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姝一整個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習司先生見到了她這樣的狀態,提前讓她迴去休息。


    連姝非常愧疚,但是她知道她這種狀態什麽也學不進去。


    所以,她去找了月芽。


    她在院子前麵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正在研磨藥草的巫師淩已經發現了她。


    她朝巫師淩禮貌一笑:“淩大人,我來找月芽。”


    “月芽她睡下了,還沒醒。”


    連姝最近找了幾次月芽,她似乎都在睡覺,每天晚上月芽都在做什麽嗎?作息越來越不規律了。


    “淩大人有空嗎?”


    巫師淩放下手中的工具,“有什麽事情嗎?”


    她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好幾個問題,是她自學《全界藥錄》遇到的一些問題。


    “可以請教幾個問題嗎?”


    巫師淩大人頷首。


    “菇鶯花,怎麽區分雌株和雄株?”


    藥錄上雌株和雄株一模一樣,但是藥效卻有很大的區別。


    雌株居多,也可以用來療傷。雄株偏少,含有劇毒。一百株菇鶯花中才有一株雄株。如果製藥混進去,那豈不是成了毒藥?


    巫師淩敲敲桌子。


    他倒是忘記了這一條。上界區分他們有特殊的靈器,或者區分它們的汁液。


    雄株有毒這件事其實不深入了解藥學的人都不知道,所以有些人就會誤食。


    “去看它們的汁液,雄株汁液乳白偏深,雌株偏淺,肉眼比較難判斷,可以用玄力探識,或者用相應的靈器。”


    玄力探識,其實挺難的,需要對藥理非常有研究,並且精準掌控自己的玄力。


    上界除了那些木係玄力的醫修,不在靈器加持下,其他人很難判斷出來的。


    連姝若有所思點點頭。


    “可不可以用曲薇草去判斷它們呢?”


    巫師淩想到曲薇草的效用及其特點,微微一怔。


    曲薇草是上界很常見一種藥草,汁液有很特殊的用處,可以分解藥物的一些成分,減弱藥效。所以曲薇草很少和其他藥物一起用。


    減弱藥性卻不會減弱毒性,這樣兩種汁液顏色對比會更加明顯。


    如果用曲薇草,確實可能分辨出來。但是他已經不在上界,不能再去實驗。


    “這種方法不常見,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去試試。”


    連姝上輩子是理科生,她在看那些藥物的生活區,不由自主會代入一些現代科學知識。


    就像現在,她也在用雜交的方式在海安那邊進行育種,雖然什麽時候可以培育出來與幽蘭類似的花,但是經過不斷地雜交篩選,一定可以有接近的。


    慶幸,這個世界除了玄力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其他還是符合她曾經居住世界上的理論的。


    她隻識記了藥錄的前一部分,都是一些常見的藥草。上界的藥草和凡界的藥草相比,藥效強了一些,外形也有所變化,裏麵的一些藥用物質也發生了變化。


    連姝覺得真的很神奇。


    玄力那種不可描述的力量可以帶來這麽多的變化。


    今天她把自己遇到的一些問題一一提出,巫師淩耐心地一個一個解答。


    巫師淩看著麵前認真聽講的女孩,有一絲動容。他本以為這個女孩也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麽認真,深度思考過那些藥草,並且能從中提取出來關鍵問題。


    很強的學習能力。


    如果她能把這一本書學完,那他……可以考慮教她一些別的。


    比如說,巫醫之術。


    ……


    連姝在跟著星繆早訓滿三個月的時候,已經不用青狄護送她上山了。每次她都會背著藥筐,在道路的兩旁采集一些藥草。


    白迎會跟在她後麵,有時候也會縮在她的背簍裏麵。


    今天也是一樣。


    一路上白迎嘰嘰喳喳地講著它昨天的經曆,去哪裏抓了魚,吃了什麽果子,遇見了哪些動物。


    連姝認真地聽著,及時給出迴應。


    背簍忽然一輕,下一瞬白色絨毛團子抱著兩顆紅色果子送到了連姝麵前。


    “這就是昨天的紅果果,甜甜地,給連姝吃。”


    小獸碧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兩個爪各舉一個紅果果,連姝順手接過一個,然後rua了一下小獸。


    白迎眯著眼睛,非常享受。


    最近連姝用剪刀把絨獸眼睛旁邊和四肢旁邊的毛發修剪了一下,雖然不是那麽整齊,但是讓白迎活動方便了一點,視野也變清楚了很多。


    它也不會在樹上流竄的時候踩住身上的毛毛而腳滑了。


    “謝謝白迎~你吃一個,我吃一個。”


    她把另外一個紅果果塞到了白迎的嘴邊,它乖順地張口,幾乎在瞬間吐出一個幹淨的核。


    連姝星星眼:真可愛。


    她又忍不住rua了一下。


    感覺最近白迎的頭要被她揉禿了。不怪她,實在是白迎太過可愛啦。


    在這時,一道黑影掠過,樹葉嘩嘩作響,連姝瞬間警戒。她警惕地看向那棵樹,上麵立了一個黑影。


    白迎瞥了一眼,往連姝懷裏縮了縮,絲毫不慌:“連姝,那是大鳥,大鳥不會做什麽的,他不是壞人呢。”


    黑影目光落在麵前的一人一獸身上,女孩稚嫩的臉上帶著警惕之色,直直地盯著他的方向。


    他站在陰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語氣疏離淡漠:“前麵的路塌陷。”


    連姝還在疑惑她聽到的內容的時候,白迎已經在她懷裏扭著屁股給她解釋道:“大鳥說前麵的路壞了,讓你換條路走。”


    她再抬頭的時候,黑影已經消失。


    周圍靜悄悄的,如果沒有看見地上落著的一根黑色羽毛,她估計都不相信剛剛經曆的。


    她猶豫片刻,彎腰撿起這根羽毛,問白迎,“大鳥是誰啊?”


    “鳥人啊,他就住在山腰那棵大樹上的小屋裏。白迎不討厭他。”


    山腰,大樹,小屋裏。


    連姝並沒有印象。


    所以他來告訴她,前麵的路不能走,讓她換一個路。


    白迎不討厭他,說明他並沒有惡意。而且給她提示的這種善意,讓連姝想到了青狄說過的羽人。


    青狄說過,如果遇見羽人,不要和他對視,不要和他交流。羽人平時喜歡一個人在山林裏遊蕩,被他抓到了可能會被挖肋骨作為翼架,扒皮作為骨繩,拔頭發做羽毛……


    青狄說的,有待考究。


    這時連姝已經把青狄說過的最後一句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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