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的食之無味夜不能寐，終於算是虛驚一場而過去。沈漫提著在家裏煲的湯往宗灝的病房去。
“沈漫。”
沈漫聽到有人叫她轉頭過去，原來是林少陽。“林總。”
“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是嗎？您說。”沈漫隨著林少陽走到陽台處。
“是這樣的，我們不是準備把宗灝接迴北京嗎？”
“恩，怎麽了？”沈漫疑惑地看著林少陽。
“他頭上的傷你也看見了，想掩蓋是不可能的了。至於整形手術，依我對他的了解他可能並不一定會接受，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主要是他可以盡快康複，不要留下後遺症。”
“那是。”
“我說這個的意思呢就是，即便是普通人破了相心裏都過不去，更何況他畢竟是演員是明星，凡事都是看臉的。現在公司已經收到好幾家的詢問，宗灝是否能參與下一年度春季的廣告拍攝了。他現在每天還跟之前一樣，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擔心不是嗎？”
“你是怕他對自己的臉隻字不提，實際上是太害怕或者心裏……”沈漫緩緩說道，臉上不自覺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是，我最怕的是他會出現心理上的問題。”林少陽有些煩悶的抽了口煙。
“那你告訴我，難道是我有什麽能做的嗎？”
“實話告訴你吧，那次因為吳亮的事兒宗灝帶你出去散心，我都知道。他看起來是個溫柔的人，但真的不是對誰都溫柔。基本上他的溫柔來自於他的教養，可他那次推了所有的行程就為了帶你出去散心，你覺得這種事兒是一個僅僅有教養的人會做的嗎？更何況因為那件事兒牽扯到你，他才後推了來貴州的行程……”
“所以說是因為我？”沈漫身子微微顫了顫，“如果不是因為我，所有事情都可以提前一天，那麽他就不會發生危險……”
“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林少陽說道，“我不是怪你也不是想給你負擔，現在也沒有必要追究誰的責任。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想解決和提防的是沒有發生的。”
“那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能做什麽……”
“我和陳楷他都太熟了，他看見我們就會想到公司和工作上的事情。我希望他在休養期間可以緩緩，那麽就需要一個他願意去相信的人來照顧他，而不僅僅是找個特護找個保姆……我想來想去，覺得這個人你最合適……”
“你意思是讓我跟你們提前迴北京，陪著宗灝照顧他？”沈漫問。
“對，是這樣。你看行嗎？”
“那公司那邊上班怎麽辦？”
“宗灝早在之前就決定讓你進他的團隊了。可他現在這個樣子，他的團隊裏的人暫時就也會接別的藝人的工作，而你負責他的一切……”
“我……”沈漫遲疑了下。
“你是擔心他的對不對？否則你不會成夜成夜地守著他，不會哭得眼睛都腫了……就算不說這些，那麽，你就當幫宗灝了可以嗎？”
沈漫看著林少陽有些焦急的神色，沉思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宗灝雖不是因為沈漫出的車禍，卻也是因為沈漫而改變的日程。他不該在意她的……沈漫默默地想。她能做的，大概僅僅就是林少陽說的這麽多。
“太好了，謝謝你。”林少陽笑了笑。
沈漫的心裏卻是越發沉重了起來。自己何德何能？
/
人來人往的機場，幾天前迴來的心情和現在離開的心情竟然完全不一樣。始料未及的事情太多，現實也常常打得人措不及防。
沈媽握著沈漫的手不住地抹淚，看了又看沈漫。
“好了媽！別哭了！”沈澎摟著媽媽的肩膀。
“你說你這孩子，迴來就吃了一頓熱乎飯就走了，媽心裏真不是滋味啊！”
