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神色一黯,始知兄長一片赤誠情懷。可杜衡適才所言亦同樣震聾發聵,堂堂中原,萬裏浩土,難不成竟要被個蠻夷番邦作威作福,卻唯有忍氣吞聲,向其卑躬屈膝


    賀庭蘭看出他心下糾結,但也對此別無解法。隻好同二人悶坐桌邊,一盞一盞的飲下茶去。


    “大人!”


    三人正無言間,外麵忽的傳來輕喚。隨房門開啟,正是藍天凝獨自踏進屋來。


    眼見四下氣氛怪異,她難免頗覺惴惴不安,直俟被賀庭蘭開口詢問來意,這才猛地如夢初醒,抱拳執禮,正色為應道。


    “啟稟大人,剛剛楚家派人送過信來,說是顧少俠的恩師請他盡快迴轉。”


    “這倒好生奇怪,如今明明一切都已完事,他老人家好端端的又來喚我去做什麽”


    話雖如此,可既知璿燭有命,少卿自然不敢耽擱。當下起身向兄長話別,又勸他莫將適才之事放在心上,待到今後另有機會,自己亦當前去向杜衡好生解釋清楚。


    賀庭蘭一臉苦笑,姑且向他謝過。旋即動身將二人一路送出大門,這才轉而迴到公堂,處置月餘來積壓大小事務。


    “教主!我把這畜生給帶來了!”


    二人自署衙而歸,本來少卿隻打算單獨去見恩師。但少女卻頗執拗,非要與他一同前往。他倆剛剛來到鬆濤堂外,忽聽裏麵傳來柏柔悲憤之聲,隨之便是“噗通”一記悶響,像是何人就此跪倒在了地上。


    柏柔言聲發顫,話裏更帶著哭腔,“當著教主的麵,你給我把話說個清楚!”


    “你又為什麽要做楚人明的爪牙鷹犬,竟然狠的下心腸……去害自己的師父”


    白大有難抑悲慟,“咚咚咚”幾個響頭磕在地上,沙啞了嗓音,萬念俱灰道:“教主!是我教豬油給蒙了心!這才做出了這些不是人的勾當!”


    “當初,是我在外麵灌了幾杯黃湯下肚,不慎走漏了昭陽依舊活著的消息,從此便被楚人明的狗腿子們給糾纏了上。起先我本不肯,可後來……他們便拿阿柔的性命威脅,要我說出通往離陽殿的暗道。


    “我……教主!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你……你殺了我吧!”


    堂內,白大有正痛哭流涕,少卿站在屋外階前,臉上也已在不知不覺悄然換了顏色。


    迴想彼時剛剛得知,楚人明在教中安插的內奸竟然便是此人,自己心中可謂恨意滔天。但感白大有身為青城耋宿,竟卻背叛教門,委身下流,實在令人鄙夷至極。隻是如今聽聞他之所以做出如此荒唐事來,歸根結底隻是為柏柔安然無恙,又端的覺好生唏噓不已。


    凡事推己及人,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也同他一般麵臨相似窘境,莫非便真能作壁上觀,隻對身邊至親至愛之人死活安危全然不管不顧


    他腦內五味雜陳,下意識暗朝跟前少女瞥去一眼,反看見楚夕若也正向自己投來目光。兩人眼神相接,默默然再度牽起手來,一時俱覺對方掌心暖意融融。


    “我這條賤命死便死了!你怎能去欺師滅祖,單單為我害了咱們師父”


    柏柔聲淚俱下,一則是為鮮於承天之死無地自容,二則亦是對丈夫此舉痛心疾首。自覺釀至如今這般地步,自己委實難辭其咎,如此一來二去,竟端的愈想愈覺痛苦煎熬。


    霎時間,但聞“喀”的一記異響,正是她拔劍出鞘,欲要大義滅親。


    “我便先殺了你,然後再去自殺!為咱們師父兩命抵了一命!”


