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權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內心的激動與膜拜。


    記憶的盒子裂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越來越多的記憶宛如潮水一般襲來。


    舞台上,現在的沈秋成逐漸虛化,而兩年前的沈秋成清晰地呈現——


    他們天丨衣無縫的契合。


    那是在b大的一場歡送大四畢業生的音樂會。


    晏權當時正好在那個地方談生意,就有熟人邀請他前去。


    那時候的他比現在還要更加目中無人、誌在必得的高傲。


    那天沈秋成彈奏了一首知名度和難度係數都不算高的《法國時光》,整首曲子平淡又堅定。


    可是就是這種平淡和堅定,卻帶著一種撫平心中漣漪的魔力。


    他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幾眼。


    遠遠的、遠遠的……他看不太清,隻能大致勾勒出一個輪廓,是一個精瘦白淨的大學生。


    “有點意思。”他說,“這曲結束讓上麵那個過來玩玩。”——這幾乎就是命令。


    接著他就看到除了他每個人都停滯了動作,表情不約而同地變得很微妙。


    一曲驚豔的《法國時光》結束,在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中,他真的讓人去請了,結果可想而知——對方隻是丟下八個字“自不量力!滾一邊去!”後拂袖而去。


    晏權已經很久沒嚐到過被人視如糞土踩在腳下的滋味了。


    在b大那幾天,他裝模作樣地找了沈秋成幾天——可惜對方的學校已經放假,神龍見首不見尾,找起來難度係數比較高,未能讓他得逞。


    之後他就迴穎川了,生意和家族的事情越來越多,他越來越忙,對沈秋成的惦念也就淡下去了。


    除了法國時光的旋律時常縈繞在耳邊——


    兩年後在z俱樂部重新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沈秋成。


    當他見到沈秋成那一刻開始,熟悉的味道讓他澎湃的心情一如當年,他還是想把那個對他說“自不量力”和“滾一邊去”的又清高又清冷的小公子給把上手玩玩,如果能順便讓對方跌落神壇痛不欲生就更好了——他對天發誓這裏麵沒有夾雜任何的報複心理。


    ……


    一曲曲終。


    全場掌聲。


    沈秋成輕輕合上琴蓋,他找到了在台下鼓掌的晏權,對方微笑著對他做了一個口型——


    沈秋成瞬間就辨認出來,晏權在對他說:你真美。


    沈秋成站起身,就像他們約定的那樣,大聲說:“馬上就是元旦了,本來想彈一曲祝各位新年快樂,但不巧碰到了月光,顯然這首曲子並不適合,所以我將月光點名送給——晏權先生,希望……”他本來再說兩句,但這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月光曲——是貝多芬獻給戀人的!


    這……


    尷尬了……


    “……接下來我將為大家彈奏一曲《歡樂頌》,祝所有人在新的一年裏都快快樂樂。”


    說完,沈秋成又坐迴原位,十指飛快地一滑——


    悠揚的樂曲再次響起。


    晏權一下子就轉身離開了,端著酒杯走到鄭會外麵不噴水的噴泉旁邊一站,一開始還會麵無表情地抬起眼睛,到後來幹脆連眼皮都不撩了。


    彈完琴走下台,沈秋成又迴到了之前所坐的沙發。


    有個叫餘鋒的走過來,客客氣氣地遞給沈秋成一杯紅酒,在沈秋成接過並且飲了一口之後,說道:“早就聽說秋成鋼琴彈的妙,百聞不如一見啊。”


    沈秋成繼續喝著紅酒,視線在大廳裏轉了兩圈,問餘鋒:“晏權呢?”


    “他啊……剛才看到他出去了,看樣子好像有點生氣。”餘鋒迴答。


    沈秋成稍稍挑了一下眉。


    餘鋒還要再說什麽,看到走近的一個人,就住了嘴。


    沈秋成問路過的侍者要了一杯清酒,剛喝了半杯便被人搶了下來,轉手摔在地,玻璃碎裂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引起周圍人射來探尋的目光。


    晏權二話不說抓起沈秋成的手就要走,兩個人就在眾人好奇的注視下,極沒形象的連拖帶拽,拉扯著蹭過大廳花團錦簇的過道,到達盡頭的一間包廂,晏權抬起長腿一腳踹開包廂大門,扯了沈秋成一把推進去,迴頭對著一廳看傻了的人們吼了一嗓子:“看什麽看!”完了一甩手,把門摔的震天響。


    沈秋成眼角毫無溫度的餘光瞥向晏權,“發什麽瘋呢!”