“媽，你放心，我得了空一定迴來看你和爸，別難過了！”
“眼看著就過年了，你這卻要迴北京去，咱們家這可是頭一次沒過上個團圓年……”
“你這麽想幹嘛還拒絕我說一起去北京過年就當旅遊的提議呢？”沈爸問。
“瞧你說的話！咱女兒迴北京是因為工作上的事兒，這……那孩子的事兒本來就夠讓人揪心了，咱們不能去打擾了人家。好好一孩子，這下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你看這機場裏不少那孩子拍的廣告，他自己看了心情能好嗎？”
“媽，你就別擔心那麽多了。”沈漫說著抱了抱媽媽。
“哥，幫我照顧好爸媽。”
“你放心，家裏有我你就放心去吧。”沈澎說道。
“這幾天也麻煩地你吃不好睡不好的……”
“你看你那傻勁兒又犯了吧？你的事兒不就是我的事兒嗎，我能看你自己孤零零的在那裏著急傷心？”
“哥……”沈漫上前抱住沈澎。
“宗灝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擔心，靠臉的演員走不長，既然不靠臉，那麽他的粉絲們應該不會就太輕易地放棄他。你和他都要加油……”
“恩我知道。”沈漫重重點了點頭。
“迴了公司再見到夏添，一開始也許會難受，但我知道你可以處理好的。”
“恩。”
林少陽推著宗灝的輪椅從貴賓室出來，目睹了沈漫一家道別的一幕。
“叔叔阿姨，對不起，因為我你們一家的團圓飯卻也吃不上了……”宗灝麵含歉意的對沈爸沈媽微微鞠了鞠躬。
“孩子，別這麽說。我們就怕漫漫手笨照顧不好你，你呀，千萬別有什麽心理負擔，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什麽都會好的！”沈媽看著宗灝，口罩露出來的是沒什麽神采的臉，一雙眼睛含著的似乎都是疲累，忍不住又是一陣落淚。
“謝謝阿姨，我都明白的。”宗灝說著，眼眶也有了一絲濕潤。
“爸媽哥，我們得走了，你們保重啊！”
“有事兒沒事兒記得常跟我和你媽媽視頻啊！”沈爸說。
“好，爸，你放心吧！照顧好我媽！”
“萬事小心。”沈澎說。
“知道了哥，拜拜！”沈漫說著衝家人們揮了揮手，一行人前前後後上了飛機。
“對不起……”宗灝輕聲說著。
沈漫拿毯子搭在了宗灝腿上，調整好座椅，“有什麽對不起的？能為你做一點事我心裏也好受些。”
“小姑娘，我也欠你一份人情啊！”秦致遠隔著走廊說道。
“您快別這麽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什麽都沒出力。你們現在都沒事，我就很放心了。”
“我秦致遠欠你一個人情啊！”
“您再這麽說我可真的是無地自容了。”沈漫說道。
“也是我連累了你。”宗灝對秦致遠說。
“別說這些連累不連累的，你看我這不生龍活虎的？沒多大點兒事兒，你也是，不必在意！”宗灝聽明白秦致遠的意思，睫毛微顫。
幾個小時的時間，幾個人都在飛機上沉沉睡去。隻有沈漫，側頭看著窗戶外麵的藍天白雲，和窗戶旁邊睡意沉沉的宗灝。
天知道，我有多麽慶幸你還可以對我笑。
可是在醫院，宗灝睡夢中說的那句“我可能做不了演員了……”時，語氣裏的痛苦和遺憾，這句話一直戳在沈漫心裏，痛如刀絞。
飛機平緩地抵達了北京，所幸林少陽把消息封閉地很嚴，並沒有人知道他們從貴陽迴到了北京。一行人從vip通道出來後就各自上了各自的車，送秦致遠和宗灝各迴自己的家。
車子駛進三環裏的一處高檔小區，小高層的洋樓。宗灝的房子坐落在偏深的位置，房子前麵是一小片花圃，後麵是露天泳池。隻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水麵上結了層薄冰。
“你先收拾，我跟醫生約好了，現在去醫院商量下宗灝的病情。”林少陽對沈漫說。
“陳楷，你去商場買些家裏吃穿用度所需要的一切，多囤點以備不時之需。”
“好。”沈漫和陳楷雙雙應著。林少陽和陳楷便出了宗灝的家門。
“累不累？一會兒再收拾吧。”宗灝說。
“我不累，你累了嗎？”沈漫有些擔心地問道。
宗灝不僅僅頭上縫了針，左胳膊和右腿部都打了石膏。因而許多事情都極其不方便。並且身體損傷太嚴重，再加上過去許多時間裏的工作量都太大，現在的整個身體狀況像垮掉了一般。
