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人將彼此的感情都說通,方琴也就不想再逃避什麽了。


    她拿出了臨迴雲城時舅舅給她的那個相冊,翻看著,迴憶著。


    如果沒有那場事故,她的童年一直是很快樂的。


    她翻開了那個日記本,又看了那張照片,然後,在日記本上,寫下了第一篇日記。


    “2016年3月5日。李雨笛,謝謝你,讓我重新找迴了兒時的快樂。”


    方琴跟李雨笛之間,變得親密了起來。


    從之前房東與租客那樣的生疏客套,變得像家人一樣放鬆自然了很多。


    除了睡覺和換衣服,兩個人的房門基本上就像日常家裏一樣大開著。方琴會在李雨笛不在家的時候幫著李雨笛收拾屋子曬曬被子,李雨笛也會幫方琴去取屋裏的東西。當然,如果對方在屋裏,他們會先敲門;如果對方在講電話,會自然的迴避。


    方琴晚上睡覺還是會關上門,但是已經不再上鎖。李雨笛有時候晚上迴來晚了,會悄悄地推開她的門,看著她熟睡的臉,給她掖掖被角再迴屋休息。而方琴有時候則會早上起床後做好早飯去叫李雨笛起床吃飯。


    因為勞累,也因為有方琴在的安心,李雨笛最近的睡眠質量比以往好了很多。


    方琴開學之後隻去報了個到,跟王雨佳她們一起吃了個飯,見了見導師聽了一下論文修改意見就沒再去學校。王雨佳忙著公務員麵試,張曉霞忙著研究生複試,韓雪也開始了在李氏投資集團的實習。


    最近的懷文遠好像很忙,他已經很久沒有來街心社區了。每次都是跟方琴打個電話商量好方琴休班的時間之後,讓家政阿姨過來打掃。方琴跟懷文遠說過不用這麽麻煩了,她自己打掃就行。不過懷文遠說這是張清芳的意思,再加上跟家政阿姨聊天的時候也學到了很多打掃衛生的生活小常識,方琴也就接受了。


    這中間,張清芳在桂姨和司機的陪同下來了一次,讓方琴受寵若驚。張清芳讓司機給拿來了很多燕窩之類的補品,讓方琴勉為其難地收下了。張清芳看了看他們兩個人住的這套小房子,雖然不及李氏莊園的客廳大,但是布置得很溫馨。方琴那甜甜的笑容,也讓她開心又滿意。然後她就去廚房裏指揮著桂姨給這兩個孩子做了頓飯燉了個湯,方琴就在一旁跟著學習。這種好學的精神,讓張清芳更加喜歡。


    不過那一天,李雨笛加班到很晚才迴來。


    進門就看到在客廳沙發上蜷縮睡著的方琴,心裏一片溫暖。他走過去,關掉了電視。蹲在沙發旁邊,看著方琴睡著的小臉,忍不住傾身而上,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迴來啦。”慵懶的聲音。方琴睜開了迷蒙的眼睛。


    “吵醒你了?”李雨笛輕聲說道。“這裏冷,迴屋睡。”三月的夜晚,還是有些春寒料峭。


    方琴懶懶地伸出雙手,環上李雨笛的脖子,像小孩子剛睡醒一樣,讓李雨笛抱抱。“今天伯母來了,給你做了飯。”


    李雨笛輕輕地抱著方琴:“你吃就好了,不用等我。”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吃。”方琴撒嬌地說道。


    像小狗一樣腦袋在李雨笛的脖子處蹭了蹭之後,方琴跳下沙發,歡快地說道,“我去熱一下,馬上開飯。”


    “好。”李雨笛看著眼前歡樂的小女人,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滿眼都是幸福的笑。


    幸福的時光,就這樣流淌著。


    轉眼,就到了清明節。


    2016年4月5日。


    雖然這年的清明節是2日-4日放假,但是幾個人還是決定5日這天去給方琴的父母上墳。


    李雨笛跟所裏請了假,跟李雨簫和方琴一起,來到了申城。


    十二年過去了。


    在這十二年裏,因為自責,也怕方琴難過,方文山從來都沒有帶著方琴給她的父母上墳。


    更準確的說,方雲雪和江有才,就像是一個禁忌一樣,在他們之間幾乎就從未再被提起過。


    方雲山覺得自己無法麵對姐姐,隻在每年姐姐生日的時候,才拿出照片來摩挲一遍。


    而在這十二年裏,不管身處何地,李雨笛和李雨簫每一年都會拋開一切結伴來看望他倆。


    “爸爸,媽媽,我來看你們了。你們的小琴來看你們了。”