    少卿心頭一懍,自無袖手旁觀之理。隻是尚未及他出手,裏麵卻又傳來柏柔一聲惶惶驚唿,旋即便聽兵刃落地,激起陣空靈輕鳴。


    “教……教主”


    柏柔又驚又悲,一時手足無措。另一邊廂,這位煊赫一時的青城之主,卻並未如江湖尋常處置叛徒般痛下殺手,而是半晌緘口不言,教屋中變得寂寂無聲。


    須臾,裏麵再度傳來璿燭平靜話音:“鮮於師叔之死……說來亦同我有莫大幹係。”


    “倘若當初,我能對雪棠此番陰謀預先有所察覺,又或是在各派攻上青城之時及時趕到……或許事情便不會如現下般無可挽迴。”


    “教主!你自有自己的難處!是我姓白的禽獸不如,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師父!你……你就讓我死吧!”


    見璿燭竟如此自責,白大有更覺萬分無地自容。劈手又是數個耳光打在自己臉上,動靜之大,饒是外麵顧楚二人聽後亦不禁竦然心驚,隻覺頰間隱隱作痛。


    “白師弟。”


    璿燭語氣平實,殊無絲毫苛責,“咱們同門居處多年,彼此間可謂熟絡。你雖一時不察,鑄成大錯,可畢竟是為柏師妹性命著想。真正陰謀作亂者,實為楚人明等暗中包藏禍心之人。”


    “如今首惡既已伏誅,我想鮮於師叔在天有靈,也該是能為此含笑於九泉之下了。”


    他口中一頓,繼續又道:“柏師妹,請你與白師弟這便一同迴去,凡事依舊如從前一般。璿燭德薄能鮮,今後教中諸多大小事宜,還賴二位鼎力相助。”


    “教主!”


    門裏門外,眾人無不大驚。柏柔滿心悲憤,自啜泣中無言許久,終於咬牙切齒,恨恨說道:“難道就如這般輕易放過這畜生,不教他血債血償了麽”


    璿燭道:“此事我意已決,二位無須再耿耿於懷。稍後我也自會傳下鈞命,凡我教中人,從此皆不必再提。”


    “璿燭師兄!您的恩情比天還大!他白大有就是做牛做馬……也絕報答不了這裏麵的萬中之一!”


    妻子泣訴同時,白大有也痛哭流涕,連番叩頭不已。反觀璿燭則雲淡風輕,口中平心靜氣,對他夫妻倆寬慰數句,等又過須臾,遂將二人就此送出堂去。


    隨兩扇大門開啟,少卿始才再度與兩位師叔迎麵相見。隻是柏柔自感臉上無光,便也未再多做停留。少卿心亂如麻,同樣並未開口,反倒是楚夕若不曾失了禮數,遙向這二人拱手為意,目送其匆匆快行離開。


    “少卿,還不快請楚姑娘進來說話。”


    璿燭麵色哂然,在屋內輕輕一聲唿喚。待二人並肩來到近前,這才目光柔和,緩緩開了口道:“此處原為貴派議事所在,璿燭如今反客為主,卻要請楚姑娘勿怪此番僭越之罪了。”


    楚夕若忙竦然道:“此次我楚家上下皆蒙前輩再遭之恩,區區小事,還請您萬勿掛懷。”


    說完,她又向璿燭行了一禮,卻又自然而然,憶起彼時父親與三叔慘死之狀。一時不禁兩靨黯淡,眼眸發酸,隻覺隱隱悲從中來。


    少卿見狀,當下暗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捏。而凡此種種,自然難以逃過璿燭之眼。


    他示意二人坐下,而後悠悠然道:“少卿,我之所以急著喚你迴來,是有些事想要……”


    “璿燭前輩!”