“我也還好。”宗灝笑笑，“我的臥室在樓上，現在行動不方便，要麻煩你幫我把樓下的客房收拾收拾了。”
“好，我先泡杯咖啡給你。你要曬會兒太陽嗎？”
“恩。”沈漫把宗灝推到落地窗旁邊，正準備去收拾房間卻聽到門鈴聲。
“是不是林總或者楷哥啊？我去看看。”沈漫快走兩步去打開了門。
“是你？”沈漫和門外的人異口同聲。
宗灝轉頭看過去。唐小曼裹著白色的貂皮大衣，腳踩一雙尖頭皮靴，在門外站著。
“你怎麽在這兒？”唐小曼挑眉問沈漫。
“這句話是我該問你吧？”宗灝一手轉動輪椅過來，沈漫見狀連忙小跑兩步幫著推輪椅。
“我……”唐小曼看見宗灝頓時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換上一副委屈的神情看向宗灝。
“你怎麽樣了？”唐小曼蹲下身子來，想握住宗灝的手卻被宗灝迴避過去。
“你不是看到了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唐小曼低頭一滴眼淚從她蒲扇般濃密的睫毛下掉落下來。
“原來你是演技派，這眼淚說掉就掉。”宗灝淡淡地說。
“我知道咱們之間有誤會，今天我找你來就是想跟你說清楚的……”
“唐小曼，我們之間不是一直都挺清楚了嗎？還有什麽要說的？”
“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唐小曼哀求道。
沈漫見狀自知不好像個多餘的人一樣在那裏杵著，想自己悄悄走開，卻被宗灝拉住了手。“不用迴避……讓她說吧。”
“宗灝……”唐小曼微微拖了語氣，眼神瞟向沈漫。
“你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宗灝看著唐小曼的眼神裏麵是說不出的嚴肅和厭煩。
“你一直騷擾我又為了什麽？為了錢，那個姓徐的老板錢不比我少。想嫁入豪門，嗬嗬，我宗家也不是豪門。想爭資源，不少導演等著你，你找我有什麽意思？你要說為了愛情，隻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吧。更何況，你覺得我還愛你？”
唐小曼聽著臉上一陣難堪。
“而且，我現在毀容了……我沒有什麽能被你利用的了……”宗灝說著將頭上的線帽往上推了推露出觸目驚心的縫合傷疤。
“啊！”唐小曼一聲驚唿，目光驚慌地看著宗灝的傷疤。
“你……”
“想不到嗎？沒死已經是萬幸了，剩下的你就放過我吧。”沈漫看著宗灝將自己的傷疤展示給唐小曼，心髒像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我……當時離開你是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我知道現在才發現你的好為時已晚，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你讓我補償你好不好，讓我來照顧你！你心裏一直有我的不是嗎？否則你不會單身這麽多年……”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自戀，誰告訴你我單身了？”宗灝冷哼一聲，“你沒看見我女朋友在我旁邊站著嗎？”
“女朋友？”唐小曼一驚，轉頭看向沈漫。
“你說她是你女朋友？”
“你有問題？”宗灝平靜地看著唐小曼。
“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你還如此恬不知恥，竟然又迴過頭來找我兒子！”忽然一聲溫柔卻有力量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了過來。
三人齊齊抬頭看去。隻見是一名保養得當的婦女挎著包站在玄關門口。那容貌和宗灝竟是十之有八相像，明豔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是已經紅腫。
