑。


    “有什麽好吃驚的。你做這種事,又不是頭一次了。”


    薑意知道刀藍指的是什麽。可是看到她那一副“你就是奈何不了我”的樣子,薑意心裏的火就不打一出來。


    “你……”


    “這次又想怎樣?”


    話音剛落,刀藍左腳的小腿肚子就被強烈的一擊打中。重心偏移,她陡然跪在了薑意的麵前。


    “請你搞清狀況,現在有話語權的人是我!”她就是討厭刀藍那一臉什麽都不在乎,什麽折磨都看的開的樣子。她討厭刀藍所有的樣子。


    “給我打斷她的腿!”薑意的語調升了上去,夾雜的怒火,憤懣和恨“我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死都不會原諒…….”


    “那你tm以為我就就會原諒你麽?”沉澱沙啞的女低音在空曠的化工廠吼了出來,“薑意,別總是站在受害者的身份來製裁我。你這麽些年對我做的事情還不夠……”


    “不夠,不夠,不夠。”她吼得聲音比刀藍還大,怎麽可能夠。


    薑意的情緒已經完全不受控製了,她紅著眼,衝到黑衣人的麵前,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棍子。使出了渾身的氣力,朝刀藍身上砸下去。


    “怎麽可能夠……”


    刀藍咬著牙,愣是一聲也沒叫出來。額上蜷曲的碎發黏著血,變得淩亂。兩隻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薑意。不肯出半聲求饒。


    以前也是這樣,練舞犯錯的時候,被薑成林用繩子綁起來打。薑意半秒鍾忍不住就求饒了,刀藍死活就是不。直到被打得幾乎昏厥過去。


    說實話,隻有在那時候,薑意才會發自內心的感謝刀藍,感謝她分享了自己地獄般懊糟的人生。


    這時,被打的人突然笑了出來,輕微一聲的譏笑。帶著嘴角的淤青咧開。


    “你笑什麽?”


    “笑你越來越像你的父親了。”刀藍很壞,她永遠知道薑意最深的那道傷口在哪裏。


    她們習慣,相互傷害。


    “你……”


    就在薑意準備下死手的時候。


    突然一道強烈刺眼的光的照了進來。一眾人捂著眼睛把頭扭了過去。


    隨之而來的就是鋁活塞與缸體敲擊發出的嗡鳴聲音。低沉,刺耳。


    刀藍緩緩地抬起頭來,卻沒受的住那麽強烈的燈光。她下意識伸手擋住。


    慢慢的,眼睛適應之後,在光的盡頭看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是側臉,棱角被冷色的光勾勒成線條,朦朦朧朧的。修長高挑的身材被風衣束縛住,又隱約顯現了出來。看似懶散又微含怒火地靠在背後的太子摩托上。


    這種太子車,車把很高,車座陷得很低,後輪明顯大於前輪,駕馭時有一種坐在禦椅裏手扶龍案,蔑視四方,舍我其誰的氣質。


    因初雪落下融化的緣故,本被發膠固定背在後麵精神的頭發,這下濕噠噠地散亂下來,落在額前。


    起身了,兩手插/在兜裏,轉了過來。成熟的胡渣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氣,隱約含怒的咬肌顯得男/性/荷/爾蒙/爆/表。


    眾目睽睽下,就這麽走到刀藍的身邊,扶起她靠在自己懷裏。


    動作很溫柔,眉宇間流露著心疼。把人帶到了自己的車上扶她坐好。


    看著丫頭額角的淤青和已經半凝固的血液,輕聲問了句:“疼麽?”


    “不疼,”她笑,趴在太子車上,“不過……”


    歐七以為她哪裏不舒服,靠近了些:“恩?”


    “沒想到七哥的車這麽騷/包/~”


    ……


    好想,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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