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澤的語氣也沒有了溫度,“被言醫生看破了,沒錯,我從一生下來就沒有感情。”


    林君澤冷漠的看著莘暮的眼睛,帶著探究,“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哭過,感情到底是什麽,我看著他人的喜怒哀樂永遠都是一個旁觀者”,他頓了一下,“言醫生,我這樣的人很可怕吧?”


    “怎麽會這樣想?”莘暮問。


    “沒有偽裝之前,周圍的人都很害怕我,討厭我,言醫生不是這樣想的嗎?”


    莘暮聽罷卻是淡淡的微笑,“不,事實上恰恰相反,我對你抱有很大的好感!”


    林君澤的眼神帶了點疑惑,“在知道我是這樣一個怪物後,還對我抱有好感的人,言醫生還是第一個。”


    莘暮原本打算表達一下自己的榮幸,笑容擴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林君澤的下一句話打斷。


    “根據這樣的情況,我認為我也應該對你抱有好感”,他麵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


    這確實是實話,莘暮沒有因為他的特別討厭他,但他也不會因此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沒有喜怒哀樂,當然也不會產生感激之情,他隻能從學到的經驗判斷,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要迴報以同樣的好感。


    莘暮苦笑,“果然僅僅隻是認為啊”,這可不夠呢,她接下去的任務任重而道遠。


    “不過言醫生對我來說確實很特別,連據說是有著血緣牽絆而關係密切的父母都討厭甚至害怕我,言醫生卻曾經說出過不認為我們這類人不正常的想法。”林君澤補充。


    “你的父母……”


    還是初中生的林君澤被母親看到麵無表情的解剖了爺爺送給他的兔子。


    母親扶著門一臉驚恐的看著他滿是鮮血的手……


    他已經見過無數次父母因為他的事情爭吵,這次也不例外。


    “這孩子根本就是個怪物!”父親怒吼。


    “可是他是我們的孩子呀!”,母親聲音帶著哭腔。


    “哪有正常的孩子會這樣,完全沒有感覺的解剖一隻活著的小動物,以前還隻是拆一拆家裏的東西,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殺人,現在晚上睡覺還能安心嗎!”父親提高音調的聲音顯得尖銳刺耳。


    “我做錯了什麽,上天竟然給我送來了一個惡魔的孩子!”母親終於崩潰,嚎啕大哭。


    ……


    家裏一團亂。


    林君澤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專注的拆著手裏的鬧鍾。


    林父看到這一幕更怒了,“連感情都沒有,這還是人嗎!”他伸手搶過林君澤手裏的鬧鍾,一把摔了出去,“我真是受夠了!”甩門揚長而去。


    母親的哭泣聲加大,林君澤手裏的鬧鍾被扔了,他帶著疑惑盯著哭泣的母親,半天默默移開視線,他果然理解不了感情這種東西。


    為什麽生氣?為什麽要流淚?為什麽搶走他的鬧鍾卻扔掉?他全都不能理解。


    站起身,他走過去撿起被扔掉的鬧鍾,原地坐下繼續拆解……


    林母哭了一會兒,抬起頭掃視了一眼混亂的房間,地上散落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他們剛剛爭吵時林父隨手打翻的,這樣的情況下,林君澤還在若無其事的拆鬧鍾!


    林母看著他的目光十分幽怨,帶著一絲惡毒,“當初沒有生下你就好了!”


    “她收拾了行李離開,我一個人在那個房子待了三天,餓肚子的感覺很不好受,我想,其他人傷心哭泣的時候,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迴憶完父母離開的場景,林君澤留下這樣一句總結。


    餓肚子的感覺,這種感覺可和心理上的傷痛一點都不一樣,然而林君澤並不能理解,他能直觀感受的痛苦僅僅隻是身體上的傷痛。


    聽完林君澤毫無情緒起伏的講述,莘暮覺得有些壓抑,他過去的生活實在是糟糕,甚至受到了父母的厭惡,但她知道林君澤並不需要同情,他根本沒有悲傷難過這種情緒。


    在他的心目中,母親的那句“要是沒有生下你就好了”還沒有肚子餓來得讓他更加在意。


    “沒想到林醫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才開始偽裝嗎?做醫生也是也是因為從小喜歡拆卸東西吧?”


    “不,做腦科醫生說起來是其他原因……”,林君澤話說一半,就被手機鈴聲打斷。


    他超莘暮點頭示意,掏出電話,“是醫院打來的”。


    他接起了電話,前一句對莘暮說的話還是平板沒有情緒的,在電話裏聲音就已經是莘暮聽慣了的溫柔語調。


    隻是說了還沒兩句,這語調也下沉了起來,透出嚴肅,“好,我馬上過去。”


    莘暮疑惑的看著他,“出什麽事了?”


    林君澤收起手機快速起身,“小天的情況有點不正常,我現在趕過去。”


    小天的手術已經成功了,現在出意外,難道是術後並發症?