“媽……”宗灝輕聲喊道。
“沈漫。”
沈漫聽到有人叫她轉頭過去，原來是林少陽。“林總。”
“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是嗎？您說。”沈漫隨著林少陽走到陽台處。
“是這樣的，我們不是準備把宗灝接迴北京嗎？”
“恩，怎麽了？”沈漫疑惑地看著林少陽。
“他頭上的傷你也看見了，想掩蓋是不可能的了。至於整形手術，依我對他的了解他可能並不一定會接受，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主要是他可以盡快康複，不要留下後遺症。”
“那是。”
“我說這個的意思呢就是，即便是普通人破了相心裏都過不去，更何況他畢竟是演員是明星，凡事都是看臉的。現在公司已經收到好幾家的詢問，宗灝是否能參與下一年度春季的廣告拍攝了。他現在每天還跟之前一樣，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擔心不是嗎？”
“你是怕他對自己的臉隻字不提，實際上是太害怕或者心裏……”沈漫緩緩說道，臉上不自覺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是，我最怕的是他會出現心理上的問題。”林少陽有些煩悶的抽了口煙。
“那你告訴我，難道是我有什麽能做的嗎？”
“實話告訴你吧，那次因為吳亮的事兒宗灝帶你出去散心，我都知道。他看起來是個溫柔的人，但真的不是對誰都溫柔。基本上他的溫柔來自於他的教養，可他那次推了所有的行程就為了帶你出去散心，你覺得這種事兒是一個僅僅有教養的人會做的嗎？更何況因為那件事兒牽扯到你，他才後推了來貴州的行程……”
“所以說是因為我？”沈漫身子微微顫了顫，“如果不是因為我，所有事情都可以提前一天，那麽他就不會發生危險……”
“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林少陽說道，“我不是怪你也不是想給你負擔，現在也沒有必要追究誰的責任。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想解決和提防的是沒有發生的。”
“那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能做什麽……”
“我和陳楷他都太熟了，他看見我們就會想到公司和工作上的事情。我希望他在休養期間可以緩緩，那麽就需要一個他願意去相信的人來照顧他，而不僅僅是找個特護找個保姆……我想來想去，覺得這個人你最合適……”
“你意思是讓我跟你們提前迴北京，陪著宗灝照顧他？”沈漫問。
“對，是這樣。你看行嗎？”
“那公司那邊上班怎麽辦？”
“宗灝早在之前就決定讓你進他的團隊了。可他現在這個樣子，他的團隊裏的人暫時就也會接別的藝人的工作，而你負責他的一切……”
“我……”沈漫遲疑了下。
“你是擔心他的對不對？否則你不會成夜成夜地守著他，不會哭得眼睛都腫了……就算不說這些，那麽，你就當幫宗灝了可以嗎？”
沈漫看著林少陽有些焦急的神色，沉思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宗灝雖不是因為沈漫出的車禍，卻也是因為沈漫而改變的日程。他不該在意她的……沈漫默默地想。她能做的，大概僅僅就是林少陽說的這麽多。
“太好了，謝謝你。”林少陽笑了笑。
沈漫的心裏卻是越發沉重了起來。自己何德何能？
/
人來人往的機場，幾天前迴來的心情和現在離開的心情竟然完全不一樣。始料未及的事情太多，現實也常常打得人措不及防。
沈媽握著沈漫的手不住地抹淚，看了又看沈漫。
“好了媽！別哭了！”沈澎摟著媽媽的肩膀。
“你說你這孩子，迴來就吃了一頓熱乎飯就走了，媽心裏真不是滋味啊！”
“媽，你放心，我得了空一定迴來看你和爸，別難過了！”
“眼看著就過年了，你這卻要迴北京去，咱們家這可是頭一次沒過上個團圓年……”
“你這麽想幹嘛還拒絕我說一起去北京過年就當旅遊的提議呢？”沈爸問。