    渠料他話未言訖,反遭跟前一記清音打斷。待循聲一望,隻見少女滿臉緋紅,胸中似正暗懷忐忑糾結。


    “哦不知楚姑娘尚有何事指教”


    璿燭微微一笑,倒也未以為忤。楚夕若心跳突突,良久總算鼓足勇氣,起身抱拳道:“自那日同文鳶妹妹見過一麵之後,晚輩心中便實寢食難安。故思來想去打算不日啟程前往中都,無論如何定要助她逃離火窟,不再受雪棠擺布左右。”


    “誒”


    少卿抿起嘴來,一時忍俊不禁,“先生才剛說過反客為主,你倒著實學的極快!這些話分明是我先前同你說的,怎的如今卻反而被你給拾了牙慧”


    “你……你又沒在這句話上寫了名字。自然是誰先說了便算誰的!”


    少女頰間發燒,卻又不願就此服輸,竟索性破天荒的拉下臉來,如賭氣般暗暗使起性子。


    隻是她如此這般薄嗔模樣,再加本來一副天人似的絕美容貌,到頭來竟令少卿神魂顛倒,一時反倒瞧得癡了。


    “關於此事,你們倆都是如這一般的心思麽”


    對此,璿燭似乎並不覺如何意外。待又從二人口中得到肯定迴複,當下長舒出一口氣來。


    “你們能有此意,我心裏自然欣慰。文姑娘曆經坎坷,至今所受磨難頗多。先前更為救你性命,落得自身家破人亡。何況你仇師叔依舊生死未卜,凡我青城教中同道,也斷無袖手旁觀之理。”


    “隻是楚姑娘,你眼下既身為楚家一派之主,倘若貿貿然前赴北國敵境之內,又是否略顯失於草率,實則卻對楚家上下大為不利”


    璿燭此番擔憂,可謂同少卿早前所言如出一轍。不過曆經前後數個時辰仔細忖度,眼下楚夕若也已在胸中自行擬定出一樁說辭。


    她遂正襟危容,朗聲為應道:“夕若懵懂無知,若非形勢所迫,本就絕難執掌家門。這次晚輩去後,派內大事小情便皆交由何之遙何師兄暫行打理。再加上現下各派同道也都還未離去,有如此多的前輩高人從旁相幫,料想楚家必能似從前般蒸蒸日上,更勝夕若如今在時。”


    “楚姑娘如此拳拳摯誠,實在教人好生欽敬。隻是此行北赴實屬兇險之至,姑娘總要時時牢記,凡事皆應先以自身安危為重,切勿一味執念強求。”


    璿燭溫言叮嚀,教人聽來如沐春風。隨後又將話鋒一轉,對少卿緩緩說道:“我不日便要再度閉關,適才之所以喚你前來,本意是想要你在此期間代為打理教務。”


    “不過既然你和楚姑娘皆有意赴北,稍後我再去尋你邢師叔也就是了。”


    “先生您又要閉關了麽”


    少卿心下大奇,隻覺從打當初,自己隨璿燭拜入青城門下至今,十餘年間鮮少見他似最近這般頻頻閉關。不過轉而念及恩師武功造詣舉世無雙,便也未再往下太過多想。


    三人又在堂中作片刻談議,最終打定主意,謀劃再過四五日後即行動身。而見天色融融漸晚,璿燭遂又催促二人盡早迴去歇息。


    “教主!”


    未料猝然間,忽自遠處傳來聲聲急切唿喚。緊隨陣虛浮腳步飛馳而來,鬆濤堂兩扇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卻是子昀滿頭大汗,跌跌撞撞跑到三人跟前。


    “子昀你又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少卿滿腹奇疑,見其嘴裏唿哧唿哧直喘粗氣,忙又伸手去撫他背心,“有話慢慢的說,到底出了什麽樣的事情”


    “趙……趙秉中偷了各派前輩們的解藥,領著天門派的人逃跑了!”


    此話一出,顧楚二人無不大驚失色,更不禁深深倒吸進一口涼氣。他倆不約而同,迴頭看向璿燭,卻見他竟也微微皺起眉頭,臉色變得凝重至極。


    子昀又急道:“如今慧能師叔……懋言師叔,還有……還有楚家的人,都已經去追趕。隻是……隻是……”


    “我這便去把那姓趙的給逮迴來!”