    不論如何,莘暮也快速起身,和林君澤離開餐廳。


    幾乎是一出屏風遮掩的區域,林君澤臉上就再度掛上了溫柔和善的麵具。


    兩人走出餐廳,“不好意思,言醫生,今天沒有時間送你迴家了。”


    “現在還說這個幹嘛,我自己打車迴去就可以了,快去醫院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給我打電話”,莘暮催促他離開,雖然擔心小天的情況,但現在她跟過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會添亂。


    林君澤道別後轉身快步離開,莘暮目送他離去,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兩人幾次分別的情形,下次見麵要記得跟他說一聲,這樣子目送一個異性離去實在太過曖昧了。


    雖然談話被打斷,今天的收獲她已經很滿意,今天的談話在她計劃之中,與其兩個人一直演著戲繞來繞去的沒有進展,不如開誠布公的說開,起碼現在她在對方心裏是特殊的,也許是周圍唯一一個知道林君澤異常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後沒有表示惡感的人。


    最重要的,她以後終於可以直接麵對真實的林君澤,現在攻略才算是剛剛開始。


    莘暮是在晚上接到林君澤的電話的,他向莘暮講述了一下小天現在的情況。


    果然是術後並發症,本來小天的情況就比較複雜,當時確定手術方案就花了三四天,又因為當時小天的心理和身體方麵的問題手術安排的較遲,血塊壓迫神經的時間太久,腦內長期處於高壓,造成了顱內感染,情況很不樂觀。


    “已經進行了搶救,還沒有脫離危險,具體情況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林君澤語氣悲傷的說。


    “沒想到這麽嚴重,有什麽我能幫的上的嗎?”


    “小天父母現在的精神壓力很大,言醫生如果有時間可以來陪陪他們”,林君澤略做思考,然後溫和的提議。


    “好的,我明天上午趕過去。”


    林君澤答了好,兩人道別,掛電話之前,莘暮突然開口,“林醫生,你身邊有人嗎?”


    林君澤不明所以,“沒有。”


    “那麽林醫生可以不用跟我偽裝的”,林君澤肯定沒有想到對方想說的是這件事,莘暮趁對方愣住,道了聲“林醫生晚安”,也沒有燈等對方迴應,快速掛斷了電話。


    沒有等到第二天早上,莘暮半夜就趕到了醫院,小天的情況比莘暮想象的還要嚴重,晚上11點多林君澤第一次打來電話,2、3點鍾情況又一次惡化,還被下了病危通知書,於是莘暮半夜被叫了過來。


    對於半夜被叫來這件事,莘暮沒有半點怨言,甚至感覺有些欣慰,林君澤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醫生,自然不可能半夜打攪一個女人,能把她半夜叫出來,起碼內心中對她有一定的信任。


    雖然林君澤叫她過來的原因可能是不想應付情緒失控的小天父母,他忙著搶救已經很累,不想再費心猜測小天父母想要表達的意思。


    林君澤能想到依賴她,這可是個好現象。


    莘暮趕到的時候,小天父母正等在手術室外,小天的媽媽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爸爸坐在一邊,拍著背無聲的安慰她,但是表情看著,也不比媽媽難受的輕。


    莘暮歎口氣走過去,蹲在小天媽媽麵前,“阿姨,如果實在難受,就哭出來好了。”


    現在比起強忍著,哭出來發泄一下反而更好。


    兩個小時後,小天終於轉危為安,再次被轉移進重症監護室。


    莘暮安撫好小天父母,好歹說服他們吃點東西去休息一會兒,然後在附近買了粥來到林君澤的辦公室。


    “請進”,莘暮剛敲了兩下,裏麵就傳來林君澤的聲音,看來他還沒來得及休息。


    莘暮打開門,林君澤正低著頭看資料,他聽見開門聲抬起頭來,看見莘暮,習慣的露出溫和的微笑,“言醫生來了。”


    看來想讓他在自己麵前不要偽裝還需要繼續努力,不過看在今天他實在太累的份上,就先不和他計較了。


    莘暮走近把粥放在林君澤眼前,“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飯了吧,怕太油膩對胃不好,我給你買了點粥。”


    林君澤微笑,“謝謝言醫生,晚上護士給了一盒餅幹,根本顧不上吃飯。”


    “快吃吧”,莘暮給自己倒了杯水,隨意的在一旁沙發上坐下。


    等林君澤吃完,開口問道,“小天的情況現在怎麽樣?”


    林君澤迴答,“還不好說,要看24個小時內能不能退燒意識清醒。”


    “小天情況暫時穩定了,林醫生不去睡一會兒嗎?”莘暮關心到。


    “上午還有一個手術,我先確認一下細節。”


    莘暮也不再多勸,林君澤十分理智,根本不用擔心他勉強自己。


    她有另一件事情比較好奇,“林醫生對小天的事情怎麽看?”


    林君澤從資料裏抬起頭,“言醫生指哪方麵?”


    “就是對他的看法,比如這麽小的年紀就發生不幸,比如情緒波動過大影響手術時間,再比如單單就是對這個孩子的印象。”


    莘暮問完,略為不自在的一笑,“我是心理諮詢師,林醫生的情況並不多見,一不小心就職業病發作了,林醫生如果不想迴答,也可以當我沒問過。”


    林君澤臉上的表情消失,像是終於想起他和莘暮已經說開了一切,“沒什麽不能說的,他的年齡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是人是動物都沒有區別,至於他這個人,在現在的孩子當中應該是屬於比較乖巧聽話的,不過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喪失最好的治療時機,實在太過愚蠢。”


    莘暮投去略帶不解的目光,林君澤解釋,“如果沒有心理原因導致身體達不到手術要求,而是提早做了手術,他現在應該不會躺在重症監護室裏。”


    “林醫生原來是這樣認為的呀”,莘暮點頭,臉上興味的表情表示自己知道了很有趣的東西。


    她凝視林君澤的眼睛,“那我呢?”


    “林醫生對我是怎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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