“瞧你說的話！咱女兒迴北京是因為工作上的事兒，這……那孩子的事兒本來就夠讓人揪心了，咱們不能去打擾了人家。好好一孩子，這下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你看這機場裏不少那孩子拍的廣告，他自己看了心情能好嗎？”
“媽，你就別擔心那麽多了。”沈漫說著抱了抱媽媽。
“哥，幫我照顧好爸媽。”
“你放心，家裏有我你就放心去吧。”沈澎說道。
“這幾天也麻煩地你吃不好睡不好的……”
“你看你那傻勁兒又犯了吧？你的事兒不就是我的事兒嗎，我能看你自己孤零零的在那裏著急傷心？”
“哥……”沈漫上前抱住沈澎。
“宗灝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擔心，靠臉的演員走不長，既然不靠臉，那麽他的粉絲們應該不會就太輕易地放棄他。你和他都要加油……”
“恩我知道。”沈漫重重點了點頭。
“迴了公司再見到夏添，一開始也許會難受，但我知道你可以處理好的。”
“恩。”
林少陽推著宗灝的輪椅從貴賓室出來，目睹了沈漫一家道別的一幕。
“叔叔阿姨，對不起，因為我你們一家的團圓飯卻也吃不上了……”宗灝麵含歉意的對沈爸沈媽微微鞠了鞠躬。
“孩子，別這麽說。我們就怕漫漫手笨照顧不好你，你呀，千萬別有什麽心理負擔，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什麽都會好的！”沈媽看著宗灝，口罩露出來的是沒什麽神采的臉，一雙眼睛含著的似乎都是疲累，忍不住又是一陣落淚。
“謝謝阿姨，我都明白的。”宗灝說著，眼眶也有了一絲濕潤。
“爸媽哥，我們得走了，你們保重啊！”
“有事兒沒事兒記得常跟我和你媽媽視頻啊！”沈爸說。
“好，爸，你放心吧！照顧好我媽！”
“萬事小心。”沈澎說。
“知道了哥，拜拜！”沈漫說著衝家人們揮了揮手，一行人前前後後上了飛機。
“對不起……”宗灝輕聲說著。
沈漫拿毯子搭在了宗灝腿上，調整好座椅，“有什麽對不起的？能為你做一點事我心裏也好受些。”
“小姑娘，我也欠你一份人情啊！”秦致遠隔著走廊說道。
“您快別這麽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什麽都沒出力。你們現在都沒事，我就很放心了。”
“我秦致遠欠你一個人情啊！”
“您再這麽說我可真的是無地自容了。”沈漫說道。
“也是我連累了你。”宗灝對秦致遠說。
“別說這些連累不連累的，你看我這不生龍活虎的？沒多大點兒事兒，你也是，不必在意！”宗灝聽明白秦致遠的意思，睫毛微顫。
幾個小時的時間，幾個人都在飛機上沉沉睡去。隻有沈漫，側頭看著窗戶外麵的藍天白雲，和窗戶旁邊睡意沉沉的宗灝。
天知道，我有多麽慶幸你還可以對我笑。
可是在醫院，宗灝睡夢中說的那句“我可能做不了演員了……”時，語氣裏的痛苦和遺憾，這句話一直戳在沈漫心裏，痛如刀絞。
飛機平緩地抵達了北京，所幸林少陽把消息封閉地很嚴，並沒有人知道他們從貴陽迴到了北京。一行人從vip通道出來後就各自上了各自的車，送秦致遠和宗灝各迴自己的家。
車子駛進三環裏的一處高檔小區，小高層的洋樓。宗灝的房子坐落在偏深的位置，房子前麵是一小片花圃，後麵是露天泳池。隻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水麵上結了層薄冰。
“你先收拾，我跟醫生約好了，現在去醫院商量下宗灝的病情。”林少陽對沈漫說。
“陳楷，你去商場買些家裏吃穿用度所需要的一切，多囤點以備不時之需。”
“好。”沈漫和陳楷雙雙應著。林少陽和陳楷便出了宗灝的家門。
“累不累？一會兒再收拾吧。”宗灝說。
“我不累，你累了嗎？”沈漫有些擔心地問道。
宗灝不僅僅頭上縫了針，左胳膊和右腿部都打了石膏。因而許多事情都極其不方便。並且身體損傷太嚴重，再加上過去許多時間裏的工作量都太大，現在的整個身體狀況像垮掉了一般。
“我也還好。”宗灝笑笑，“我的臥室在樓上，現在行動不方便，要麻煩你幫我把樓下的客房收拾收拾了。”