    少卿怒不可遏,實未料到趙秉中會如此不顧江湖義氣,竟然單為自己活命而將,其餘之人全都舍棄不顧。憤恨關頭抬腿便走,暗下決心非要將其生擒帶迴楚家。


    隻是他腳下走不數步,忽覺數許微風自背後而來,正是被恩師如影隨形,搶先一步擋在前路。


    “你如今盛怒之下,一去難免同人衝突,還是留在這裏為妥。”


    璿燭心思縝密,須臾已在心中有了盤算,“懋言與慧能二人同去,對天門派當可持有勝算。咱們隻須在此靜候,一切等他們迴來再做商榷。”


    “你……你快告訴我!這又究竟是怎生一迴事情”


    楚夕若十指冰涼,此刻堪堪迴過神來,猛然間抬手抓在子昀小臂,不由得聲色俱厲道。


    少女憂心如焚,不知不覺手下早已失了分寸。子昀一條臂膀被她如鐵箍般牢牢攥住,不多時竟在肌膚間泛起片偌大淤青,端的格外紮眼不已。


    而子昀素對她心存畏懼,此刻當初離陽殿中一幕再度重演,一時間隻嚇得心驚肉跳,險些為之閉過氣去。所幸璿燭反應奇疾,不動聲色間微拂袖袍,便使其化作一麵高懸風帆,順勢橫亙在二人當間。


    楚夕若武功雖非易與,但在如此方家麵前,卻殊無半分還手之力。霎時間被一股無儔巨力裹挾周身,腳下蹬蹬連退數步。


    “璿燭前輩!我……”


    楚夕若耳根通紅,始知業已失態。璿燭微微頷首,示意她不必多言。又教子昀姑且坐下,而後平心靜氣,輕輕說道:“好孩子,你便把這裏麵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同我們講上一遍。”


    子昀小臉煞白,勉強定下神來。雙手於胸前環扣,儼然一副驚弓之鳥。


    “當……當初教主您說,要把解藥分給各派,他們卻都嫌旁人比自己分得的多,死活也不肯答應。後來就隻好依舊合在一處,等到每隔十日再來當著所有人的麵……”


    “似你這般囉囉嗦嗦,那又究竟要說到什麽時候”


    少卿眉頭大皺,催促他快講重點。子昀低低一聲驚唿,但好在同少卿素來熟絡,右手胡亂抹了抹頰間汗水,繼續帶著哭腔講述。


    “今天我隨師兄們前去送飯,可一到了那裏……卻看到原本守在門外的人全都被閉住了穴道,橫七豎八的倒在大門外麵!師兄們過去一看,發現裏麵唯獨不見了天門派的弟子。再去賓館找尋,竟……竟也早便沒了趙秉中他們的人影!”


    “教主!您快拿個主意,咱們……咱們又究竟該怎麽辦”


    子昀天性純善,雖曾親眼見各派人等逼死鮮於承天,可念及如今數百條性命皆懸於一線,卻還是心中大慟,不由得放聲痛哭起來。


    而見他這般情真意切,屋中三人也紛紛動容,一時俱在暗中生出良多惻隱。


    少頃,璿燭和煦之聲又起,話裏話外冷靜沉著。


    “子昀,你今日多有辛苦,便先暫且迴去歇息。至於其餘之事……我自會另行再做打算。”