    方琴喃喃道,給父母獻了花,磕了三個響頭。


    李雨笛和李雨簫在一旁給方琴的父母鞠了三個躬。


    看著墓碑上冰冷的字,方琴終是忍不住,肩膀聳動,哭出了聲。


    看著哭泣的女孩,李雨笛輕輕把她攬在懷中。


    “江叔叔,方阿姨,我一定會照顧好小琴的,請你們放心把她交給我吧。”李雨笛對墓碑說道。


    李雨笛和李雨簫默默地站在墓碑前,待方琴把情感宣泄完。


    方琴抹去了眼淚,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墓碑說道:“爸爸,媽媽,我會好好過下去的。”


    在李雨笛的扶持中,方琴拖著沉重地步伐,轉身離開了陵園。


    看著方琴和李雨笛離開的身影,李雨簫轉頭對著墓碑輕聲說道:“江叔叔,方阿姨,小琴找到了,以後,我可能不會來看你們了,你們別怪我。但是我會照顧好小琴讓她幸福的。”


    說完,李雨簫也走了出去。


    坐在車裏,三個人沉默不語。


    後排的李雨笛摟著方琴的肩膀,讓她依靠著自己。


    李雨簫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透過後視鏡默默地觀察著方琴的情緒。


    “李雨笛。”方琴輕聲地喚了一聲。


    “嗯?”李雨笛低頭看著懷裏的女人,滿眼疼惜。


    “我會幸福的,對麽?”方琴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到答案。


    “嗯。我陪你。”李雨笛眼神充滿肯定。


    車子開迴了李氏莊園。


    李老爺子想見見這個曾經救過自己小孫子的未來孫媳,張清芳也有些想見兒子和未來兒媳了,雖然清明已過,但還特意準備好了齋飯。


    第一次見到李老爺子,方琴有些窘迫。


    而李老爺子卻非常地善解人意。第一眼,他就喜歡這個乖巧的孩子。知道他們剛剛祭拜完方琴的父母,就對方琴又多了一份憐惜。


    看著方琴的樣子,老爺子不免想到了當年第一次見到的李雨笛他奶奶的樣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第一次見麵,就是在他們的新房裏。那時的李奶奶,也是這樣,有些乖巧,有些窘迫,有些不知所措。


    後來,老爺子去當兵支援國家建設,李奶奶就默默地在家裏幫他照顧父母妹妹,一個人把李廷軒拉扯大。老爺子複員轉業迴家,她就一直陪在老爺子的身邊,照顧他的衣食起居。雖然家裏有很多傭人,可是李奶奶還是喜歡親力親為,直到二十多年前突發腦溢血去世。


    昨天去給老伴上墳的時候,老爺子還有些感慨,他的老太婆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丟下他說走就走了。想著想著,老爺子的眼中,不免泛起了淚光,悄悄地別過頭,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張清芳將老爺子的情緒盡收眼底,趕忙打著圓場:“爸,您不是給小琴準備了見麵禮嘛。”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一下子給忘了。人老了記性不好了,快去我書房,把我桌上那個盒子拿過來。”李老爺子說道。


    “爺爺,您不老,您還正當年呢。”方琴說道。


    “哎呦,我這孫媳婦嘴真甜。”李老爺子笑了。


    負責跑腿的李雨笛去到老爺子書房,看到桌子上的盒子的時候,很是一驚。那是一個檀木首飾盒,裏麵裝的是當年李老爺子結婚時送給李奶奶的金手鐲。小時候,他有見過幾次。後來,這個盒子跟李奶奶的其他遺物就都被老爺子收到了他的一個保險櫃裏。


    李雨笛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拉著方琴的手,把盒子交到方琴手裏,慈祥地看著她:“孩子,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種老物件。”


    “爺爺,隻要是您送的,我都喜歡,”方琴乖巧地說道。


    接過盒子,打開看到裏麵的金手鐲,方琴有些猶豫了:“爺爺,您的這個見麵禮太貴重了……”


    方琴抬頭看了看李雨笛。


    “爺爺給你,你就收著吧。”李雨笛說道。


    除了李廷軒在公司忙著開會沒迴來,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了頓飯。


    吃完飯,李雨簫迴公司了,李雨笛把方琴送迴了街心社區之後,迴了派出所,又有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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