“好，我先泡杯咖啡給你。你要曬會兒太陽嗎？”
“恩。”沈漫把宗灝推到落地窗旁邊，正準備去收拾房間卻聽到門鈴聲。
“是不是林總或者楷哥啊？我去看看。”沈漫快走兩步去打開了門。
“是你？”沈漫和門外的人異口同聲。
宗灝轉頭看過去。唐小曼裹著白色的貂皮大衣，腳踩一雙尖頭皮靴，在門外站著。
“你怎麽在這兒？”唐小曼挑眉問沈漫。
“這句話是我該問你吧？”宗灝一手轉動輪椅過來，沈漫見狀連忙小跑兩步幫著推輪椅。
“我……”唐小曼看見宗灝頓時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換上一副委屈的神情看向宗灝。
“你怎麽樣了？”唐小曼蹲下身子來，想握住宗灝的手卻被宗灝迴避過去。
“你不是看到了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唐小曼低頭一滴眼淚從她蒲扇般濃密的睫毛下掉落下來。
“原來你是演技派，這眼淚說掉就掉。”宗灝淡淡地說。
“我知道咱們之間有誤會，今天我找你來就是想跟你說清楚的……”
“唐小曼，我們之間不是一直都挺清楚了嗎？還有什麽要說的？”
“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唐小曼哀求道。
沈漫見狀自知不好像個多餘的人一樣在那裏杵著，想自己悄悄走開，卻被宗灝拉住了手。“不用迴避……讓她說吧。”
“宗灝……”唐小曼微微拖了語氣，眼神瞟向沈漫。
“你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宗灝看著唐小曼的眼神裏麵是說不出的嚴肅和厭煩。
“你一直騷擾我又為了什麽？為了錢，那個姓徐的老板錢不比我少。想嫁入豪門，嗬嗬，我宗家也不是豪門。想爭資源，不少導演等著你，你找我有什麽意思？你要說為了愛情，隻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吧。更何況，你覺得我還愛你？”
唐小曼聽著臉上一陣難堪。
“而且，我現在毀容了……我沒有什麽能被你利用的了……”宗灝說著將頭上的線帽往上推了推露出觸目驚心的縫合傷疤。
“啊！”唐小曼一聲驚唿，目光驚慌地看著宗灝的傷疤。
“你……”
“想不到嗎？沒死已經是萬幸了，剩下的你就放過我吧。”沈漫看著宗灝將自己的傷疤展示給唐小曼，心髒像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我……當時離開你是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我知道現在才發現你的好為時已晚，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你讓我補償你好不好，讓我來照顧你！你心裏一直有我的不是嗎？否則你不會單身這麽多年……”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自戀，誰告訴你我單身了？”宗灝冷哼一聲，“你沒看見我女朋友在我旁邊站著嗎？”
“女朋友？”唐小曼一驚，轉頭看向沈漫。
“你說她是你女朋友？”
“你有問題？”宗灝平靜地看著唐小曼。
“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你還如此恬不知恥，竟然又迴過頭來找我兒子！”忽然一聲溫柔卻有力量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了過來。
三人齊齊抬頭看去。隻見是一名保養得當的婦女挎著包站在玄關門口。那容貌和宗灝竟是十之有八相像，明豔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是已經紅腫。
“媽……”宗灝輕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