    子昀素對其心悅誠服,再加本身少年懵懂,聽罷終究不疑有他。遂將心中一塊巨石堪堪落定,抽泣著依言退出屋去。


    隻是少卿心思過人,卻還是抽絲剝繭,在恩師舉止言辭間嗅得一絲微妙。


    他驚訝之下剛欲發問,反倒先被璿燭抬手打斷,而後施施然獨自行到椅上靜坐。秋意料峭,微寒漸濃,四下裏偶有微風拂過,在其兩邊鬢角撩起數縷星星華發。


    麵對此景,顧楚二人彼此間對視一眼,雖各自驚駭,卻也皆束手無策。無奈隻得同璿燭一道枯坐堂中,權待邢懋言等人歸來後再做打算。


    三人自黃昏待到夤夜,直至外麵星光殷殷,其燦如言,才見鬆濤堂兩扇大門再度打開,正是二位青城耋宿終於折返,前來向教主稟告複命。


    二人甫一進門,登見慧能臉上橫肉亂顫。怒極之下,口中便如炸雷般大嚷大叫。


    “趙秉中這奸賊!大和尚恨不能一劍在他前胸後背捅上個透明窟窿!唉!當真氣煞人也!”


    反觀在他跟前,邢懋言則顯得甚為平靜。腳下慢吞吞行上前來,朝璿燭躬身執禮。


    “教主,是屬下等無能,不曾將解藥追迴。”


    “先生!”


    少卿急形於色,掌心猛然催力,頓將地上那柄長劍吸入手中。隻是半晌既無恩師首肯,無奈也隻得頹然坐迴椅上。


    邢懋言見狀,臉上依舊是一副昏昏欲睡。咳嗽一聲,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道:“天門派地處山西,我與大和尚便一路向北追趕。行至城外五十裏處,果然遇見他們大隊人馬,可待上前看後,方知中了趙秉中的聲東擊西之計。”


    “他刻意安排門下弟子大張旗鼓,公然往北,自己卻率其餘親信之人另走別路,如今一行蹤跡業已無從查證。”


    腳步又起,平實中正。鬆濤堂大門一開,卻是何之遙走行而來,須臾在少女麵前穩穩站定。


    “何師兄!”


    楚夕若麵色焦急,連聲問道:“各派之中可有傷亡如今咱們楚家上下又究竟乃是怎樣情形”


    “家主不必擔憂。”


    何之遙麵容肅穆,著實處變不亂,“今日值守各派弟子雖皆受傷,但性命都大抵無礙。適才我已吩咐下去,命人將他們妥善照料。”


    聞言,楚夕若才剛如釋重負,渠料何之遙卻又話鋒陡轉,麵色凝重道:“剛剛屬下曾去先前存藥之處察看,發覺趙秉中等行事似乎極為匆忙,以至還有些許解藥尚未帶走,隻是……”


    楚夕若忙問:“隻是什麽”


    何之遙又一抱拳,道:“隻是這餘下的解藥滿打滿算……最多也隻夠各派之人約莫三月之用。”


    “這姓趙的詭計多端,咱們早該料到他心裏必藏著壞心!”


    少卿滿麵通紅,盛怒下遂又起了前去追趕之念,“先生!他趙秉中既不想教旁人活,咱們又何必再給他留什麽情麵幹脆,您便帶著大夥兒直接殺到山西同他對質,看他到時還有何話說!”


    “小少卿!”


    璿燭尚未開口,反倒是邢懋言終於稍異神色,眉頭微皺,若有所思道:“趙秉中攻於算計,明知自己手握解藥,必成天下各派眾矢之的,多半不會輕易迴轉本門。倘若咱們去後卻隻無功而返,更為之白白浪費時日,等到那時又該如何是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咱們便要在這裏幹等,待到三個月後隻管前去收屍不成”


    少卿言辭忿忿,一時心亂如麻。另一邊廂,慧能卻哈哈大笑,伸出隻肥厚手掌,便在師侄肩頭輕輕一拍。


    他大咧咧道:“誒這事可也稀奇。我記得當初是哪一個對旁人恨之入骨,如今卻又怎的反倒替他們擔起心來”


    “今天你兩家如若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此事便決計不能算完!”


    眾人兀自糾結,一記雷鳴似的暴喝又從外麵傳來,聽聲音而斷,赫然竟與太一派掌門陸惟舟頗有幾分相似。


    少卿心頭一懍,知她勢必來者不善。可事已至此,總得有人前去應對,待又朝恩師看過一眼,終於起身走到門前,霍地將其推將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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