    晏權一動沒動,好像根本沒聽到沈秋成的話,隻有□□裸的目光在沈秋成的臉上熱情流轉。


    包廂裏原本熱火朝天,在晏權踹開門的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停下動作看向門口,目瞪口呆的盯著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個個的表情都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發什麽瘋?”一片靜寂的氣氛中,沈秋成的聲音不高不低,又問了一遍。


    晏權的目光一直沈秋成的臉上不曾挪開,有些不怒自威地吼道:“都給我滾出去!”


    很多時候,“第一公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堪比聖旨。雖然很不情願,但包廂裏的人還是一個兩個的委屈巴拉的退出。


    “感覺很久都沒見到你了——我他媽真想操丨死你!就是現在!”


    沈秋成一下子就冷笑出聲,慢慢移開視線,落在不知名的遠方,眉目間那點說不清的悠遠意韻,惹得晏權更加躍躍欲試。要單說相貌,比沈秋成長得好的不是沒有,可是那渾然天成的疏離感,那妙到巔峰的眼神和表情,當真是絕無僅有,唯此一家。


    晏權的薄唇幾乎是貼著沈秋成的耳朵說出的這句話:“你跟了我吧。”輕佻的語氣半真半假,聽不出幾分真心。


    淺笑從沈秋成的唇邊溢了出來,“晏權,你瘋了嗎?”


    晏權看著沈秋成,微微壓著他的肩膀拍了下包廂牆壁的服務鈴。馬上在外麵待命的侍者便禮貌的敲門進入。


    晏權看都沒看那個侍者,依舊保持著“壁咚”沈秋成的姿勢:“來兩瓶五糧液!你一瓶,我一瓶。”


    “……”沈秋成說,“給我來清酒。”


    服務員恭敬的一鞠躬,退了出去。


    晏權的臉又靠近了沈秋成,帶著點勢在必得的侵略性,“這麽喜歡清酒?是因為你爸爸曾經把你送過日本的原因?”


    “你說呢?”沈秋成一臉平靜,根本聽不出他的一絲情緒。


    “日本的幾大‘道’,有研究過嗎?”晏權問。


    沈秋成微微皺眉,“我是去學習的。”


    “也是,我忘了你是學霸。”晏權悶笑著說:“可惜年少輕狂的我一度癡迷上日本那幾大‘道’,想學日本最正宗的那叫一個難,你有如此好的機會卻沒興趣。”


    晏權依舊笑著:“那時候我外公無論如何都不同意我去日本,開始他們把我關在我舅舅那,第二天清晨我就把他家的別墅一把火給點了,然後砸開通往天台的鐵門,爬上天台跳了下去,那天簡直風含情水含笑,日出江花紅勝火……”


    “……”沈秋成,“後來呢……”


    “後來他們抓了我迴去,打斷了我的兩根肋骨,但是——”晏權稍微頓了一下,貪婪地舔了下唇角,“那種痛並快樂著的尖銳快感讓我全身難以抑製的興奮,記憶猶新啊,當時滿腦子就是,等傷好一點還得起來跟他們幹。不過小楓他們給我接出去了。到日本還躺了三個月醫院。”


    沈秋成笑了一下,評價道:“你竟然喜歡點香插花沏茶?想不到有這種雅致。”


    晏權凝視著沈秋成微微起伏的嘴角,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聲音噙著些歡快的音符,概歎道:“我在日本那一年,白天被古典高雅包圍,茶道花道香道書道輪著來,夜晚混跡於東京各大夜總會,真是冰火兩重天色彩濃重又安分低調的十八歲啊。”


    沈秋成嗤笑了一聲。


    “我不安分嗎?”雙手捧起沈秋成的臉,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的嘴唇按到對方的之上。


    隻不過這個短暫的接吻才發生就結束了——


    沈秋成輕輕推開了晏權。


    晏權牽起沈秋成的左手不放,攤開他的手掌,指尖在他掌心輕輕劃著圈,微微淺笑,低醇的聲音絲絲入扣:“秋成,我已經夠安分了,像你這麽難搞的人,我也有耐心跟你周旋。如果有一天我不安分了——”晏權停下手指,握緊沈秋成的手拉到唇邊,落下一個深吻,“說不定會殺了你,吃了你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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