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無山,冉冉也試圖探索過,但她的足跡還是沒有超過前山後山這兩個有人居住的地界。


    她也不明白是否是和籠罩整座無山的大陣有關。


    直到被聖白衛簇擁者、被聖女牽著手,冉冉才知道無山原來還有這樣的地界。


    跟在聖白衛身後的人群竊竊私語。


    “這應該就是無山演武的地方,如今用來審判洛平陽,倒是合適。”


    冉冉心頭微驚,她知道無山演武,之前聽其他人提過。


    難怪占地麵積如此之大,畢竟修士鬥法的波及範圍相當廣,為了保證圍觀的人不受影響,足夠麵積的場地是必須的。


    冉冉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大概率沒見過古羅馬鬥獸場,但這個演武場的模樣真的像極了鬥獸場。


    中間是占地極廣的空地,環繞這這片空地則是一層一層傾斜向上的大台階,一圈一圈將空地圍住。


    大概是不同世界的人們智慧是相同的。


    冉冉也很難想出比這種形製更加適合觀賞對決的建築。


    聖女拉過冉冉的手,足尖輕點,便淩空而飛,仙氣飄飄的裙擺墜她身後,那畫麵說不出的好看。


    而冉冉身處其中,感受到的是另外的東西——恐懼。


    因為她第一時間沒有想到要如何像修士一樣淩空飛行,所以她慢了半拍,後續的動作能跟上還完全是因為她整個人已經處在空中,緊張刺激的環境喚醒了沈晏溫的肌肉記憶。


    冉冉惶恐的點就在於,她害怕聖女作為那個帶著她飛的人,會察覺她的慢半拍。


    事情並不總順著冉冉的想法發展。


    聖女是多麽敏銳的人,她的遲鈍隻限於情緒和情感方麵。


    幾乎是瞬間,聖女就察覺到了冉冉的不對勁,薄冰一樣銳利的眼神掃過來,冉冉下意識屏住了唿吸。


    冉冉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直到兩人落地,聖女才收迴那令人驚悚的眼神。


    “你真的很神奇。”


    這六個字就是聖女對冉冉剛剛表現的評價,除此之外聖女再沒有更多反應了。


    冉冉不禁頭痛起來,她想知道聖女到底想幹什麽。


    尤其是聯想到早上聖女專程去前山她的住所當著所有人的麵邀請她,冉冉就沒辦法不陰謀論這件事。


    剛剛聖女不打一聲招唿就帶著她飛,很可能也是在試探她……


    無論冉冉思緒如何,一直隻存在於別人言語中的洛家族長帶著紅夫人登場了。


    她控製不住地使用“登場”這兩個字,實在是因為發生在她眼前的一切,太像一場大戲。


    一場她根本分不清誰是正派誰是反派的大戲。


    洛家族長名叫洛昊蒼,從外形來看是個下巴蓄滿胡須的中年壯漢形象,堅毅的五官,硬挺的輪廓,僅僅從外形看,是和高部長十分相似的類型。


    但兩個人帶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高部長的眉眼冉冉一看,就知道其中不可能存在一絲陰影與陰霾,而洛昊蒼……


    冉冉能從他的雙目中看到陰狠,尤其是當他一直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就像此刻他正平靜地注視著她。


    冉冉不知道在洛昊蒼心裏,他是怎樣看待她的,但隻從他平靜的眼神中,冉冉就能感受到他想不動聲色弄死她的戾氣。


    冉冉挑眉,微微歎息,雖然她因為接近聖女,把現在的處境弄的挺危險的。


    但這種處境的好處就是,聖女是唯一的危險。


    其他任何人、任何威脅,冉冉都不需要感到恐懼,她已經被聖女罩在保護區之下,除了聖女沒人可以動她。


    於是冉冉毫不畏懼地對上洛昊蒼的眼神。


    那場景在其他人看來,就像剛剛出生的幼獸對峙上一隻正值壯年的獅子。


    還有人弄不明白冉冉怎麽會有這種勇氣,下一秒,聖女伸手拍了拍冉冉的手。


    “做得好。”


    冉冉頓時一頭黑線,雖然她知道她現在的地位就是聖女身邊的仆人,但怎麽也要和寵物區別開吧。


    這種對待一隻聽話小狗的態度是怎麽迴事……


    紅夫人人如其名,像是一朵火紅的花化作的美豔女人,即便是麵無表情,眼角眉梢也滿是攝人的風情。


    如果放在平時,冉冉還饒有興趣欣賞這樣的美人,但隻要一想到就是這樣的美人教養出了洛平陽那種畜生不如的東西,冉冉就再也沒了欣賞的念頭。


    她隻覺得紅夫人麵目可憎。


    這兩人在這場大戲中的定位是絕對稱不上正麵的,即便他們是為了他們慘死的兒子而來。


    冉冉看到紅夫人貼在洛昊蒼耳邊輕輕說著什麽,不禁皺起眉頭。


    聖女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猝不及防,嚇了她一大跳,尤其是她現在還是防備著聖女的狀態。


    “你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冉冉還沒迴答,聖女已經輕輕轉述起兩人的話。


    “聖女身邊的那個人是什麽來頭?”


    “不是那個翊大人,也不是害死陽兒的穀凡。”


    “老爺怎麽能確定?”


    “相信我便是。”


    隨著兩人分開,不再貼著耳朵輕語,聖女的轉述也結束了。


    冉冉看到一道淡的看不見的光暈在聖女的唇前消散,事實上,如果不是她和聖女離得足夠近,她是不可能看見這道光暈的。


    她也懶得去問是什麽神奇的法術,總之她可以簡單理解為,在這個世界,聖女就是無所不能的神,都天下無敵了,幹什麽都會成功的。


    聖女麵帶笑意看著冉冉,“知道了他們在說什麽,有什麽感想嗎?”


    “沒有感想,我隻希望能盡早結束這樁事。”冉冉答得口不應心。


    其實如果不需要考慮後果的話,她想說的是,希望這對男女受到應有的懲罰,畢竟洛平陽本身就是他們倆人合力釀出的苦果,而洛平陽又將這苦果丟到很多人頭上。


    像一枚炸彈,將那些人原本的生活炸了個麵目全非。


    聖女輕笑起來,“你在說謊。”


    冉冉又覺得渾身一顫,怎麽到頭來不是她是聖女肚子裏的蛔蟲,也不是她住在聖女心裏。


    而是聖女住在她心裏?!


    要不然就是聖女學過讀心術這種東西,否則怎麽會連她腦子裏的想法都知道得這麽清楚。


    聖女忽然湊近了冉冉,親昵道。


    “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是這麽想的。”


    “不用擔心,你所希望的事情,我會讓它發生,你知道的,我的確擁有這樣的能力。”


    冉冉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她不知道聖女說的是知曉她內心想法的能力,還是讓她的想法變成現實的能力。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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